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衛國休假回島 海棠香江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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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6月底,魯省鬆山島上蟬鳴陣陣,海風裹挾著鹹濕的氣息拂過守備區大院。江司令家屋門前,兩棵老槐樹投下斑駁的樹影,樹下的石桌上擺著剛切好的西瓜,紅瓤黑籽,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衛國!衛東!"江母安傑站在門口,手搭涼棚望著遠處走來的兩個挺拔身影,聲音裏是掩不住的喜悅。她腰間的圍裙還沾著麵粉,顯然是剛從廚房裏匆忙跑出來的。
江衛國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台階,一把抱住母親:"媽,我回來了!"他肩章上的星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二十八歲的中校軍官比上次回家時又黑瘦了些,但眼神更加堅毅。身後的江衛東提著兩個鼓鼓囊囊的行李包,笑著喊了聲"媽",眼角擠出幾道笑紋。
屋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紮著馬尾辮的江亞菲像陣風似的衝出來,一把抱住大哥的胳膊:"大哥二哥!你們可算回來了!亞寧在屋裏複習呢,說要做完這套題再出來。"她眨眨眼,壓低聲音,"其實從早上就開始坐立不安了,課本都拿反了兩次。"
江衛國揉了揉妹妹的頭發,從軍裝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發卡:"給,黑省買的。亞寧的呢?"他晃了晃另一個小盒子,"等會兒親自給她。"
客廳裏,江司令放下報紙,眼鏡後的目光在長子身上停留片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父子倆向來話不多,但那份驕傲與期許都藏在眼神裏。
"爸。"江衛國立正敬禮,江衛東也跟著挺直腰板。江司令擺擺手:"在家就別來這套了。你們回來得正好,亞寧過幾天就高考了。"
正說著,樓梯上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江亞寧抱著一摞複習資料走下來,看到兩個哥哥,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大哥!二哥!"她小跑幾步,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刹住腳步,把資料往身後藏了藏,臉頰微紅。
江衛國笑著把禮物遞過去:"複習得怎麽樣?"
"還行..."江亞寧接過盒子,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她穿著淺藍色的確良襯衫,袖口已經洗得發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顯然壓力不小。
江衛東拍拍她的肩:"別緊張,咱家就數你學習最好,你一定行的。"
"當然能行,那個何參謀都給小妮子補了三個多月的課了。"江亞菲插嘴道,江衛國、江衛東看向江亞寧,江亞寧臉上頓時一紅。
晚飯後,江衛國獨自走到院子裏,掏出煙盒又塞了回去。他摸出軍用小刀,開始削一根木棍,這是他在部隊養成的習慣。月光下,他的側臉線條顯得格外分明。
"哥。"江衛東走過來,遞過一杯茶,"想什麽呢?"
江衛國接過茶杯,熱氣氤氳中他的眼神有些飄忽:"我在想,我想點單位的事。"可腦海裏又出現了於海棠的模樣……
"嗨到家了,就別再想單位的事"江衛東說著,"哥,自從和那個白紅梅分了手,就沒再找一個?原來媽可能是不喜歡白紅梅吧,可是現在盼著你早點娶媳婦呢,這剛回來幾天,都叨咕幾次了!"
江衛東強壓下心中的煩燥,低聲說:“看緣份吧!”
第二天一早,江衛國就去了守備區司令部。何雨亭正在沙盤前推演,見到老友來訪,立刻放下手中的小旗子。他比江衛國大兩歲,戴著黑框眼鏡,笑起來眼角有細密的紋路。
"什麽風把江團長吹來了?"何雨亭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閃著溫和的光。
江衛國開玩笑說:"十級大風,走,今天咱哥三個喝點。"
何雨亭急忙道:等亞寧高考完吧,我這還給她準備了些重點。
何雨亭看了看手表,又翻了翻日程本:"今天下午我去你家。"
當天下午,江家客廳變成了臨時課堂。何雨亭把曆年高考試題分類整理,用紅筆標出重點。江亞寧起初緊張得手心冒汗,但何雨亭的講解深入淺出,時不時穿插些文學典故,讓她漸漸入了迷。
"這個修辭手法,就像..."何雨亭突然停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水果糖,"答對了就獎勵你。"
江亞寧眼睛一亮,迅速給出答案。何雨亭笑著把糖推過去:"聰明。休息十分鍾?"
院子裏,江衛國和江衛東正在幫父親修剪葡萄藤。江衛國不時透過窗戶往裏看,隻見妹妹時而蹙眉思考,時而奮筆疾書,完全沒了先前的畏縮模樣。
"何雨亭有兩下子。"江司令剪下一串青葡萄,意味深長地看了長子一眼,"你當年在軍校進修,沒少受他照顧吧?"
