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些時候，在牛霆瀚眾人還沒有來之前。
    封都某處。
    “秘書大人，這些我真的不知道啊！”
    在漣漪麵前跪著的，是一個聲淚俱下，一臉驚恐的男人，他雙手顫抖著，目光中倒映著一片血紅。
    但很快，他便跪在地上嘔吐起來。
    周圍散落著建築的廢墟，卻壓不住下方那猩紅發黑的組織，以及令人作嘔的血腥惡臭。
    漣漪與身後幾名治安隊骨幹也強忍著惡心，眉頭緊皺。
    “不知道？”漣漪的聲音冰冷異常，比環境零下幾十度的低溫還要冰寒，這聲音帶著難掩的怒火回蕩在這片被破開的地下室中。
    也正是因為這裏被破壞，才導致滿屋的血腥溢出，進而被人發覺。
    “你當初把那些人交給張佩風的時候，沒有想過他們的下場嗎？”
    漣漪質問著對方，那個男人從嘔吐與驚恐中抬起頭來，趕忙解釋：“秘書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這些都是程、程鬆禮讓我們做的！他隻說把人帶過來，會有人接手。要不是上次老馮好奇偷著瞥到了，我們真不知道是、是張佩風幹的啊！”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雙手抱著腦袋，聲音中滿是驚恐與無助，忽然，他瞥到了瓦礫廢墟邊緣的一個球狀物，那是一顆眼珠，正對著他。
    “不！不要看我！我不知道！你們不是我害的，不是！”
    他嚇得坐倒在地上，不斷地往後退去，卻手下按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截手指。
    “啊！！！”
    男人驚恐地叫了起來，他的臉上因手掌染上的鮮血而塗抹的猩紅一片，看上去尤為可怖。
    “綁起來，帶走！”漣漪冷冷地說道：“還有他的同夥，都帶過來看一看然後關起來，明天一起公審。”
    “是！”
    身後兩人走上前來，將已經即將瘋掉的男人拷了起來，隨後拖著離開了這裏。
    漣漪從廢墟中走出，周圍已經聚了一些民眾，這些都是封都最普通的幸存者，他們都因這裏的氣味而感到惡心。而深深皺起的眉頭下方，卻是透著幾分麻木的眼睛。
    漣漪看了看封都中心位置，這裏距離那邊相當遠，畢竟隻有如此偏僻的地方才會藏著這麽一個暗無天日的人間地獄。
    漣漪攥緊了拳頭，對於之前已經隻剩一個頭顱的東西，以及現在綁在中心大廈頂樓的人，深惡痛絕。
    站在廢墟上邊，這裏空氣略微好了一些，沒有之前那種撲鼻嗆人的惡臭。
    漣漪在腦海中嚐試呼喚了一下，“紅蜘蛛，你能聽見嗎？”
    在她的意識海中，之前紅蜘蛛駭入留下的「駭蝕蛛絲」都已經撤離了，並沒有出現霸占著不走的情況，這讓漣漪對紅蜘蛛的好感多了幾分。
    而此刻，她也需要紅蜘蛛的幫助，對方的小紅帽還是一枚「探子」，或許可以聯係到。
    “怎麽了？”那邊傳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感覺像是沒睡醒，這讓漣漪稍微一愣。
    “在睡覺嗎？”
    “沒事~就是習慣而已。”紅蜘蛛笑了笑，漣漪仿佛能夠從這聲音中看到對方閉眼笑著擺手的模樣。
    “有啥事兒嗎？”
    “嗯，想請你幫個忙。”
    “說吧……哈……”那邊打了個哈欠。
    “這個……”漣漪有些糾結，自己真的沒打擾到她嗎？但紅蜘蛛似乎聽出了猶豫，語氣正了正，“有事兒說就行。”
    “想讓你稍微改一下我「探子」的性質，加個視頻功能……”
    漣漪簡單解釋了一下，她可以通過「探子」看到遠處的情況，但別人用的時候，若不是專門製作的「視頻探子」，是無法進行雙向視頻通話的，隻有語音功能。
    “哦，好說，我試試。”
    很快，漣漪的意識海中，在某個方向中又出現了許多「駭蝕蛛絲」，但並沒有纏繞過來，而是在那個方位一通擺動，好似群魔亂舞。
    “搞定。”漣漪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藍色碎片，但中間卻是一個完整的屏幕，隨後紅蜘蛛的影像就出現在了這裏邊。
    隻見她先笑著打了個招呼，“喂！看得見嗎？”
    “嗯。”漣漪點了點頭，對紅蜘蛛這種能修改自己能力的行為再度震撼了一番。
    “看這個。”屏幕裏，紅蜘蛛從頭上拿下了帽子，那個小紅帽前邊出現了一個小屏幕，裏邊正是漣漪此刻的模樣，甚至漣漪麵前的藍色全息屏幕的影像也照了進去，形成了無限套娃的畫中畫中畫。
    “是這樣的，真厲害。”漣漪忍不住感歎，紅蜘蛛隻是笑了笑，“一般般。”
    隨後她又看著漣漪，那道慵懶的目光中卻有種看穿一切的感覺，“接下來幹什麽？肯定不能這麽簡單吧。”
    “嗯，稍等一下。”
    漣漪迅速啟動了另一個「探子」。
    “醫療中心，秦隊好些了嗎？”
    在短暫的安靜之後，便有熟悉聲音傳來——還是今天接線人員的聲音：
    “長官！秦隊雖然好很多了，但還沒有恢複行動能力。”
    “這個不急，把電話給他。”
    “好的。”那邊傳來了奔跑的腳步聲，推門聲，以及一聲：“秦隊，秘書長官找您。”
    “哦，給我吧……漣漪，怎麽了？”
    “你讓我查的地方都沒有，但我找到張佩風的地下室了，在4d區域。”
    “4d？”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這麽偏僻，也就說得過去了。”
    “嗯，我想給你看個東西，稍等一下。”
    隨後漣漪又請紅蜘蛛將秦淵那邊的「探子」加了一個視頻功能，兩人便都看到了對方的情況。
    隨後，這片破開的地下室廢墟的景象，便傳到了秦淵的眼中。
    “該死！！”
    秦淵臉色因憤怒而漲紅，他一聲怒喝，但緊接著就是急火攻心的咳嗽，以及一旁醫護人員關心的聲音。
    但漣漪沒有說什麽關切的話語，她知道，這些東西必須讓秦淵看到，而且是在明天之前。
    盡管先前時候，秦淵已經做出了選擇，但那更多的是一種無奈，而現在，漣漪要讓他的糾結與無奈徹底煙消雲散。
    那麽，就要從這裏開始。
    “程…程鬆禮知道嗎？”
    當那邊問出這話時，漣漪都能看到秦淵那自嘲的目光，好像在說自己的問題有多麽傻。
    他當然知道答案，甚至是他主動說給漣漪的。隻是這時候，下意識地問一句罷了。
    或者說，他知道調查的結果，但當這種景象放在他麵前時，依舊有些超出了想象。
    漣漪將之前跪地男人的話語對秦淵重複了一下，對方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
    “對不起漣漪，是我犯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