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除了我陸青黛,還有誰人能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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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衫閣內熏香嫋嫋,慕仙瑤剛拭去淚痕,就聽見屏風後傳來一陣嬉笑,幾位穿著鵝黃襦裙的小娘子正圍著白二娘子討教畫技,時不時發出驚歎聲。
    “這雲紋水波竟是用銀粉調了膠畫的?”最活潑的圓臉娘子指著畫冊驚呼,“難怪日光一照就粼粼生光!白姐姐你們當真是玲瓏心思!”
    白二娘子抿唇淺笑,眼角總算是舒展開了一點兒。
    她執筆在宣紙上輕點,一朵立體山茶便躍然紙上,“娘子們若是喜歡,過幾日開張時可來學……”
    話音未落,門口銀鈴突然脆響,門被輕叩了叩,身著玄色勁裝的言堯大步跨入,腰間佩刀與鎧甲不小心相撞發出錚鳴,驚得滿室小娘子們倏然噤聲。
    “陸二娘子。”言堯抱拳行禮,鐵護腕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郎君已在門外候著。”
    陸青黛手裏的山茶花折扇頓了頓,而後無奈的歎了口氣,“不是說了我自己可以嗎?難得休息,讓阿玉好生休息才是。”
    言堯的頭埋的更低,視線隻敢落在陸青黛的山茶花裙擺上,“郎君說了,難得休沐,更應該陪您。”
    門外那輛熟悉的青帷馬車,車簾上金線繡的鬆鶴紋在風裏若隱若現,陸青黛正欲起身,袖口忽然被隻小手拽住。
    “姐姐要出門嗎?”顧念安仰著腦袋,頭頂兩個小揪揪隨動作晃了晃,“念安新學的茶果子還沒給你嚐呢!”
    小團子說著就要往廚房跑,被王韻蘭笑著攔住:“你姐姐有正事要辦。”轉頭將個纏枝蓮紋食盒塞到陸青黛手中,“剛蒸好的玉露團,帶著路上吃。”
    陸青黛忙接過了,感激的看了王韻蘭一眼,謝過嫂嫂保護她的腸胃。
    念安做的東西不是尋常人可以駕馭的了的。
    食盒將將遞出,閣門忽然被推開。四月春風卷著杏花香撲進來,言執玉一身白色仙鶴紋樣的長袍立在光暈裏,腰間的香囊依舊掛在同一處位置。
    他目光掃過滿室姹紫嫣紅,最後定格在那抹山茶色身影上。
    “容老夫人催了三回。”他指尖轉著個鎏金暖爐,語氣無奈又縱容,“說你再不去,她就要親自來逮人。”
    陸青黛眼尾微挑,金粉在陽光下碎成星河,輕聲抱怨他一句:“你好沒耐心。”
    她邁步越過屏風,就聽見身後傳來細碎議論:
    “這不是言大人嗎?他竟親自來接娘子嗎...“
    “你瞧他看陸二娘子的眼神...”
    “我賭十文錢,言大人絕對...”
    議論聲在言執玉突然轉身時戛然而止,玉麵郎君似笑非笑地掃過屏風,嚇得小娘子們集體縮脖子,他倒是將懷中早已備好的披風抖開,徑直裹在陸青黛肩上。
    “春寒料峭就穿這點?”掌心在單薄肩頭一按,修長的手指隔著衣裳碰到她的鎖骨,言執玉眉頭頓時擰起,“前段時間還咳著呢,天氣稍好些又……”
    “不冷。”陸青黛攏了攏披風,抬手拉住他的手,稍稍摩挲了一下,“就數你最囉嗦。”
    她順手將食盒往言執玉懷裏一塞,“拿著,嫂嫂給的。“
    言執玉被塞了個滿懷,低頭聞到食盒縫隙滲出絲絲甜香,無奈搖頭。轉身時廣袖自然垂下,恰好為陸青黛擋開迎麵而來的穿堂風。
    這一幕落在小娘子們眼裏,頓時激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圓臉小娘子揪著帕子扒著屏風露出一雙大眼睛偷看,小聲尖叫:“言大人扶陸娘子上馬車了!你看見沒?他用手墊著車轅!”