江衛國手指一頓,刀尖在藤蔓上留下整齊的切口:"別看他年齡小,可是我們那裏最優秀的。"
高考前夜,江家早早熄了燈。江亞寧躺在床上,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銀線。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亞寧,睡了嗎?"是江衛國的聲音。
"還沒。"她坐起身。
門開了條縫,江衛國遞進來一杯熱牛奶:"媽讓送的。明天別緊張,正常發揮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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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亞寧捧著溫熱的杯子說道:"謝謝大哥"
黑暗中,江衛國沉默了片刻:"別天不要緊張。"他輕輕帶上門,"雨亭明天也要去送你。"
第二天清晨,何雨亭出現在江家門口,手裏拿著一疊手寫的資料:"最後一點注意事項。"他遞給江亞寧時,指尖有些發抖,顯然是一夜未眠整理的。
考場外,江家全家出動。江衛國和何雨亭站在樹蔭下,看著江亞寧挺直背影走進考場。蟬鳴聲中,江衛國突然開口:"你現在有於海棠的消息嗎?"
何雨亭明顯怔了一下:"我姐那個閨蜜?自從那次給你捎信後就再沒聯係過"
"算了。"江衛國望著遠處飄揚的國旗,聲音有些飄,是自言自語。"就是突然想起來了。"
三天的考試轉瞬即逝。最後一場結束鈴響時,江亞寧幾乎是跑出考場的。等在外麵的江衛國一把抱起妹妹轉了個圈,江衛東放起了提前準備的鞭炮,嚇得路過的老師直瞪眼。
"走,喝酒去!"江衛東摟著何雨亭的肩膀,"今天不醉不歸!"
小飯館裏,三人要了個包間。江衛國給每人倒了滿滿一杯白酒:"第一杯,感謝雨亭!"玻璃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酒過三巡,江衛東已經滿臉通紅,說話開始大舌頭:"亞寧肯定能考上!我、我跟你們說,她三歲就能背...背..."
"《木蘭辭》。"何雨亭接話,眼鏡片上蒙著一層霧氣,"她很有天賦。"
江衛國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突然問道:"雨亭,你真不知道於海棠去哪了?"
何雨亭搖搖頭:"我真沒有她的消息..."
"休假前按你給我的地址,我去找過她。"江衛國盯著酒杯,"她單位說出差,要半年才回。"他苦笑一聲,"我留了信,但石沉大海。"
何雨亭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拍了拍老友的肩膀。窗外,夕陽把海麵染成金色,潮聲隱約可聞。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香江瑪麗醫院,產房裏傳來嬰兒響亮的啼哭。麵色蒼白的於海棠虛弱地睜開眼睛:"讓我看看他。"
護士把繈褓遞過來,嬰兒的小臉皺巴巴的,但眉眼間依稀可見某個軍人的影子。於海棠輕輕撫摸著孩子的臉蛋,眼淚無聲滑落:"江予承...小名叫承承吧。"
七月的鬆山島熱浪滾滾,但比不過江家的喜慶氣氛。郵遞員的自行車鈴聲在院門外響起:"江亞寧!錄取通知書!"
全家人呼啦一下圍了上去。江亞寧顫抖著拆開信封,當"山東大學中文係"幾個字映入眼簾時,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江母抹著眼淚,江司令嘴角上揚,連說了三個"好"字。
"必須請何參謀來吃飯!"江母安傑一錘定音,"衛國,你現在就去請!"
何雨亭來時帶了一束野花,插在玻璃瓶裏擺在餐桌中央。江亞寧鄭重地向他鞠了一躬:"何老師,謝謝您。"
何雨亭連忙扶住她:"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他的耳根有些發紅,眼睛裏閃爍著欣慰的光。
飯桌上,江司令破例喝了三杯酒,拍著何雨亭的肩膀說:"小何啊,以後常來家裏坐坐。"江衛國注意到,父親說這話時,目光在他和何雨亭之間轉了個來回。
夜深人散,江衛國送何雨亭到路口。海風拂過兩人的麵龐,帶著鹹濕的氣息。
"亞寧的事,真的謝謝你。"江衛國突然說。
何雨亭笑了笑:"應該的。"他猶豫了一下,"關於於海棠..."
"過去了。"江衛國擺擺手,"走吧,明天還得出操。"
兩人在路燈下分別,影子被拉得很長。誰也不知道,此刻香江的何氏府邸裏,一個剛滿月的嬰兒正咿咿呀呀地揮著小手,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照片——年輕的軍人站在黑省中央大街口,笑得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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