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鬧鍾還沒響，傅星沅就睜開了眼睛。窗外天色剛蒙蒙亮，他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昨晚冷青離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浮現在眼前。
    “叮！”手機屏幕亮起，是冷青離發來的消息“醒了嗎？”
    傅星沅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醒了！”
    “來廚房。”
    傅星沅套上校服，輕手輕腳地下樓。廚房裏，冷青離正在煎蛋，平底鍋裏的油滋滋作響。他穿著校服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哥，你怎麽起這麽早？”傅星沅揉了揉眼睛。
    冷青離頭也不回，“給你做早餐。”他關火，把煎蛋盛到盤子裏，“傅叔出差了，不能讓你餓肚子。”
    餐桌上擺著熱牛奶和烤好的吐司。傅星沅坐下，發現自己的那份煎蛋是心形的。
    “這……”他的耳朵尖悄悄紅了。
    冷青離麵不改色地坐下，“模具在抽屜裏，順手拿的。”
    傅星沅戳了戳煎蛋，“謝謝哥。”
    兩人安靜地吃著早餐，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餐桌上。冷青離突然伸手，用拇指擦掉傅星沅嘴角的麵包屑，“慢點吃。”
    這個動作太過自然，傅星沅一時忘了反應。冷青離的手指溫暖幹燥，在他嘴角停留的時間比必要長了那麽零點幾秒。
    “我、我去拿書包！”傅星沅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公交車上人不多，他們並排坐在後排。傅星沅盯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突然感覺肩膀一沉。是冷青離睡著了，腦袋靠在他肩上。
    傅星沅僵著身子不敢動。冷青離的呼吸均勻地拂過他的頸側，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細小的陰影。他悄悄側頭，聞到冷青離發間淡淡的洗發水香氣。
    “看夠了嗎？”冷青離突然開口，眼睛卻沒睜開。
    傅星沅立刻轉回頭，“誰、誰看你了！”
    冷青離輕笑一聲，非但沒挪開，反而調整姿勢靠得更舒服些，“借我靠會兒，昨晚沒睡好。”
    校門口依舊熱鬧。冷青離在距離校門五十米的地方突然拉住傅星沅，“放學等我，別亂跑。”
    “知道啦。”傅星沅擺擺手，“你都說八百遍了。”
    “還有，”冷青離從書包裏掏出一個保溫杯，“給你泡的蜂蜜檸檬水，記得喝。”
    傅星沅接過保溫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冷青離的手，兩人同時縮了一下，又假裝若無其事。
    “那我走了。”傅星沅轉身往校門走，沒幾步又回頭，“哥，你……”
    冷青離還站在原地，“嗯？”
    “沒什麽！”傅星沅快步走開，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
    高一三班的教室裏，傅星沅剛坐下，同桌陳明就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傅星沅，有人找你。”
    走廊上站著個陌生女生，長發及腰，手裏拿著個粉色信封。“學、學弟……”她紅著臉把信封塞到傅星沅手裏，“請收下！”說完就跑走了。
    傅星沅拿著情書不知所措，一抬頭看見趙誌勇站在樓梯口，正對他擠眉弄眼。
    “可以啊小學弟，”趙誌勇走過來攬住他的肩膀，“開學第三天就收到情書了。”
    傅星沅尷尬地把情書塞進書包，“別告訴我哥……”
    “晚了。”趙誌勇咧嘴一笑，“他就在那邊。”
    傅星沅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冷青離站在走廊拐角，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午休時間，冷青離破天荒地沒來找傅星沅吃飯。傅星沅在食堂轉了兩圈，最後一個人坐在角落裏食不知味地扒拉著飯菜。
    “學弟，這裏有人嗎？”三個女生站在他麵前，其中一個正是早上遞情書的那位。
    傅星沅剛要回答，餐盤“砰”地一聲落在旁邊。冷青離麵無表情地坐下，“有人。”
    女生們訕訕地離開了。傅星沅偷偷瞄了眼冷青離，“哥，你生氣了？”
    冷青離夾了塊排骨放進他碗裏，“吃飯。”
    “情書我扔了。”傅星沅小聲說。
    冷青離的動作頓了一下，“……嗯。”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傅星沅正在更衣室換運動服，突然被人拉進隔間。他剛要驚呼，嘴巴就被捂住了。