    “可早上狀元郎還…”同伴指著窗外尚未散盡的花雨,突然瞪大眼睛,“天呐!言大人把暖爐給陸娘子了!”
    馬車前,言執玉正彎腰將鎏金暖爐塞進陸青黛手中。
    不知說了什麽,惹得車內人回身瞪了他一眼,然後就抬手戳了戳他額頭。
    言執玉也不躲,反而笑著替她理了理披風領口。
    直到青帷馬車轉過街角,青衫閣內才轟然炸開議論。
    “我就說了言大人和陸二娘子最配了!”粉衣娘子激動地踩跺腳,“你們沒見著他腰間佩玉嗎?和陸娘子禁步上的青玉連環分明是同一塊料子!”
    “可顧狀元方才...”
    “狀元郎才多大?陸娘子肯定更喜歡穩重的!“又有一娘子指著窗外,“瞧見沒?言大人連馬車都是特製的,車轅比尋常矮三寸——定是怕陸娘子上下不便!我娘說了,年紀大的才疼人呢!!”
    慕仙瑤默默往香爐添了勺熏香,麵對這些活潑娘子的生動,她和青衫閣內其他的娘子們眼裏都是溫柔,煙氣升騰間,聽見有細弱聲音反駁:“但太子殿下和陸二娘子也很搭的啊,而且太子殿下身邊就隻有過陸二娘子呢……”
    “說到這個!“鵝黃襦裙的小娘子突然拍案,“你們可聽說徹小將軍之前立功救駕得了塊免死金牌?他可是把免死金牌當成聘禮給了陸二娘子呢!一見鍾情才最為津津樂道的好不好?”
    話題越扯越遠,從這個扯到那個,最後還扯到了林寂和謝渺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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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那日我晚歸,親眼看到的陸二娘子和林統領共乘一騎,萬萬不敢有假!”
    “可小謝大人在陸家接風宴上向陸二娘子表明行徑也並非是我胡謅的!”
    小娘子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王韻蘭同其他娘子端來茶點,將她們打算繼續談論的話給打散掉:“娘子們嚐嚐新製的蜜浮酥?青衫閣這兩日要尋個好時辰開張,但各位娘子可以讓繡娘們留下尺碼和喜歡的樣式,等開張之後優先為幾位娘子們裁衣。”
    甜香衝淡尷尬氣氛,唯有顧念安趴在窗欞上,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嘟囔:“可是姐姐說過,她最喜歡念安呀...”
    而與此同時馬車內,陸青黛正用銀簽戳著玉露團,糯米皮裹著流心餡料,咬破時溢出茉莉混著牛乳的香氣。
    她滿足地眯起眼,將一個吃完,言執玉拿著手帕給她擦淨手,目光看著她衣裳上的山茶花紋樣,不鹹不淡的開口:“了了今日打扮的倒是用心。”
    他指尖點了點她肩膀一朵開的正盛的山茶,眸光暗了暗,“給狀元郎簪花,很高興?”
