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幫助尤鳳霞報仇的前兩天。醫院裏，何大清陪尤鳳霞看著護士將母屍體送到太平間便離開了。離走給了尤鳳霞些錢，她還要在醫院照顧受傷的尤父。
    康九也在這個醫院，從尤鳳霞那裏離開便來看康九。
    康九說明天就要出院，還介紹說有自己有兩個發小李魁勇、寧偉也想跟著何大清混，何大清想到自己正缺人便答應了。
    何大清還讓康九打聽去尤家幾個混混的情況。
    出醫院時看天色還早便去了紅星軋鋼廠。
    何大清站在軋鋼廠食堂門口，眯著眼看傻柱穿著沾滿油漬的圍裙走出來。傻柱撓著油膩膩的頭發，臉上還沾著中午炒菜時濺上的醬油點子。
    “爸？您咋來了？”傻柱咧著嘴笑，露出一排不太整齊的牙齒。
    何大清上下打量著兒子，心裏直歎氣。二十七歲的大小夥子，整天邋裏邋遢的，哪個姑娘能看上？他二話不說，拽著傻柱的胳膊就往外走。
    “哎哎，爸，我還沒下班呢！“
    “我跟你們主任打過招呼了。”何大清頭也不回， “今兒個帶你去個好地方。”
    傻柱被父親拽得踉踉蹌蹌，工友們紛紛探頭看熱鬧。何大清一路把兒子拉到了廠子附近的大眾浴池，推門進去就是一股熱騰騰的蒸汽撲麵而來。
    澡堂內，傻柱不情不願地脫了衣服，跟著父親進了熱氣騰騰的澡堂。何大清找了個搓澡師傅，指著兒子說：“師傅，給這小子好好搓搓，特別是脖子、耳朵後邊這些地方。”
    搓澡師傅咧嘴一笑，：“得嘞！您擎好吧！”
    傻柱趴在搓澡床上，很快就開始後悔了。搓澡師傅的手像砂紙一樣，在他背上“唰唰”地刮著，疼得他齜牙咧嘴。
    “輕點！哎喲！師傅您這是搓澡還是扒皮啊！”
    何大清泡在旁邊的池子裏，慢悠悠地說：“忍著點，你看看這搓下來的泥，都夠捏個泥人了。”
    好一會，傻柱渾身通紅地從澡堂出來，感覺自己輕了好幾斤。何大清滿意地看著兒子泛著粉色的皮膚，又拉著他進了隔壁的理發店。
    “給他理個板寸，越精神越好。”何大清對理發師說。
    "爸，板寸太短了吧？”傻柱摸著剛被搓得生疼的頭皮。
    “你懂什麽？現在年輕人都興這個。”何大清按著兒子的肩膀不讓他亂動。
    理發師的手藝很快，推子“嗡嗡”地在傻柱頭上遊走，不一會兒，一個幹淨利落的板寸頭就成型了。傻柱看著鏡子裏陌生的自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鏡中的年輕人劍眉星目，輪廓分明，哪還有半點食堂大師傅的油膩樣？
    “這...這是我？”傻柱摸著自己短短的頭發茬，不敢相信。
    何大清得意地笑了：“怎麽樣？你爸我的眼光不錯吧？”
    回到家，何大清讓傻柱把買的新衣服試了個遍。噢，看著一身新衣的傻兒子，別提有多精神。果然是人靠衣裝啊，再有就是年輕真好！
    何雨水一抬頭看見哥哥的新形象，手裏書“叭唧”一聲掉在地上。
    “哥？！”何雨水瞪大眼睛，圍著傻柱轉了一圈，“天哪，我都認不出來了！”
    傻柱不好意思地撓頭，結果摸到了短短的頭發茬，更不自在了。何大清又找出出友誼牌潤膚霜，說了聲：“這是給你買的，記得以後天天抹點。”擰開蓋子挖了一坨。
    “過來，把這個抹上。”
    “啥？抹這個？這不是娘們用的嗎？”傻柱連連後退。
    “放屁！現在講究的男人都用這個。”何大清一把抓住兒子，“你看看你這臉，糙得跟砂紙似的，哪個姑娘願意讓你碰？”
    何雨水在旁邊笑得直不起腰：“哥，你就從了吧！”
    傻柱被父親按在椅子上，何大清粗糲的手指沾著潤膚霜在他臉上抹開。冰涼的膏體帶著淡淡的香氣，傻柱的臉“騰”地紅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別動！”何大清拍了下兒子的額頭，“你看看你這褶子，再不保養就成老頭了。”
    何雨水湊近了看：‘哇，真的變白了！哥，你現在看起來像電影明星！“
    傻柱掙脫父親的手，跑到鏡子前一看，果然，原本黝黑粗糙的皮膚在潤膚霜的作用下顯得白嫩了不少，配上新發型和新衣服，簡直像換了個人。
    “爸，您今天這是唱的哪出啊？”傻柱狐疑地問。
    何大清訓到：“哪有那麽多事，對了晚上多做幾個菜，做雙份。”
    傻柱脫下新衣怕弄髒了，做起飯來。何雨水愜意的看著書還哼著小曲。何大清來到了後院聾老太太家。
    老太太正坐在藤椅竟還哼著戲曲，哼哼呀呀的，何大清也聽不懂。見他來了，連眼皮都沒抬。
    “老太太，一會兒我讓傻柱給您送四個菜來。”何大清笑眯眯地說。
    聾老太太“哼”，從表情上顯得十分意動，畢竟精明了這一輩子，老了老了就好吃點喝點，但還是很快裝作若無其事說了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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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大清也不惱，湊近了低聲道：“讓傻柱陪您吃，順便...許大茂今晚不是不在家嗎？叫上婁曉娥一起？”
