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晨露未曦時，傅星沅已經醒了。他輕輕挪動身子，卻發現閻世煊的手臂仍牢牢箍在他腰間，即使在睡夢中也不肯鬆開分毫。
    他微微側首，看見帝王英挺的鼻梁近在咫尺，呼吸均勻地拂在他頸間，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
    傅星沅沒有動，隻是靜靜看著閻世煊的睡顏。平日裏淩厲的眉眼此刻舒展開來，竟顯出幾分難得的柔和。他忍不住伸手，指尖懸在那道劍眉上方，卻遲遲沒有落下。
    "想摸就摸。"閻世煊突然開口，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眼睛卻還閉著。
    傅星沅的手指僵在半空，耳尖微熱："陛下裝睡。"
    閻世煊低笑，終於睜開眼，捉住他懸著的手按在自己臉上："朕隻是醒得比你早些。"他帶著傅星沅的手撫過自己的眉骨，"喜歡嗎？"
    這樣直白的問話讓傅星沅不知如何作答，隻能別過臉去。閻世煊最愛看他這副模樣，低頭在他泛紅的耳垂上輕咬一口："害羞什麽？朕整個人都是你的。"
    "陛下..."傅星沅無奈地喚道，卻被封住了唇。這個吻溫柔繾綣，不帶情欲，卻比任何激烈的纏綿都更讓人心動。
    直到王公公在殿外輕聲提醒早朝時辰，閻世煊才不情不願地放開他："今日有西域使臣來朝，朕不得不去。"
    他撫過傅星沅微腫的唇瓣，"午膳等朕回來一起用。"
    傅星沅點頭，正要起身服侍他更衣，卻被按回榻上："你再睡會兒。"
    閻世煊自己披上外袍，"昨夜批奏折到三更，你陪著朕，定是累了。"
    這樣細心的體貼讓傅星沅心頭一暖。他看著閻世煊自己係好腰帶，動作利落，忽然想起初見時那個高高在上、事事要人伺候的帝王，不禁莞爾。
    "笑什麽？"閻世煊回頭看他。
    傅星沅搖頭："隻是覺得陛下對我真好。"
    閻世煊走回榻邊，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遇見你之後，朕才知道原來活著可以這樣好。"
    這句話說得極輕，卻重重敲在傅星沅心上。他望著閻世煊離去的背影，第一次主動開口："我等你回來。"
    閻世煊腳步一頓，回頭時眼中似有星辰閃爍："好。"
    待閻世煊走後，傅星沅卻睡不著了。他起身走到窗前，看見禦花園裏新栽的雪蘭開得正好，花瓣上還沾著晨露，在陽光下晶瑩剔透。這些都是閻世煊命人特意為他栽種的，隻因他某日多看了兩眼。
    "三殿下。"王公公在門外輕喚，"西域進貢的葡萄送到了，陛下吩咐先給您嚐嚐鮮。"
    傅星沅看著宮人端進來的水晶盤，裏麵盛著的葡萄顆顆飽滿，紫得發亮。他記得昨日隨口提過想吃葡萄，沒想到閻世煊竟記在心上。
    他拈起一顆放入口中，甜蜜的汁水在唇齒間迸開。不知為何，這甜味讓他想起閻世煊看他的眼神——專注而熾熱，仿佛他是世間唯一的珍寶。
    正出神間，忽聽殿外一陣騷動。傅星沅走到廊下，看見幾個侍衛押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往冷宮方向去。那女子突然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傅星沅！"常悅公主尖利的聲音劃破長空，"你這個賤人！搶走本宮的陛下！本宮要殺了你！"
    侍衛慌忙捂住她的嘴，她卻掙紮得更厲害，枯瘦的手指在空中亂抓，像是要撕碎什麽無形的敵人。
    傅星沅站在原地，心頭湧起一絲複雜的情緒。曾經的常悅公主金尊玉貴，如今隻是出了一次宮後卻瘋癲至此。
    "三殿下受驚了。"王公公連忙上前，"這瘋婦不知怎麽混進宮來，老奴這就..."
    "無妨。"傅星沅搖頭，"她...還好嗎？"
    王公公麵露難色："已經請太醫來看過了，說是心病難醫。陛下已經下旨將她安置在冷宮，派人嚴加看管，絕不會再驚擾到您。"
    傅星沅輕輕點頭，沒再多言。他轉身回到殿內，卻沒了吃葡萄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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