    “是我。”冷青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狹小的空間裏，兩人幾乎貼在一起。傅星沅能感覺到冷青離的胸膛緊貼著他的後背，心跳聲震耳欲聾。
    “哥，你幹嘛……”他的聲音發顫。
    冷青離鬆開手，轉而撐在傅星沅兩側的牆上，把他困在雙臂之間，“那個女生，”他的聲音低沉，“還找你了嗎？”
    傅星沅搖頭，“沒、沒有……”
    “以後收到情書，”冷青離湊得更近，“直接拒絕，知道嗎？”
    傅星沅咽了咽口水，“知道了……”
    冷青離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整理他歪掉的衣領，“運動時小心點。”說完就拉開門出去了，留下傅星沅一個人麵紅耳赤地站在原地。
    放學後，傅星沅在校門口等冷青離。一群高三的學長路過，其中一個突然停下腳步，“你是傅星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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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星沅警惕地後退半步，“我是……”
    “別緊張，”學長笑了笑，“我是學生會文藝部的，下周校園歌手大賽缺個主持人，李老師推薦了你。”
    “我？”傅星沅瞪大眼睛，“可我是新生……”
    “沒關係，很簡單的。”學長遞給他一張報名表，“考慮一下？”
    傅星沅正要接過表格，一隻手突然橫插進來奪走了它。
    “他不參加。”冷青離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臉色陰沉。
    學長愣了一下，“冷青離？你們認識？”
    “他是我弟弟。”冷青離把表格塞回學長手裏，“找別人吧。”
    回家的路上，冷青離一言不發。傅星沅跟在他身後，幾次想開口又咽了回去。
    “為什麽不想讓我主持？”最終他還是沒忍住。
    冷青離停下腳步，“太顯眼。”
    “這算什麽理由……”傅星沅小聲嘀咕。
    冷青離突然轉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嗎？”他的聲音有些啞，“從開學到現在，多少人來搭訕你，你自己數過嗎？”
    傅星沅愣住了，“哥……”
    “我不是你哥。”冷青離突然說。
    “什麽？”
    冷青離深吸一口氣，“我不想隻當你哥。”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傅星沅腦海中轟然炸開。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冷青離鬆開他的手，轉身繼續往前走，“回家吧。”
    傅星沅站在原地，看著冷青離的背影，突然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角，“……我也不隻想當你弟弟。”
    冷青離猛地回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兩人在夕陽下對視，誰都沒有再說話，但某種無形的屏障似乎在這一刻被打破了。
    回到家，冷青離直接進了廚房。傅星沅跟進去，站在他身後不遠處，“需要幫忙嗎？”
    “不用。”冷青離頭也不回地切著菜，動作比平時粗暴許多。
    傅星沅鼓起勇氣上前，從背後輕輕抱住他，“……我餓了。”
    冷青離的刀停在半空，“……鬆手。”
    “不鬆。”傅星沅把臉貼在他背上，“除非你轉過來。”
    冷青離放下刀，慢慢轉身。傅星沅仰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中午是不是吃醋了？”
    “……”
    “早上也是，看到情書的時候。”
    冷青離的耳根紅了，“……閉嘴。”
    傅星沅笑起來，露出兩個小酒窩，“哥，你害羞了？”
    下一秒，他被按在廚房的牆上，冷青離的唇重重壓了下來。這個吻生澀而急切，帶著檸檬蜂蜜水的甜味和少年人特有的莽撞。
    分開時，兩人都氣喘籲籲。冷青離抵著傅星沅的額頭，“……現在知道為什麽不想讓你主持了嗎？”
    傅星沅紅著臉點頭，“知道了……”
    窗外，夕陽西下，將兩個相擁的影子拉得很長，最終融為一體。廚房裏飄出飯菜的香氣，平凡而溫馨的日常仍在繼續，隻是有些東西，已經悄然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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