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還在變換。
    最終定格在某個破廟前。
    “這是？”許意晚有些疑惑。
    玄序卻是皺了下眉。
    剛才那刻他的確動搖了，所以太虛幻境抓住了機會。
    雪，飄飄搖搖地下來，讓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她敏銳地察覺到他此刻有些陰鬱。
    他忽然開口：“去別處看看吧。”
    許意晚：？
    是這處幻境的原因嗎？
    他甚至顧不上其他，抬手就想拉她，然而背後那條雪路卻傳來了踩雪聲，還有急促呼吸的聲音。
    她看了過去，隻看見一男一女，男人還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她又看回他，此時他眉目冷淡得可怕，就像此刻凜冽的寒冬。
    先天靈體，早慧，早知。
    那男人懷中的孩子，正是先天靈體。
    是他從前的事……她微微蹙眉。
    他們現在隻是在看這一段幻境，並不能參與其中，所以那對夫妻看不見他們。
    那對夫妻把孩子放到破廟裏。
    “褚兒，實在是爹爹無能，不能保護你了。”男子又看向女子，“為了你未出世的弟弟妹妹，爹爹隻能……”
    女子低頭抽泣，“是娘不好，是娘對不住你。”
    那小孩沒哭，睜著眼睛，四處看著這破廟。
    男人帶著女人離開了這破廟。
    那個孩子坐在台階上，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那道符。
    那是一個好心的修士贈予的，防止邪魔外道入侵。
    但是它們不可能放棄這塊肉，於是一直在周圍各種騷擾……
    那孩子也早早想到了會有這天。
    他抬頭望那有些破舊的屋瓦，這天來得還是太早了。
    許意晚抿了下唇，是剛剛花燈上的祝福讓他……
    玄序再次看了一遍自己被棄的經曆，也沒什麽反應。
    他隻是，有點，不想讓眼前這個幻象看到。
    明明隻是一個幻象……
    他摩挲了下手指，神色依舊淡淡。
    被當做幻象的許意晚歪了下腦袋，“原來你還有別的名字啊。”
    她正了正身，唇邊帶著笑，“那我喊你阿褚？”
    他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半響才生澀地說：“隨便你。”
    “阿褚。”她嫣然一笑。
    他別過臉去。
    她又故意跳到他臉的方向，“阿褚。”
    他又換了個方向，許意晚噗嗤笑出聲。
    他的耳朵肉眼可見地紅了，鮮紅若滴血，和他往日如雪般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忍不住說：“你是小孩子嗎？”
    怎麽到處蹦……
    她自個轉了一圈，“不是，我是你姐姐，你才是小孩子哈哈。”
    “……我很快就長大了。”他憋出這句。
    許意晚更是忍不住臉上的笑意，“對對對。”
    她也就仗著他現在不清楚情況，逗他玩了。
    她又看向破廟，“在這之後你怎麽樣？”
    玄序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不過是來了些邪魔，都被那符攔住了。”
    他那時就算被棄了，也不想死。
    那些邪魔徘徊在他周圍一直在迷惑他。
    “你親人都不要你了，何必還拿著那符呢？”
    “乖乖地，讓我吃了吧。若是讓我高興了，說不定還能幫你去吞了你的親人，讓你們一家團圓。”
    “別掙紮了，那符也撐不了多久了！”
    ……
    他們走到台階邊。
    他看向小阿褚，“大概過了兩天，師父就來了。”
    許意晚也跟著看過去。
    “我覺得，你這個樣子還挺可愛的。”
    小孩模樣，臉上卻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逗他一定更加有意思。
    如果他們時間對上，她說不定可以撿回家養。
    “……”玄序默了下。
    幻境很貼心地加速了時間。
    一個穿著灰色衣袍的老頭，像喝醉一樣晃進破廟裏頭。
    他“咦”了一聲，“這居然有個先天靈體。”
    小阿褚抬眸，模樣酷酷的。
    周圍的魔物嘻嘻笑了聲，“一個糟老頭嘻嘻。”
    “小孩，我們給你表演一個生吃老頭吧？”魔物很是狂妄地說。
    小阿褚悶不作聲。
    這道符，已經不能像從前那樣可以庇護一個屋簷下的人了。
    他也沒有能力可以阻攔這群魔物。
    老頭打了個酒嗝，“怎麽還有這堆黑乎乎的垃圾啊。”
    魔物抓狂，張開那黑漆漆的大嘴就要直接把這老頭吞下去。
    老頭抓了一把手邊的木屑，直直丟了過去，“這垃圾還會張嘴呢。”
    魔物甚至來不及掙紮就消散了。
    小阿褚隻是又看了眼那老頭，就再次低頭了。
    老頭問他：“怎麽樣？要不要踏上修仙之路？”
    “以你先天靈體……”老頭喋喋不休說了很多。
    小阿褚始終沉默著。
    以他的性格，很難再相信別人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修士要收他為徒，隻是都是抱著不好的心思……
    老頭說了一會就拿出一壺水，猛灌一大口。
    許意晚捏了捏下巴，側頭問他，“你後來怎麽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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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避開人，我往深山走，師父一直跟著我……他會在我麵前悄悄施些小術法。”
    “我……跟著學了些。”
    “再久一點，他就給我取了道號。”
    許意晚挑了挑眉，沒想到這老頭還挺細膩的。
    不過，因為是在冬天碰見，所以就取名為玄序，是不是有點不靠譜……
    她笑了下，問了其他：“那你那時吃什麽？深山，又是在冬天……”
    他斂了目光，“挖土豆，有些樹上還有果子。”
    果子，恐怕也不多吧……許意晚倒是很心疼那時候的他了。
    她趁他不注意或者說是他假裝不注意，拉著他的手，往破廟外跑。
    幻境貼心地變換。
    這是一家賣蜜餞點心的鋪子。
    他垂眸看著自己被她拉著的手腕，隻覺得灼熱異常。
    “我……”他張了張唇。
    她鬆開手，興奮地指著那些各式各樣的蜜餞、點心，對店裏掌櫃說：“要這個，那個也來點，這個好吃嗎？要不那個也再來點……”
    他啞了聲，不知為何，心底隱約有些失落。
    最終她抱了一堆蜜餞點心。
    少年依舊跟在她旁邊。
    不過業務不太熟練，並沒有貼心地幫她分擔一些。
    “張嘴。”她說。
    他下意識地輕啟薄唇，一塊甜軟的杏脯就塞入他嘴裏。
    甜的。
    一點也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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