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任由溫香軟玉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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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年喪母,縱然王氏和兩個哥哥都待她這個小妹好,可王氏要出去做農活,大哥二哥也沒有時間時時看顧她,她一個小女孩待在村子裏,碰上同齡人有爹娘傾訴,她自是敏感了幾分。
    就是因為懂事的太早,顧念安在家裏麵總是乖巧樂觀的,像個小太陽,在外收到的所有委屈都自己悄悄消化,以至於王氏和兩個哥哥都沒有關注到她的自卑怯弱的情緒。
    有這種情緒的也不止她一個人。
    陸青黛歎了口氣,牽著她的手輕輕揉捏了一下,“我還沒有謝謝念安呢,謝謝你去幫姐姐喊人來,是怕姐姐被欺負,對不對?”
    顧念安吸了吸鼻子,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二哥也沒幫上姐姐的忙,姐姐根本就不用我去喊人。”
    “念安還記不記得,姐姐說過,一切和本意不同的變動都叫做付出。”她溫柔的抬眼看她,打量著她身上的不同,猜測她會傷在哪裏,“那姐姐今天還要告訴你,一切讓你做出奉獻虧損的事情,也叫做付出。”
    “如果付出得不到回報,那你就該想想這個人這件事,是否值得你付出了。”
    她教導的話傳進屋內外兩人的耳朵裏,皆是一愣。
    陸青黛點了點她的鼻尖,“是不是傷著了?跟姐姐要說實話。”
    被溫柔的哄了一聲,顧念安的眼淚更凶了,看著陸青黛就忍不住滴答滴答掉下來,她抿著嘴,一邊說一邊抑製自己的失態,“嗯…我走小路的時候踩在了一塊長著青苔的石頭上,跌了一跤……現在、現在背好疼……”
    她聲音軟糯糯的,像是陸青黛看過的懶羊羊。
    小姑娘生的好,哭的時候也是梨花帶雨的,陸青黛將人輕輕抱進懷裏,避開她的背哄著,“姐姐知道了,帶念安先去洗漱,等擦了藥,換一身新衣服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念安是個很棒的寶寶。”
    顧京元在外頭看見她們抱在一起,又看見小妹哭得可憐,心裏頭也是一陣陣的難受,本就自責的心情更是五味雜陳起來,默默地去燒了熱水給念安用。
    陸青黛將念安哄好進房來到廚房的時候,就見顧京元往裏頭灶裏添著柴,守著水熱。
    那張清雋溫和的臉上眉頭蹙著,雙眼也帶著濕意。
    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失職,沒有注意到她進門。
    顧家的一大一小倒還都是愛哭的性子。
    陸青黛慢慢走過去,又是蹲下身子,跟坐在木頭樁子前守著柴火的顧京元平視。
    看著他慌亂抬眼,執袖要去擦的樣子,陸青黛的眸光都軟了幾分。
    無論是現實還是在這個世界之前度過的十六個年頭,她都很少見到言執玉那些人有過脆弱要哭的時候,所以見到顧京元這般敏感又強忍著的模樣不由得覺得新奇疼惜。
    “郎君多大的人了,怎麽還要哭鼻子。”
    “我沒有……”
    “嘴硬。”陸青黛的指尖拂上他的臉,輕輕的在他眼角下方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顧京元感覺眼中的濕意更加控製不住了,“這是什麽?”
    顧京元答不出話來,想到今日她說的話,又想到這些年兄嫂為他的付出、小妹今天的眼淚、他自己懦弱不敢作為的舉動,他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陸青黛暗自惱了一下自己調戲他的舉動,換了語氣安撫他,“念安沒事的,你也很棒,不哭了。”
    “娘子不必安慰我…我不是一個好哥哥…也不是一個好弟弟。”
    拖累家裏,惹得鄉裏鄉親不待見,還有流言蜚語…
    陸青黛的手停在他眼前,微微歪了歪頭,“要是你不是一個好哥哥好弟弟,他們又怎麽會為你付出這麽多?”
    “可我不敢反抗劉富,他…”
    “你不敢反抗是因為沒有能力,沒有人教你。不能單單隻怪你。”
    兩人的距離悄悄的拉近,顧京元甚至能看清楚陸青黛臉上細小的絨毛,隻是這個時候,他壓根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麵對陸青黛也隻是像抓住了一方小舟,自顧自的傾訴,沒有任何旖旎想法。
    陸青黛一隻手在他的膝上虛虛搭著,一隻手輕輕抬著給他擦淚,“可我來了啊,我來教你。”
    “郎君怎麽跟念安一個樣子?”
