林燁和肖明兩個人一直在屋頂守到天亮，才回到樓下屋子裏。
    “生樁一般用在風水布局裏，用活物做成建築物的基石，強行改變下樁地點的風水格局，是一種很損陰德的做法”，林燁慶幸自己前段時間在圖書館查了海量的奇聞怪談和民間傳說，連風水格局的資料都略有涉獵，這時候可以拿來現學現賣。
    “可以按著這個線索去查一查張揚到底想做什麽”，蘇葉手指習慣性地在桌上點了點，若有所思。
    隔壁的危機暫時解除，幾個人邊吃早飯，邊交換得到的信息。
    “目前我們得到的信息實在太少，而且到任務結束還有十二天，要辛苦你們盯著點”，蘇葉已經在桌上排出五行八卦準備隨時占卜：“有新提示我會發到群裏，你們注意群消息”。
    林燁和肖明點點頭。
    隔壁屋子裏。
    張繼安雙腿盤坐在地板上，全神戒備了一整個晚上，他困得眼睛幾乎快要睜不開。頭一點一點地，終於身子一歪往旁邊倒去。
    噗通.............。
    “哎呦喂”，還好完全倒下去前猛然驚醒了過來，他趕忙伸手撐住半邊身子，避免了額頭砸地的慘劇。
    抬頭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微微發亮了。
    “現在究竟什麽情況”，張繼安還有些迷糊，他冷不丁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突然間猛跳起來，語調都有些顫抖：“師兄，你........你看”！
    小麥色的手腕上光溜溜的，原先的猙獰獠牙印記已經消失無蹤。
    “這.....這是轉移到身上其他地方了”？
    張繼安伸手去解衣服扣子，邊急忙道：“快，師兄你快幫我看看”。
    “沒有轉移”，張揚轉頭看過來：“不用找了，我剛才看著印記消失的”。
    “巴蛇一旦標記獵物，向來是不死不休”，張揚站起身，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印記消失，就說明對方已經死了”。
    “啥”？張繼安人都要傻了：“怎......怎麽死的，師傅留下的陣法這麽強的嗎”？
    “我們布下的陣法根本就沒有發動”，張揚臉上第一次出現如釋重負的神色。他剛才臉上看著鎮定，其實心裏也很緊張。說到底，又有誰真的能對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呢。
    他頓了頓，又開口道：“幹我們這一行風險太大，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來尋仇。可能昨晚來這裏之前，他們剛好遇到了意外”。
    其實這樣的解釋真的不太靠譜，可是巴蛇的印記確實消失了，他實在是想不到其他原因。
    一個晚上維持著陣法，張揚其實也非常疲憊，他想了想，又開口道：“總之，這次是我們運氣好，接下來一定要加倍小心”。
    “我知道了，師兄”，張繼安咬了咬牙，低頭答應，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兩個人收拾好屋子，張揚拿起東西準備去公司，回頭叮囑道“你昨天才被標記，這幾天避一避，盡量別出門”。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屋裏，暖意融融，張繼安心裏卻越來越冷。他看著師兄換鞋準備出門，還是忍不住開口。
    “師兄，我們停手吧”。
    張揚頓了頓，停下動作轉頭看他。
    “你也說了，這次是我們運氣好”，張繼安頂著師兄的目光，艱難開口：“我連什麽時候被標記的都不知道，對方放我回來，擺明了是要一網打盡”。
    他停了停，終於下定決心般開口道：“我知道你想替小師弟報仇，可是師門隻剩下我們倆，要是都折在這兒，連傳承都要斷了”。
    兩人對視著，氣氛有些詭異的沉默。
    “你說得對”，半晌，張揚平靜地開口：“你今天就收拾行李回山吧”。
    “師兄”！張繼安看他轉過頭開門要走，急得跳腳：“你不跟我一起嗎”？
    “要麽拔除生樁，要麽我死”，張揚沒再看張繼安，轉頭走出去，砰一聲關上門
    “你.........”，張繼安眼眶泛紅，狠狠一拳砸到牆上：“你怎麽那麽倔”。
    對麵屋裏，肖明見張揚出門，匆匆起身盯人：“那我走了，隨時聯係”，他邊說邊從窗口翻了出去，還不忘啃一口手上的包子。
    昨天林燁已經跟張揚他們兩個正麵接觸過，彼此都認識，不太適合白天盯梢，所以張揚外出時候就由肖明負責，回到屋裏就換成林燁蹲點。
    叮咚，半個小時後，微信群裏有提示響起，林燁低頭翻看。
    “張揚上班的地方是天鴻地產總部”，肖明的信息傳來，估計是跟著到了張揚所在的公司。
    “這名字聽得好耳熟”，蘇葉挑了挑眉。
    “天鴻地產是近幾年崛起的，目前本市排名前三的房地產開發商”，林燁從小在申城長大，對一些叫得出名號的企業也有耳聞：“很多有名的高檔小區都是他們開發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在桌邊坐下，開始查找信息。
    “天鴻最近在開發的地塊有三個”，半晌，蘇葉把所有的資料匯總到一起，跟林燁兩個人一頁頁翻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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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沒什麽不妥的”，林燁皺眉：“所有的地塊建設進度都很快，難道要一個個去現場查看”。
    “等等，往前翻一下”，林燁心念一動。
