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掌印太監的身嬌體弱小皇帝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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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煜十一年,霜降後第三日。
天還未亮,乾元殿外已跪滿了身著素服的朝臣。秋風卷著落葉掃過漢白玉階,寒意刺骨。
傅星沅身著明黃龍袍,立於殿前,右眼眼尾的三顆淚痣在晨光中若隱若現。他指尖微蜷,掌心沁出薄汗,卻仍挺直脊背,目光沉靜地掃過階下眾人。
文思淵立於他身後半步,墨藍蟒袍襯得身形修長挺拔。他低垂著眼,手中拂塵紋絲不動,仿佛一尊靜默的雕像。唯有在傅星沅指尖輕顫時,他才微不可察地向前傾了傾身,袖中滑出一塊溫熱的玉牌,悄無聲息地塞入傅星沅掌心。
“殿下握緊它,便不會手抖。”他聲音極輕,隻有傅星沅能聽見。
玉牌觸手生溫,傅星沅指尖微微一蜷,指腹摩挲過玉麵上凹凸的紋路。那是一隻展翅的鶴,羽翼淩厲,振翅欲飛。他側眸瞥了文思淵一眼,對方依舊垂首而立,仿佛方才的小動作從未發生。
“陛下!”禮部尚書拖著長音高呼,“吉時已到,請陛下入殿受璽!”
傅星沅深吸一口氣,抬步向前。階下群臣俯首,唯有站在最前方的太後微微抬眼,目光如刀般刮過他的臉。在她身側,榮王傅明瑾唇角噙著笑,眼底卻一片冰冷。
文思淵不動聲色地掃過太後身後的兵部尚書沈巍然,對方正悄悄向禁軍統領使眼色。他眸色一沉,指尖在袖中輕叩三下,遠處宮牆上立刻有黑影一閃而逝。
登基大典冗長繁瑣。傅星沅跪接玉璽時,太後忽然上前一步,親手將冕旒戴在他頭上。
她保養得宜的手指劃過他的鬢角,聲音慈愛卻不容置疑:“陛下年幼,日後朝政大事,還需多與哀家商議。”
傅星沅抬眸,與她四目相對。太後眼底的算計毫不掩飾,他忽然想起昨夜文思淵的話。
“太後若要插手朝政,殿下便提‘祖製’。穆立王朝曆來新帝十六歲便可親政,殿下已十七,她無話可說。”
傅星沅微微勾唇,聲音清朗:“母後放心,兒臣雖年輕,卻也知‘祖製不可違’。先帝十六歲便已親政,兒臣不敢懈怠。”
太後指尖一僵,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她正要開口,文思淵已上前一步,恭敬道:“太後娘娘,吉時不可耽誤,該行大禮了。”
他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道。太後冷冷瞥他一眼,終是退了下去。
大典結束後已是晌午。傅星沅回到昭陽殿,剛踏入內室便腿一軟,險些栽倒。一隻有力的手臂穩穩扶住他的腰,文思淵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陛下小心。”
傅星沅借力站穩,卻未立即鬆開他的手。文思淵掌心溫熱,虎口處有一層薄繭,磨蹭著他指尖,莫名讓人心安。
“沈巍然今日一直盯著禁軍。”傅星沅低聲道,“朕擔心他們會有動作。”
文思淵輕輕抽回手,從袖中取出一份密報:“陛下所料不差。沈巍然已調集三千精銳埋伏在城外,隻等太後信號。”
傅星沅接過密報,指尖不慎擦過文思淵的手腕。對方呼吸微滯,迅速退後半步,垂首而立。
“昭禦司已掌控四門守將,城外也有我們的人。”文思淵聲音平穩,“陛下隻需安心準備明日早朝,其餘交給奴才。”
傅星沅盯著他低垂的睫毛,忽然道:“文思淵,抬起頭來。”
文思淵微微一怔,緩緩抬眼。那雙鳳眼深邃如潭,此刻映著傅星沅的身影,專注得幾乎灼人。
“你為何總是站在朕身後半步?”傅星沅問。
文思淵沉默片刻,輕聲道:“奴才身份卑微,不敢與陛下並肩。”
傅星沅忽然上前一步,兩人距離驟然縮短。文思淵渾身緊繃,卻不敢後退。
“從今日起,你站朕身側。”傅星沅盯著他的眼睛,“朕要看著你。”
文思淵喉結微動,低低應了聲:“是。”
窗外秋風掠過,卷起一地落葉。傅星沅轉身走向案幾,沒看見身後文思淵凝視他背影的眼神,深沉如海,又溫柔如霧。
今日已是十月初七,天剛微亮可那昭陽殿內卻已經燃了一夜的蠟燭。
傅星沅伏在案前批閱奏折,朱筆懸在半空遲遲未落。他盯著兵部遞上來的折子,眉頭微蹙,這沈巍然以邊關不穩為由,請求調派五萬大軍駐守北境。
“陛下,該用早膳了。”
文思淵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不輕不重,恰好能讓傅星沅聽見,又不會驚擾他思緒。傅星沅頭也不抬,隻將折子往案前一推:“進來。”
殿門輕啟,文思淵端著漆木食盒緩步而入。他今日換了件靛青色蟒袍,腰間玉帶束得緊,襯得腰身勁瘦。行走間袍角紋絲不動,連腳步聲都輕得幾不可聞。
食盒打開,是一碗熬得濃稠的薏米粥,配著幾樣清爽小菜。文思淵試過毒,將銀筷遞到傅星沅手邊:“陛下熬了一夜,先用些粥暖暖胃。”
傅星沅沒接筷子,隻將折子推到他麵前:“你看看。”
文思淵垂眸掃過奏折,神色不變:“沈尚書倒是心急。五萬大軍若調往北境,京畿防務便空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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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若不準,太後必定要鬧。”傅星沅揉了揉眉心,“若準了,等於將刀柄遞到他們手裏。”
文思淵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壓在折子下麵:“昨夜收到北境急報,戎狄部落內亂,根本無暇南下。沈尚書這折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傅星沅展開密信,眉頭漸漸舒展。他抬頭看向文思淵,對方正專注地替他布菜,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顯得格外溫順。
“你早有準備?”