    聾老太太這才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睛裏閃著精光：“大清啊，你這算盤打得我在後院都聽見了。徐大茂雖然是個壞種，可婁曉娥現在還是他媳婦呢！”
    “咳！”何大清也不尷尬回道：“您老是精明人，怎麽看不出他倆就不是一路人，分開那不是早晚的事嗎？”
    聾老太太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露出一個缺牙的笑容：“讓柱子做個紅燒肉，一定要燉爛爛的……”
    何大清：“好嘞！”
    飯做好後，傻柱端著食盒來到後院。他剛換上新衣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還殘留著潤膚霜的淡淡香氣。
    “老太太，我給您送飯來了。”傻柱在門外喊。
    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來的卻是婁曉娥。她穿著淡藍色的確良襯衫，五號短發顯得特別利索，看見傻柱明顯愣了一下。
    “你...你是傻柱？”婁曉娥瞪大眼睛。
    傻柱不自在地摸了摸新剪的頭發：“啊，是我...那個，我爸讓我給老太太送飯……”
    “進來吧。”婁曉娥側身讓路，忍不住又看了他幾眼，“老太太說讓你一起吃飯。”
    聾老太太坐在桌旁，看著兩人互動，眼裏閃著狡黠的光。傻柱把菜一樣樣擺上桌：紅燒鯉魚、宮保雞丁、紅燒肉，炒白菜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雞蛋羹。
    “喲，今天這菜色不錯啊。”聾老太太故意大聲說，“曉娥啊，你不知道，傻柱做飯的手藝在咱們院可是數一數二的。”
    婁曉娥夾了塊雞丁嚐了嚐，眼睛一亮：“真的很好吃！比原來自家的廚子都強。“
    傻柱撓撓頭：“還行吧，就是隨便做做……“
    “隨便做做就這麽好吃？”婁曉娥又夾了一筷子，“這魚也燒得恰到好處，外酥裏嫩。”
    聾老太太看火候差不多了，突然說：“大孫子啊，聽說你覺得婦女不該上班，就該在家伺候男人孩子？”
    傻柱一愣：“我啥時候說過……”
    “你說過！”聾老太太斬釘截鐵，“上個月在院子裏，你跟二大爺聊天時說的！”
    婁曉娥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傻柱！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還這麽封建？我們婦女能頂半邊天！”
    “不是，我真沒……”傻柱百口莫辯。
    “怎麽？敢說不敢認？”婁曉娥杏眼圓睜，“我看你就是大男子主義！”
    傻柱被激起了脾氣：“就算我說過又怎樣？女人本來就應該...”
    “應該什麽？”婁曉娥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著他。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亦樂乎。聾老太太慢悠悠地吃著魚，時不時添油加醋幾句，看著這對年輕人臉紅脖子粗地爭論，心裏樂開了花。
    而此時在何家，飯桌上擺著和聾老太太家同樣的飯菜。
    何大清夾了塊紅燒肉放進雨水碗裏：“多吃點，你現在太瘦了。”雙接著說：“雨水，你騎的那輛舊自行車，我打算讓秦淮茹騎著。”
    "啊？為什麽？"何雨水筷子停在半空。
    “咱們家不是新買了兩輛嗎？你和你哥一人一輛，那舊的閑著也是閑著。”何大清喝了口酒：“你和你哥不也總說，她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不容易嘛。”
    何雨水點點頭：“也是，秦姐確實挺辛苦的。”
    緊接著何雨水回味過來什麽，一臉壞笑著：“爸，你就不想解釋點什麽？”
    何大清枉稱是老油條，此時在閨女調侃下也不禁老臉一紅，這小棉襖可精明得很，跟傻兒子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何大清想著，這事告訴閨女，以她的精明，有她幫助隻有好處，便緩了緩尷尬，笑著說：“大閨女呀，也不瞞你，爸呢的確想娶了秦淮菇”
    何雨水一捂嘴：“啊！”雖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何大清承認也不禁驚呼出聲。
    何大清：“這次出完差呢，爸就找算辭了那邊的工作回來，咱一家人在一起。爸呢也還年青，家裏還得有個女人料理，收拾收拾家，做做飯啥的，你們上班回來也有口熱飯吃不是。你們和秦淮菇熟悉，她人也不錯，尋思著要是成了，以後也好相處。”
