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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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欺相能模擬外表乃至氣運,但親曆者,一定能有不一樣的蛛絲馬跡。
    小白的話仿佛倀鬼的誘導,令人衝動。
    “王……王德……”夏煙倒抽氣,一邊顫抖一邊往小白懷裏鑽。
    “他是閣裏的打手,經常偷看我和妹妹洗澡,還是雲官……”
    小白深吸一口氣,突破口,這不就來了嗎。
    “還有……”夏煙死死抓住小白胳膊,瞬間見了青紅,“李根、王二、張狗兒……這些人都對我們放過狠話!”
    她眼眸通紅,死死咬牙,但沒有再補充其他的。
    “明白了,你很了不起。”小白誠心誇獎。
    無論夏煙的線索是否準確,她說的這些就等同背叛。
    一旦被香酥閣發現,必死無疑。
    小白換回本體,三人正欲去香酥閣,卻見林福眼神陰鷙地攔在門口。
    “那名禁軍想刺殺我。”小白知道是為什麽,淡然道。
    林福一怔,複而表情極為厭惡:“九殿下倒越來越有天潢貴胄的架勢了。”
    “嗬,林大人這會兒倒是疾惡如仇了,一個月後案子沒交代,吾自會給秋月和他償命……”
    自嘲完,小白人已在門口又忽然頓住,扭頭望林福:“鑒議令大人,你會保護好夏煙嗎?”
    林福一怔,複而握拳,渾身酒氣似乎散了大半:“無需殿下指點!”
    “那就好……”
    為穩妥起見,小白找了個沒人地方切換成秋月,又遮起麵紗,獨自一人前往香酥閣打探。
    結果剛到香酥閣門口,就見路邊放了一卷草席,密密麻麻的蒼蠅嗡嗡盤旋。
    不知為何,小白忽然內心一緊。
    細心傾聽周邊攤販嘮嗑,原來此人正是香酥閣裏的幫廚,因偷錢被活活打死。
    據說,就叫王德。
    小白:“……”
    香酥閣九樓包廂內,兩人坐在窗邊相對飲茶,俯覽京城風光。
    薑瀾親自給齊重樓斟了一杯茶:“舅舅,能斷幹淨嗎?”
    “當然斷不幹淨。”齊重樓無謂笑笑,“但又有什麽關係呢,你現在抓緊研製火彈丸即可。”
    他的眼閃爍精光:“那才是大流,乃至天下的未來!”
    “把薑乘儀耗在案子上,你去火節上大放異彩,去南疆建功立業,待你歸來,便是儲君!”
    薑瀾立刻坐直。
    片刻後,薑瀾有點不太死心:“真的不安排刺客嗎。”
    齊重樓凝視薑瀾足足五秒,不敢置信自己外甥怎麽這麽大了還是這麽蠢。
    他耐著慍怒解釋:“雖然陛下自己都不願意承認,但他對九皇子確實比以前更在意了。”
    “更何況現在在案子中,一旦安排刺客殺人滅口,你這不是上趕著給陛下和百官說你怕他查嗎,你瘋了?”
    薑瀾連忙俯身認錯……
    香酥閣外的小茶樓裏,三人沉默不語。
    尤其是木力,小白起碼還有心情喝茶,而他一動不動,形如雕塑。
    他越發看不到希望了。
    即便王德不是用欺相冒充九皇子的關鍵人物,但香酥閣能殺一個就能殺兩個。
    屍體丟閣外完全就是挑釁,這條線已經被徹底斷了。
    洗清冤屈這條路希望渺茫。
    雖然幾次九皇子都化險為夷,但事實上,他唯一的依仗火料都交出去了底牌堪稱為零。
    木力隱約預感,齊重樓就快抽出手對付他了。
    到那時,他還有機會報仇嗎……
    見木力臉色憂鬱,小白突然靈光一閃:“木力,你師父沒回來?”
    木力點頭,如實道:“當年師父雖死裏逃生,但心氣散盡,天地氣運也不再青睞她。”
    他眸中浮現痛苦:“師父說活著隻是為了等死而已。”
    可緊接著他的眼神又變得堅定:“我一定要除去師父心魔。”
    “那現在,你最朝思暮想之人,是不是你師父。”
    木力不知道小白為什麽會有此問,但想了想,如實點頭。
    小白又問吳源的藏海能持續多長時間。
    吳源仔細想了想,不帶一絲水分地報了兩個時辰。
    “好!”
    兩人麵麵相覷,殿下怎麽突然這麽亢奮了?
    木力欣喜道:“殿下可是想到辦法了?”
    “嘿嘿。”
    小白賣了個關子,沒直說要幹什麽,但讓二人耐心等天黑,說有好戲看……
    入夜,家家戶戶掛上八簷雲紋紅燈籠,從高空俯瞰,猶如一片翻湧的紅梅海。
    香酥閣作為京城最大的青樓猶以為甚,二至六樓每個房門都掛一盞紅燈籠,或明或滅,華光溢彩。
    大流京城常言,香酥閣裏一夜香,不枉人間風流郎。
    阿常,大名常懷率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今年三十三,在香酥閣打雜三年了。
    今晚他如往常一樣給樓上房間添水,把軟趴趴的客人背下樓。
    沒活還可以貼牆聽好聽的。
    本以為今夜依舊平靜。
    雜物間,他又挑完一缸水,坐在門檻邊休息。
    他有個秘密:
    在雜物間後麵的荷花池邊,有條三裏長的小道,直通長秀街。
    很多客人家裏夫人強勢,都不許丈夫來。
    香酥閣每每有捉奸的好戲,他就貓在雜物間窗邊,笑嘻嘻地看那些大人連褲子都不提的窘態。
    但今天奇了怪了。
    居然反過來有人從小道進!
    看輪廓是個女子,好像還有點眼熟。
    再定睛一看,阿常直接兩眼翻白,嚇得昏死。
    吳源幻化成黑煙把“秋月”整個托著,任誰看了都會認為是遊蕩的野鬼。
    聽到雜物間劈啪的聲響,小白謹慎地入內查看,瞬間喜出望外。
    一樓大堂,一茬又一茬西域女子奏鼓、吞蛇、跳舞。
    場下無數看官瘋狂喝彩,白花花的銀兩不斷被拋上高台,似下了一場不絕的銀雪。
    副閣主四腳在視線最廣的角落裏嗑瓜子,有點犯困。
    說實話幾年如一日的奢靡狂歡他快麻木了。
    但一想一晚上能分五百兩他又覺得也就熬幾個時辰而已,反正從來沒人敢鬧事,風平浪靜得很。
    熬著熬著他突然來勁,猛踹身側雜工,指向一個最寬廣有西瓜那麽大的西域美女:“這個現在就帶我房間。”
    砰……
    沉悶,像一扇豬被砸到案板上。
    其實是人啦。
    血糊糊的阿常從天而降,刺鼻腥臭瞬間彌漫。
    樂聲戛然而止,客人手臂僵在空中,香酥閣寂靜了一瞬。
    “這是什麽新節目?”
    “挺臭,還挺逼真。”
    “閣主……閣主你看……”
    雜工一邊拽四腳的錦袖,一邊指向懸於高空,被黑煙籠罩的人影。
    “秋……秋月……”
    四腳頓時瞪大雙眼。
    樓上的窗戶接連不斷洞開,無數濕漉漉的腦袋探出。
    熟悉秋月的姑娘害怕地捂嘴,不知是誰先尖叫了一聲。
    緊接著恐懼猶如瘟疫般席卷香酥閣。
    “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