    “要不要抱抱?”
    她好笑的擦去他流出來的最後一滴眼淚,微微起身,在顧京元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抱住了他。
    顧京元一瞬間連哭都忘了,僵硬在原地,任由溫香軟玉滿懷。
    陸青黛拍著他的背,語氣帶著絲絲的蠱惑意味,“有我在,不會讓郎君受委屈的……”
    她又略略退回來,半靠在他的懷裏,兩個人守禮的對視,偏生姿勢親密的過分,顧京元的眼尾微紅,她沒忍住,上手輕輕碰了碰,一片溫潤的觸感,“郎君今日收了劉富的銀子,也見了他的另一副樣子,難道還怕嗎?”
    陸青黛雖說大半的氣力全然卸在了顧京元身上,但一直蹲著難免腿麻,說完這話就踉蹌了一下,往顧京元左邊歪去。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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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人攬進懷裏,小心的避開堆放的柴火,而後扶著陸二娘子起身出了廚房。
    此時他已經不再想什麽勞什子的劉富了,見陸青黛微微蹙眉,似乎不舒服,他提了口氣,擔憂不已,“本來今日該帶娘子去鎮上抓藥的。”
    “無事,隻是蹲麻了有些暈眩。”繞開了沉重的話題,陸青黛也鬆了口氣,拽著顧京元的袖子微微晃了晃,“郎君等水燒好就做飯好不好?我和念安都念著郎君的手藝。”
    日過午時,平日這個時候陸青黛早帶著顧念安吃好飯了,今天晚了許多,確實有些餓了。
    顧京元注意到陸青黛的小動作,腦子裏這才漸漸浮現剛剛自己和陸二娘子親密的舉動,不待說話臉就紅了,咽了一口口水才答應下來。
    將衣袖從陸青黛手裏抽走的時候都有好些不自然。
    陸青黛等腿不麻了,就進了浴房,給顧念安兌好了水溫,查看她背後的傷勢。
    顧念安自從四歲過後就沒讓旁人給她洗過澡,此時衣裳帶子被陸青黛拉開,她有些小小羞澀,將腦袋低低垂著,像一隻小鵪鶉。
    “這件衣服不能再用了,念安先穿著自己的,等明日我再帶你去鎮上買,好不好?”陸青黛拉下她最後一件衣裳,目光落在她背後青了一塊的皮膚上,“摔成這樣,還不肯告訴姐姐,今天罰念安不準吃雞蛋。”
    她讓小念安進了浴桶,拿著帕子輕輕的給她擦拭著背後的傷,“念安以後有事一定要說出來,不要自己硬扛著,你還是個小孩子呢,不需要太懂事了。”
    顧念安眨巴眨巴眼,縮了縮脖子,肩膀以下都泡在水裏,嗯了一聲。
    陸青黛回了一趟房間,將係統空間裏的傷藥拿了出來,又回到浴房給人細細抹上,整理好顧念安的著裝,最後用巾帕將她的頭發絞的半幹才牽著她回來看顧京元做飯。
    顧京元剛剛也哭了,和顧念安一左一右的站在陸青黛麵前,跟兩隻兔子一樣,半點不違和。
    認命的把他們安置在自己身邊,又一人寬慰了一句,這才能夠順利開飯。
    她剛執起筷子,一大一小就把她的碗裏堆了一半。
    笑著吃下,她說著明天要帶著顧念安上鎮上的事情,顧京元插了句,“明日娘子可否讓我同去?你們兩個人我有些不放心。”
    “自是要郎君跟著去的。”陸青黛開口,“隻是有一事想問郎君。”
    “什麽?”
    “今日劉富過來給了郎君盤纏和俸祿,看著也不像是要對郎君趕盡殺絕的樣子,我反而覺得他看著精明,實則有幾分傻氣,郎君確定這麽多年是他在迫害著勝溪的讀書人嗎?”
    誰家仗勢欺人,不喜歡讀書人的官員會老老實實在顧家外圍這個象征意義的破木柵欄外頭等著人來開門啊?