    山茶色羅裙在幽閉車廂內流轉著暗金紋路,領口微敞處露出截白玉似的鎖骨,言執玉喉結動了動,卻又很克製的不讓自己去看,而是認真的等待陸青黛的答複。
    陸青黛輕笑,她慢條斯理整了一下披風帶子,忽然抬手摸上他的臉龐,“高興啊,隻是相比於這件事,猜到你們要去陸府外頭打一架的時候,我更高興。”
    “嗯?看到我們動手,了了高興?”言執玉微微俯身,溫潤的眉眼像是玉石一般,透著柔和的光,引得陸青黛忍不住輕吻了一下他的鼻尖。
    “不是。”她抬手要抱,僅僅隻是一個動作,言執玉就不知為何就將人攏到了自己腿上。
    陸青黛揪著他的衣裳,腦袋擱在他的肩頸處,腿小幅度的晃了下,淡聲解釋道:“雖然你們為我動手,我有些高興,但是看到你們受傷了,我更心疼。”
    言執玉手一抖,大掌落在她腰處,將人抱穩當了些,“你就會說些漂亮話哄人開心。”
    光影交錯間,山茶花的藤蔓纏上他的脖頸,一點一點貼近他,甜香籠罩在他周遭,陸青黛嬌嬌弱弱的蹭了蹭他的脖頸,肌膚相觸的片刻讓他意外憶起那個迤邐的夢來。
    陸青黛忍不住吻上他那雙好看的眸子,指尖一點一點剮蹭著他頸間的皮膚。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心疼阿玉,我心裏亦有阿玉。”
    言執玉的喉結輕微滾動,抬頭將人往懷裏又壓了壓,正要親上這隻山茶花精的時候,馬車突發搖晃,他下意識將人的頭給護住,摟著陸青黛的手緊了一分,立刻就掀開車簾一角觀察。
    隻見外麵有一稚童抱著蹴鞠,正手足無措的站在路中央,想來是剛才蹴鞠掉落,小孩兒跑到了路中央沒有避讓。
    言執玉這才舒了一口氣,吩咐言堯道:“讓這孩子日後注意小心些,把他抱到邊上去。”
    車簾落下,陸青黛卻是皺起了眉頭,她扯了扯言執玉的衣袖,“這孩子左後方站著董灝文……怎麽又看到他了?”
    言堯回來,馬車輪重新轉動起來,車輪碾過滿地落花。
    車廂陡然一靜,言執玉指節捏得發白,忽將小幾上的已經喝完的茶盞反扣到桌麵上,茶盞碰撞桌麵發出輕微一聲脆響,他冷聲道:“他找死。“
    董家都快沒了,還敢惦記他家了了呢!
    他重新將人抱到懷裏,拍著陸青黛微微發顫的後背,“別怕別怕,了了,之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他不敢再對你動手的,我今日就讓人殺了他…”
    “你是朝廷命官,不是劊子手…”陸青黛將頭埋在他懷裏,小山茶花精一點沒忘記他們的身份和職責,“萬事都有法度…趕緊把董家弄垮,到時候按律法處置他,把他大卸八塊!!”
    其實陸青黛私底下也不是特別遵守禮法的人,不然之前也不會讓墨將時去斷董灝文的手指。
    隻是董灝文董費傑這樣輕易就死了,那清算董家的時候豈不是死無對證了嗎?
    再者,利用董灝文讓阿玉多心疼心疼自己,也不錯。
    “都聽了了的,等今日見了容大人,了了的右副都禦史到手了,我們立刻對董家動手。”言執玉剛剛一把就摟住了她的肩頭,此時一點一點的安撫她。
    “當年我就要殺了他,是你顧忌朝中局麵不讓,如今要殺了他,你又顧念著朝中法度。”
    言執玉吻了下她的發頂,環抱著她嬌小玲瓏的身子,眼裏泛著一陣又一陣的心疼。
    “了了,到了如今局麵,你真的不用顧慮太多。”
    陸青黛嚶嚀一聲,微微鼓了鼓臉頰,口吻有些嬌蠻,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的懂事。
    她指尖輕輕點在言執玉掌心,仰起臉時眼底映著車簾縫隙漏進的細碎陽光:“阿玉,正因如今局麵微妙,才更要守著法度。若我們都亂了章程,與董家之流有何區別?”
    她忽然揪住他腰間香囊,“再說……你舍得讓我心上人背上濫殺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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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執玉被她這句“心上人”激得呼吸一滯,低頭便擒住那抹朱唇。
    他掌心托著她後頸,陸青黛唇齒間還帶著玉露團的茉莉甜香,言執玉也算是嚐到了味道。
    陸青黛指尖揪緊他衣襟,山茶花禁步隨著急促呼吸叮咚作響。直到她眼尾泛起薄紅,他才戀戀不舍退開半寸,拇指摩挲著她水光瀲灩的唇瓣:“了了,這個話題不能接著聊了。”
    抱著人緩了半刻,馬車緩緩停住。
    車外傳來容府管家驚喜的通報聲:“老夫人!陸娘子的馬車到了!”