文思淵唇角微揚:“奴才隻是多留了個心眼。”他頓了頓,聲音壓低,“沈尚書府上近日多了個幕僚,姓周,是太後娘家的遠親。”
傅星沅冷笑一聲,將密信湊到燭火上燒了。火光明滅間,他忽然伸手扣住文思淵的手腕:“你昨夜也沒睡?”
文思淵腕骨一僵,卻沒抽回手。他掌心有一道新添的傷痕,結著薄痂,顯然是連夜處理密報時不小心劃傷的。
“奴才不礙事。”
傅星沅拇指在他傷處輕輕摩挲,觸到一層粗糲的繭。文思淵呼吸微滯,耳尖漸漸染上薄紅。
“陛下……”
“今日早朝,你站朕身邊。”傅星沅鬆開他,語氣不容置疑,“朕倒要看看,沈巍然還能玩什麽花樣。”
辰時三刻,太極殿內百官肅立。
傅星沅端坐龍椅,文思淵手持拂塵立於階側。不同於往日低眉順目的姿態,今日他站得筆直,目光如刃,冷冷掃過殿中眾人。
沈巍然出列奏道:“陛下,北境戎狄蠢蠢欲動,臣請調五萬精兵駐防,以防不測。”
傅星沅指尖輕叩扶手,不置可否。
文思淵忽然上前半步,聲音清冷:“沈尚書消息倒是靈通。不知可曾聽說,戎狄三日前剛死了大首領,如今各部正忙著爭權,哪來的精力南下?”
沈巍然臉色一變:“文掌印此言差矣!軍國大事,豈能道聽途說?”
“是不是道聽途說,沈尚書心裏清楚。”文思淵從袖中取出一份蓋著北境軍印的文書,雙手呈上,“這是鎮北將軍八百裏加急送來的軍報,請陛下過目。”
傅星沅接過文書,掃了一眼便冷笑出聲:“沈愛卿,你口口聲聲說戎狄犯邊,可鎮北將軍卻說邊境安寧得很。你們倆,到底誰在欺君?”
沈巍然額角滲出冷汗,猛地跪地:“臣……臣也是聽探子回報,或許有誤……”
“探子?”傅星沅將文書重重拍在案上,“你那個姓周的幕僚,什麽時候成了朝廷的探子?”
滿殿嘩然。
沈巍然麵如土色,伏地不敢抬頭。
太後在簾後重重咳嗽一聲,正要開口,傅星沅已起身拂袖:“兵部侍郎暫代尚書職,沈巍然閉門思過,無詔不得出府。退朝!”
回到昭陽殿後,傅星沅就一把扯下冠冕,長舒一口氣。文思淵接過冕旒,指尖不小心蹭到他耳垂,兩人俱是一怔。
“陛下今日做得很好。”文思淵低聲說,手上動作不停,熟練地替他按揉太陽穴。
傅星沅閉上眼,任由他伺候。文思淵的指尖微涼,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地緩解了他的頭痛。
“別自稱奴才了。”傅星沅忽然道。
文思淵手指一頓:“……不合規矩。”
“朕的話就是規矩。”傅星沅睜開眼,仰頭看他,“私下無人時,你我就是你我。”
文思淵呼吸微亂,喉結滾動了一下,終究沒敢應聲。
他收回手,退後半步:“陛下該用膳了。”
傅星沅也不逼他,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窗外秋陽正好,照在文思淵側臉上,將他耳根那抹薄紅映得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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