    “怎麽了”，蘇葉點擊頁麵，把資料圖片再切換過來：“這個別墅區在黃浦區邊緣，單獨占據了一片被河流環繞的小島形狀地塊，主打一個私密性，現在房價高得離譜”。
    “等等，讓我想想”，林燁看著那初具雛形的小區照片，總覺得周邊的坡地和小區周邊的河道非常眼熟。
    “這個小區.......不對，是這塊地”，他站起身，在客廳裏來回踱步，努力挖出腦海裏很久以前的信息。
    蘇葉抬起頭看他：“你想起了什麽”？
    “我很小的時候，我記得，那片地，對就是那片地”，林燁猛地抬起頭來：“大人們曾經告誡過，別去那裏玩，因為天黑了會鬧鬼”。
    “你小時候”？蘇葉有些詫異：“那都快十幾年了吧”？
    “對，後來那塊地好像一直都沒開發”，林燁手指點上鍵盤，快速輸入搜索：“天鴻是什麽時候拿下這裏的地塊的”？
    所有的土地拍賣信息都會在網頁上公示，點進公告網站查看，卻意外發現天鴻地產近一年來的拿地記錄額外多，幾乎快要占據到整個公示頁麵的三分之一。
    “天鴻的實力這麽強的嗎”，兩個人繼續往下看。林燁皺了皺眉，指著屏幕右邊的一串紅色數字道：“有些奇怪，跟其他開發商相比，天鴻所有地塊的價格都偏低，是為什麽”？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先把近半年的相關資料整理出來”，蘇葉從自己的包裏拿出另一台手提電腦：“我們分頭整理，快”。
    兩個人忙碌了好幾個小時，終於匯總出大致情況。
    “你前麵說的那個高檔小區的地塊，確實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傳聞鬧鬼，荒蕪了好些年，直到天鴻去年低價拿下，才開始開發”，蘇葉邊看邊說。
    “還有這個商業中心地塊，前麵兩任開發商隻要一開工，不是出事故就是死人。低價轉手給天鴻後，建設進程順利到不可思議，不到半年就竣工開始招商”。
    “還有這個.........這個也是”。
    兩個人一通翻查，發現天鴻公司拿到的地塊，要麽位置偏遠、布局不好，要麽前麵有奇奇怪怪的事情發生，其他的開發商搞不定，所以轉手的價格都低的離譜。
    可是地塊隻要一到天鴻手裏，不管做什麽都順利到不可思議，建成後不管是小區還是商業中心都人氣爆棚，天鴻賺錢簡直賺到手軟。
    若是一兩個地塊是這樣的情況，用策劃管理得當、經營有方，甚至運氣好這樣的理由都還能解釋得通。
    而且開發的地塊多了，難免會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每個開發商其實或多或少都有些應對的手段。
    可要是短時間內連著十幾個地塊都是這樣，要說沒有點蹊蹺，他們兩個人是打死都不信的。
    “你說，這種完全改運，逆轉風水的布局，要用什麽做生樁”，蘇葉往下慢慢翻著，停在一個郊區公園地塊上。
    三年前，那裏還是一個發生過凶殺案的大型屠宰場，場主把自己的女朋友活生生塞進絞肉機絞成了肉沫。當時整個案件引起了很大的震動，過了很久還是網上熱議的話題。
    這種死法，就算不是怨氣衝天，也絕不可能在幾年內消除所有的負麵影響。天鴻倒好，拿到手立刻馬不停蹄造了個免費開放的公園，現在那兒已經成了附近居民日常鍛煉打卡必去的地方，每天人流如織。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心裏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答案：活人。
    問題是，這麽一路篩選下來，有問題的地塊實在是太多，如果每個地塊都是用活人做生樁，那得要填進去多少條人命。
    “現在好歹是法治社會，真的失蹤那麽多人，怎麽瞞得住”，林燁搖了搖頭：“這樣純靠猜測實在不靠譜，要確認，還是得去現場看看情況。
    “那麽多地方，我們根本來不及一個個查看吧”，蘇葉皺眉。
    他們一共就三個人，蘇葉是占卜師，目前剛覺醒血脈沒多久，純純的輔助係隊友。肖明和林燁要負責24小時盯梢，根本就抽不出時間去排摸這些地塊有沒有問題。
    “我們不用自己單獨去”，林燁揚了揚眉：“張揚不是一直在調查嗎，還不惜潛入天鴻公司內部，我們隻要盯緊了張揚，自然就能跟著他的節奏去調查真相”。
    “你說得對”，蘇葉想了想，點頭同意。
    天色漸漸暗下來。
    蘇葉站起身走到桌子邊。
    她現在的能力，一天隻能進行一次占卜，幫助林燁和肖明掌握接下來24小時裏現實任務的大致情況，盡量規避風險。
    六枚銅錢落到卦盤裏，咕嚕嚕滾了一陣，停了下來，三正三反。
    蘇葉看著那銅錢的排布，皺起眉頭。
    “怎麽了，卦象不好”？
    “天地否卦，虎落陷坑不堪言，前進容易退後難”，蘇葉抬起頭，把目光從銅錢上移開：“肖明大概率會遇到困難，你得去搭把手”。
    “ok”，林燁也不磨嘰，拿起外套轉身出門。
    “出行不宜，事事晚成”，身後蘇葉還在叮囑：“記住，萬一遇到危險不要硬碰，盡量往後拖，一定會有轉機”。
    進電梯的時候，剛好遇到隔壁屋子裏張揚的同伴也要下樓，他手裏提著行李箱，似乎是要出遠門。
    林燁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就不再看他。
    說到底，他自己也隻是個掙紮著拚命想要完成任務拿到獎勵的契約者，聖母心泛濫誰都想保護的話，不僅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更是對同一任務裏的隊友不負責。
    兩人一起下了樓，出了電梯，一左一右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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