    劉富身後還有好些人呢,一人踹上一腳不比喊人開門來得快?
    “劉富管理勝溪鎮,鎮上學子無一不受到他的迫害,或是背後敲一悶棍,或是堂前調笑折辱,不是他還能有誰?”顧京元在學習上是個聰明的,但是在人際交往方麵就淺薄了許多,略帶著自卑的性格讓他做不到長袖善舞,自然也沒有多想過這些事情。
    陸青黛拿幹淨的筷子反手輕輕敲了敲他的指節,“郎君這些年不曾去過官府和他正麵有過什麽交道,不如問問你私塾的同窗,看看他到底是在哪方麵迫害了讀書人,回來跟我講講可好?”
    顧京元點頭,“我答應過娘子不再逃避。若是真找到了他迫害學子、手段狠厲的證據定不會讓他好過。”
    陸青黛笑笑沒接這話,換了話題,隻是催促他用飯。
    世上的人非黑即白的人少,大多數的人都是有兩麵性的,隻不過是看到底哪麵多罷了。
    劉富嫉恨讀書人可能是真的,但他還不至於喪盡天良的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不然顧京元哪能考得上舉人和狀元,早八百年就給他一悶棍,將人打殺了,豈不永絕後患?
    不過這話她沒有講出來,真相是要自己發現的才有意思。
    劉富回了鎮上的宅邸之中,就靠著太師椅做著抱得美人歸的美夢,笑了半晌揮手喊來小吏,“你去私塾裏頭的夫子和舉人都喊來。”
    “大人這是要?”張全頂著一張憨厚的臉靠近他,那雙平平無奇的眼睛滿是疑惑。
    “沒聽見你家大人我在小娘子麵前說了要給學子們把路費都散發下去嗎?難不成你要大人我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劉富作勢要踹他,卻被張全推開,換了方向湊到他跟前。
    張全作出一副害怕惶恐的樣子,貼心的開口,“那小娘子不過一無知女子,大人何必這般認真,她也不會去查,大人盡可以在她跟前說散發出去了就是。”
    “不成,這不成。”劉富白他一眼,“顧京元跟那些讀書人熟稔的很,到時候一問便知,你快去把他們喊來。”
    見勸他不住,張全趕忙又道,“大人,大人,他們人多嘴雜的,路上萬一碎嘴了大人被傳出去,豈不是平白讓那小娘子聽到了生氣?而且等小人一來一回的,大人也休息不好,不如散發銀兩這件事還是交由小人來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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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一定給大人辦的妥妥的,必讓那些學子個個都感念大人的好。”
    他笑的老實又憨厚,兩隻寬厚的手掌交疊在身前,看著跟劉富身邊那些仗勢欺人的官吏一點都不一樣。
    劉富囑咐了一句,“切記要按數目妥善發下去。也不知道這些個學子是怎麽了,個個都學著顧京元那個蠢東西,見到本大人就繞著跑,本大人是瘟神嗎?”
    張全的笑意僵硬了一瞬,隨即安撫了劉富幾句,就喊了平時跟自己關係最好的兩個小兵,緊趕慢趕的去了私塾。
    等他辦完事情走出私塾大門的時候,顧京元那邊才剛剛準備回私塾。
    他出來的匆忙,未來得及檢查完學子的作業,因此即使還有些放心不下,還是被陸青黛催著回了私塾。
    出門前,陸青黛為他擇去了發絲上不小心蹭到的一點木頭碎屑,讓他忍不住晃了晃神,似乎也恢複了些神智。
    先前擁抱的舉動可稱為是安慰,但如今神智已清,他怎麽能夠占陸二娘子的便宜。
    雖然想著君子莫為,但腦子裏卻總是被一些畫麵沒由來的穿插。
    或是這些日子的溫書對詩,燈火寥寥,佳人在側,或是她垂眸對他一笑時臉上染上的紅暈,又或是今日廚房灶前那一個溫軟的擁抱。
    心動難以抑製,但是理性占據上風,顧京元深知兩人的差距,於是在陸青黛的手觸碰到他發絲的一瞬就往後略退了一退,掩飾住麵上表情,轉而抬手向她行了一禮,這些日子好容易養出來的一點親密刹那間又變成了兩人初次見麵時的樣子。
    明月高潔,不應染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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