    何雨水有些糾結，她與秦淮菇一向關係好，甚至她哥找不到媳婦時都想勸他哥娶了秦淮菇了。可是秦姐和老爸……，好像……嗯，是老爸是不是老牛啃嫩草？再說了，那賈張氏……
    何雨水：“爸，要是秦姐能嫁給你，我也高興，隻是——她家那賈大媽能同意嗎？那可難緾的主”
    何大清豪邁一揮手：“大閨女，隻要你不反對那一切都不叫事。那賈老太婆，我給她一千塊，她不馬上樂嗬嗬的把秦淮菇賣給我，一千不行就二千，錢能解決的那都不叫事……”
    想到賈張氏曾經對自己的陰陽怪氣，幻想到自己老爸拿錢把賈張氏砸得暈頭轉向叫自己姑奶奶場景，何雨水心裏就樂；又想到自己調侃著叫秦淮菇小媽，秦淮菇紅著臉伺候著自己吃喝、幫自己梳頭……那場麵想想就興奮，現在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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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滿口讚成何大清，還催促快點行動。
    何大清高興女兒的懂事，不愧是自己的小棉襖。
    等等，何雨水腦中又閃現一個念頭：“爸，你那麽有錢還把哥的600塊錢騙走幹嘛，還有啊，給老太太每個月十塊錢你還讓哥出……”
    何雨水接著自問自答：“你不讓哥帶飯盒了，秦姐家也就拿不到了；哥存款沒了，每月工資還少了，就沒啥錢能借了，爸呀，你真老狐狸”
    何大清佯裝發怒：“有你這樣說你老爸的嗎？你哥啥樣你不知道嗎？爸是為他好，這不正張羅著給她找媳婦嘛。”
    又喝了一口水酒：“閨女啊，你幫爸看著，別讓你哥往賈家湊，要把幫助你淮菇小媽的機會留給你爸，讓賈家困難點，到時就想起你爸的好了……”
    何雨水：“爸，大閨女受教了……”說著還抱抱拳，逗得何大清哈哈大笑。
    何大清拿出2000元錢遞給何雨水：“大閨女，本打算過兩天走時留給你的，現在就給了你，隨便用，等沒有了爸再給，記著別讓你哥知道，幫爸看著他，別讓他手裏有多餘的錢……
    父女密語良久，何大清感覺該交待的都交待了，飯也吃完了便出門，徑直來到賈家。賈張氏正在屋時納鞋底，三角眼不時的還向窗外瞄一眼。
    “淮茹啊，“何大清直接向門裏叫道：“出來一下。”
    秦淮茹擦著手走出來，看見何大清手裏的飯盒，眼睛一亮：“何叔，您這是？”
    “家裏剩了點菜有不少肉呢，給你和孩子們嚐嚐。”何大清把飯盒遞過去，秦淮菇忙接過飯盒：“謝謝何叔，一會刷了飯盒我就給送回去”
    “不急”，何大清又指了指牆角那輛舊自行車，“雨水那輛舊自行車，以後你騎吧。”
    秦淮茹愣住了，隨即臉“唰”地紅了：“這...這怎麽好意思……”
    “客氣啥，反正放著也是放著。”何大清擺擺手，“你明天就能騎去上班了。”
    窗戶後麵，賈張氏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臉上的橫肉抖了抖，但終究沒出聲——畢竟白得一輛自行車，怎麽算都是自家占便宜。
    棒梗跑了出來，一見何大清立即站住叫了聲：“何爺爺好！”棒梗見傻柱時總是傻柱、傻柱的，從內心中就從沒看得起傻柱。但是何大清不同，所有人，甚至自己一向強勢的奶奶都對他敬畏，自己每見到他也不自覺的尊敬起來。
    “好、好”何大清回應著，從兜裏掏出一大把奶糖遞給棒梗。這大院給糖都是一塊、一塊的，還好大麵，隻有這位何爺爺才這麽大方，棒梗心裏想著。
    看向秦淮菇，見秦淮菇臉上有些紅，不自然的點點頭，棒梗才高興的接過糖，說了聲：“謝謝何爺爺”
    何大清：“那你去推車吧”，說完轉身向後院走去。
    秦淮菇想拒絕的話終於沒有說出來，待何大清走後低著頭走向自行車。
    剛一回屋就聽到賈張氏的嘲諷：“哎喲，連自行車都舍得送，你的媚力夠大的，他何大清也不撒撒泡尿，看看自己都那麽大歲數了，也不害臊。跟你說，秦淮茹，你可不能對不起我們家東旭……”
    秦淮菇辯解著：“媽，你怎麽能那麽想何叔呢，他不過就是看我們困難，傻柱不也總幫我家，你不也沒說什麽，還總讓我去拿飯盒……”秦淮菇解釋著，可不知怎地有種莫名心虛……
    賈張氏：“切，傻柱那是真傻，你拿他飯盒我放心，那何大清那是啥人，粘上毛比猴子還精，他瞅你那眼神都不對，男人那點花腸子，我還不知道，告訴你，以後少跟他接觸，你也死了那份心……”
    秦淮菇沉默……
    後院，何大清正在站在牆角，聽著聾老太太家裏隱約傳來的爭吵聲，滿意地點了點頭，點燃一支煙，在月光下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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