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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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爻閉著眼,泡在熱水裏,精神力卻不受控製地沉入空間。
    “嘿嘿...”
    她的嘴角,在氤氳的水汽裏,不受控製地越咧越大,最後直接笑出了聲。
    “嘿嘿嘿...哈哈哈哈...”
    笑聲在安靜的浴室裏回蕩,身體顫的把水都蕩出去好多。
    連在睡夢裏,張爻嘴角都掛著收不住的笑,活像隻偷了養雞場的黃鼠狼。
    白羽看著她那傻樂樣子,嘴角跟著上挑,緊繃了多日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
    兩人在家裏睡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最後是張爻的肚子率先唱起空城計。
    一陣響亮悠長的擂鼓聲,硬生生把她從深度睡眠裏拽了出來。
    她皺著眉,眼皮沉得厲害,迷糊地伸手往旁邊一摸,正好摸到白羽光滑溫熱的背。
    “老婆...餓...”
    白羽被摸醒,長睫顫動幾下,緩緩睜開眼,眼底還有未散的慵懶。
    她側過身,手臂自然地環住張爻的腰,往人懷裏鑽,臉頰蹭了蹭她脖頸。
    “嗯...我也餓了,起來吃飯吧。”
    “嗯...”
    張爻哼唧應著,掙紮著從溫暖被窩裏往外爬,感覺全身骨頭都睡酥了。
    兩人打著哈欠,揉著眼睛下床。
    張爻揮手,把在空間裏憋壞的富貴兒和曜曜放出來,順便把招財進寶也拎了出來。
    “喵嗚喵嗚...”
    三隻毛茸茸的小東西一落地,立刻興奮地叫喚著,邁著小短腿在臥室裏跌跌撞撞地探索。
    富貴兒一出來,就看到那三團毛茸茸的小東西,圍著兩人腳邊打轉,還試圖撲騰它。
    狗臉瞬間拉得老長,眼神幽怨,喉嚨裏發出不滿的嗚嗚聲。
    它亦步亦趨地緊跟在張爻腳邊,活像條肉尾巴。
    張爻睡得發懵,閉眼打著哈欠往樓梯口走。
    剛邁下第一級台階,腳下就被一個熱乎乎,毛茸茸的巨大障礙物絆了個結結實實。
    “哎喲我操——!”
    張爻驚呼一聲,重心失衡,瞬間瞪大眼。
    “咚咚咚咚...”
    一陣亂響,人像彈跳的蹦蹦球,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摔在客廳的地毯上,摔了個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嘶——嗷!”
    張爻蜷縮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膝蓋手肘磕的生疼,肉眼可見地迅速腫起一片青紫。
    富貴兒站在樓梯口,看著滾下去的人,狗眼瞪得溜圓,尾巴僵直,一臉闖大禍的無措。
    白羽跟在後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清醒。
    她幾步衝下樓,彎腰扶起人,確認她沒摔斷骨頭,隻是皮肉挫傷。
    再抬頭看向樓梯口那罪魁禍首時,一股火噌地就冒了上來。
    白羽彎腰抄起自己腳上穿著的軟底拖鞋,幾步跨上樓梯,對著還在發懵的富貴兒就是一頓小炒肉。
    “這麽大個子,杵樓梯口當門神?!你看看她摔成什麽樣了?!”
    白羽下手不輕,拖鞋底子抽在狗屁股上發出悶響。
    “嗚嗚...”
    富貴兒屁股上火辣辣的疼,身體縮成一團,喉嚨裏哽咽,狗眼裏迅速蓄滿了淚水。
    碩大狗頭低垂著,肩膀還一抽一抽的。
    而那三隻始作俑者的小毛團,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間接引發的慘案,還覺得富貴兒挨打的樣子很有趣。
    曜曜一個飛撲,小爪子就撓向富貴兒的耳朵。
    招財和進寶也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圍著挨打的富貴兒,用小爪子扒拉它粗壯的腿。
    “喵嗚...”
    發出奶聲奶氣的聲,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幸災樂禍地玩鬧。
    富貴兒見這三個小混蛋,還在往自己傷口撒鹽。
    再感受著屁股上持續不斷的火辣,狗生從未如此灰暗。
    “嗷嗚~”
    它猛地掙脫白羽的拖鞋,委屈控訴,扭頭就往樓下跑。
    衝到內門前,用爪子哐哐地扒拉門鎖,用頭拱開門縫,擠了出去,站在冰冷的院子裏。
    永夜寒風呼嘯,吹得它厚實的皮毛都翻卷起來。
    它回頭,透過門,看著溫暖的客廳裏,張爻正被白羽扶著坐到沙發上。
    那三個小毛團還在沙發上打滾嬉鬧...巨大的孤獨感和委屈席卷了它。
    富貴兒垂著頭,尾巴耷拉著,一步三回頭,無比沉重地朝著院門挪去。
    那背影,充滿了這個家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要去流浪的悲壯。
    就在它狗爪子,即將觸碰到冰冷的院門鐵栓時...
    “開飯啦——!”
    張爻扯著嗓子,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
    “醬香排骨!大塊的!”
    “唰!”
    剛才還彌漫著風蕭蕭兮易水寒,悲壯氣氛的富貴兒,耳朵瞬間支棱起來。
    “汪嗷!”
    耷拉的尾巴豎直,猛地轉過身,狗眼裏哪還有半點委屈和淚水?
    隻剩下餓狼般的綠光,和亮晶晶的口水。
    什麽離家出走?!什麽流浪狗生?!在排骨麵前,統統都是浮雲!
    它嗖地竄回了屋,帶起一陣冷風。
    身體靈活地繞過沙發,停在張爻腳邊。
    狗頭高昂,尾巴搖得跟螺旋槳似的,哈喇子順著嘴角往下淌。
    眼巴巴地盯著張爻,喉嚨裏發出急不可耐的呼嚕聲。
    白羽看著富貴兒這前腳悲憤欲絕要離家,後腳聽見排骨就秒變狗腿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剛才打它那幾下,她自己心裏也揪著。
    她彎下腰,伸手揉了揉富貴兒那手感極好的大腦袋,聲音放軟。
    “傻狗,亂吃什麽飛醋?”
    她指了指沙發上,那三隻還在互相撲騰的小毛團。
    “那幾個小的,都是弟弟妹妹,你見我倆什麽時候給過它們肉吃?嗯?”
    她又用力揉了兩把狗頭,指尖梳理著富貴兒濃密的頸毛。
    “哪次的肉不是全給了你?自己心裏沒點數?下次走路看著點...”
    富貴兒被擼得舒服地眯起眼,喉嚨裏發出滿足的咕嚕聲,尾巴搖得更歡了。
    完全忘記了剛才挨的拖鞋,和離家出走的念頭,滿腦子都是即將到嘴的大排骨。
    張爻看著白羽一邊擼狗,一邊溫言軟語地哄,再想想剛才富貴兒那副要去流浪的苦情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