    朱漆大門前,滿頭銀絲的容老夫人拄著紫檀拐杖疾步而來。
    陸青黛剛探出身,就被老人家一把攥住手腕:“小沒良心的!上次宮宴就應承老身要常來,這都過了春分了才……”
    話音戛然而止,老夫人突然湊近她披風處的衣領嗅了嗅,“山茶香裏混著沉水香?”
    精明的眼斜睨向正扶陸青黛下車的言執玉,“言家小子,你倒是會熏衣裳。”
    言執玉麵不改色地替陸青黛攏好披風:“老夫人明鑒,是了了今早又不曾好好穿衣裳,單薄了些。”
    話音剛落,腰間軟肉就被擰了半圈,陸青黛笑著瞪向他。
    “阿玉你記錯了吧?”
    言執玉依舊是眉眼溫和的垂下手去牽她,輕輕拍了拍,“嗯,我記錯了。”
    容大人笑著打斷這場眉眼官司:“執玉信裏說要舉薦右副都禦史,不知是哪家的子弟?品行可好?都察院如今事務紛雜,我可盼著你給我找個好幫手……”
    言執玉還未搭話,就見容大人他突然瞪大眼睛,看著自家母親熟門熟路從陸青黛袖中摸出個青瓷小瓶——正是他遍尋不得的西域良藥。
    治療疤痕最是有效,容大人一直在為自家小女兒尋找的珍貴藥粉。
    “陸二娘子,您手上有這個啊……”容大人一雙眼看向陸青黛,滿眼寫著的都是我想要。
    “容大人別急。”言執玉擋住容大人欲伸向陸青黛的手,“您不好奇我要舉薦的是誰嗎?”
    容老夫人已經將青瓷小瓶接了過去,“幸好你那兒有,不然嫣嫣的臉就沒救了。”
    容大人見那青瓷小瓶是專門給自家因為保護一樁事件的證據而被利刃劃傷臉的小女兒的,不免感激的看了一眼陸青黛,而後才又問言執玉。
    “不知執玉你說的是誰?”
    言執玉卻是笑而不語了。
    陸青黛笑著朝他行禮俯身,“右副都禦史這職位不僅要有一定家世,學識和律法還要好。”
    “要有人脈,要有手段,還要有眼線。”
    “要敢直言勸諫,也要能壓得住雷霆之怒。”
    “這條件苛刻的,您覺得京中除了我陸青黛,還有誰人能擔的?”
    滿園春色驟然凝固。
    容大人的眼神忽然晃蕩一下一下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半晌突然大笑:“妙極!那摞彈劾董家的密折正愁沒人敢……”
    話到一半被容老夫人瞪了回去。
    “了了可知這意味著什麽?”容老夫人一邊牽著人往內院走,一邊正色道,“朝廷中都少有娘子任職,更別說……”
    “意味著往後彈劾董費傑的奏折,能直接從我手裏遞到禦前。”陸青黛反握住老人顫抖的手,山茶紋大袖垂落時露出皓腕。
    言執玉忽然上前半步,笑著添了句,“隻是了了同我們關係親近,殿下有意讓容大人親薦。”
    容大人嘿嘿笑了下,似乎是想到什麽似的,眼底精光一閃,答應的痛快,“明日早朝我便上奏!”
    也該讓董家人好好麵對暴風雨才是
    (?`~′?)
    暮色漸濃時,陸青黛和言執玉被容老夫人留下來用晚膳,此時還未到用膳時辰,兩人在容家花園散步。
    容府侍女捧著新製的官服樣品匆匆穿過回廊。
    石榴紅底料上金線繡的獬豸獸在燭火下怒目圓睜,陸青黛看了一眼便拉著言執玉走開,回了暖閣休息時,她忽然被言執玉從身後擁住。
    “右副都禦史,青黛大人?”言執玉輕貼著陸青黛的耳垂淺笑低語,“現在可以討論怎麽"合法"弄死董灝文了嗎?”
    他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陸青黛的耳垂卻因為他的驟然靠近變紅了幾分。
    小娘子剛剛偏了偏頭要躲,言執玉指尖卻輕輕勾住陸青黛的山茶花腰帶,他身上的溫和氣息將她包裹住,“大人,您怎麽突然躲小人啊?”
    祝寶寶們520快樂~愛誰不重要,愛自己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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