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來到封都時，已經接近上午11點了。
    辦公室中，漣漪正在一旁匯報封都的情況：“對程鬆禮的公審放在了中午12點，還有1小時，城主您可以先稍作休息。”
    除漣漪外，天城的所有女孩兒也都來了，有人在辦公室裏，有人則在外邊主持工作，也有人在城裏四處轉悠，總之葉舟給她們的行動相當自由。
    “一小時？我人都來了，早開始早結束。”
    葉舟笑道，關於公審，是漣漪提出且一手規劃的，葉舟沒有太多想法。
    因為他知道，封都這地方，目前來說，公審的意義也就那樣兒。
    “哦！好的，那我即刻去辦。”漣漪點點頭，迅速通過「探子」調配今天的活動。
    “各部門注意，公審時間提前，未完成部門匯報進度……”
    在漣漪指揮的時候，一旁拄拐的牛霆瀚閉眼靜靜地聽著。但很快，一道隨意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卻讓他感到了一些壓力。
    “老牛頭，封都咋樣？”
    葉舟笑著，漫不經心地問道，但這個目盲的老頭心裏卻一突突，這咋回答啊？
    他摸不準葉舟的想法，但今天出門前占了一卦，不算差，於是他隻能遵從內心，有啥說啥，這也是最穩妥的做法。
    “很大很安全，比雲港市的基地好太多了。”
    “人呢？”
    “人……”牛霆瀚感覺要冒汗了，他咬了咬牙，“普遍比較……質樸。”
    葉舟笑了，這老頭，不像諷刺，但也過於委婉了。
    葉舟沒再管牛霆瀚，他來到窗邊，看向下方巨大的廣場。
    仿佛屍潮一般，巨大的廣場上站滿了人，一眼望去人山人海。
    公審的地點便選在了封都基地的中心廣場，這裏經過了一天一夜的建設，有了簡易的高台和兩塊特殊的屏幕，這是天城的科技。
    葉舟看到，在高台中心是一把椅子，那上邊坐著的就是程鬆禮。
    此時的他已經在寒風中等了好幾個小時了，雖然穿著還算得體，但嚴寒已經讓他的風度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灰的表情。
    而在一旁，一個女醫生推著輪椅走上了高台，葉舟認出了輪椅上的人，那是秦淵。
    那後邊的人應該就是林語了。葉舟這樣想著，又對兩人說了一句：“我下去看看。”
    隨後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這讓漣漪一愣，迅速指揮著各部門的行動，以免出現冒犯葉舟的情況。
    而一旁沙發上的紅蜘蛛也站了起來，“走吧，我們也下去看看。”
    ……
    高台上，葉舟忽然出現在這裏，角落裏站著的淩瀾注意到了，對葉舟正色喊道：“主人！”
    她這一聲讓其他人也看向了這裏。
    程鬆禮往這邊看了看，在看到新任首領如此年輕時，不禁微微一愣。
    同時，葉舟的目光也對上了他，但隻是淡淡的一瞥，隨後就移開了，這讓程鬆禮感到了一種無視。
    葉舟來到了輪椅麵前，看到秦淵的樣子，笑著問了句：“好些了沒？”
    秦淵有些發懵，他能感覺出對方確實認識自己，但他不認識葉舟，哪怕漣漪描述過那位的樣子和情況，他依舊沒印象。
    而現在見到對方了，秦淵卻感到有些不真實。
    他沒想到新首領這麽……隨和？
    “謝謝您的關心，好多了。”秦淵有些不自在地說道，葉舟又看向後邊那位，“你是林語？”
    “是，是的。”林語也有些尷尬，她是被邀請出席的人，所以都從醫療中心那邊過來，便推著秦淵一起了。
    “啥時候醒的？”
    “……今天早上6點32分。”林語如實回答，在葉舟麵前，她完全沒有醫療中心負責人的氣場。雖然葉舟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可林語卻覺得，哪怕在麵對程鬆禮時，都沒有這麽緊張。
    她也說不清為啥，可能是醒來後封都的劇變讓她還沒反應過來，也可能是其別人的描述，或是其他原因。
    “6點32，”葉舟思索了一下，“有什麽不適嗎？”
    “沒有，隻是感覺精神有些匱乏。”林語搖搖頭，像是個被問診的小姑娘。
    “哦，正常現象。”葉舟點點頭。
    但這句話卻讓林語更加疑惑，她並不知道自己昏迷的原因，甚至當初在辦公室的某一刻開始，她就什麽都記不得了。
    “您知道發生了什麽嗎？”林語小心問道。
    “你隻是被某個存在操控了，她離開時吸收了一部分精神，導致你昏迷了，沒啥大礙。”
    “操控……”林語有些惡寒，但葉舟隻是笑笑：“都小事兒，回頭等操控你的那個家夥醒了，讓她找你聊聊。”
    林語臉色一僵，卻也隻能艱難地點點頭，說了聲“是”。
    葉舟看著眼前的人，他沒有在兩年後見過林語，可能這段時間發生了變故，不過之前聽漣漪的描述，醫療中心基本上就靠他們幾個醫生撐著，也是不易。
    葉舟來到高台的邊緣，當他看到下方人海的目光時，眼中不免流過一絲失望。
    那人海中一張張麵孔上全是麻木的神色，和兩年多之後的他們沒有太多區別。當然，兩年後的他們更加麻木。
    其實封都底層人對程鬆禮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但完全是對比出來的，畢竟人間煉獄和末世基地還是有區別的。
    所以對於公審，有人是覺得不妥的，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又會怎樣，萬一再回到以前呢？
    但沒人敢反抗，因為具備這種精神的人，在薑賀時代就已經差不多死幹淨了。
    所以程鬆禮上台後，可謂是順風順水，幾乎沒有體會到一絲阻力。
    誠然，這裏邊有漣漪等人的幫助，可更多的還是幸存者的溫順與麻木。
    這便是牛霆瀚所謂的“質樸”，也是葉舟失望的原因。
    下邊這群人已經快被馴化了。
    他們失去了憤怒、希望甚至恐懼，隻剩下生存的本能。
    葉舟想起了上一世他在封都所做的一切，現在看來，意義真的不大。
    所以，對於這裏統治，他不會給出任何承諾。
    畫餅，讓生活變好？
    太可笑了，自己都不去爭取，難道要變成一群被圈養的綿羊嗎？
    這是末世。
    厚重的天障壓在封都的上方，寒冷風吹過每一張麻木的麵孔。
    葉舟要的，是讓這裏變成下一個晶核高產中心，這裏不是同山，不是合作關係。
    這裏是他的地盤，一個新的封都。
    其宗旨便是——全民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