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濟南，驕陽似火。軍區大比武頒獎台上，何雨亭挺直腰板，目光堅毅地望向主席台。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浸濕了嶄新的軍裝領口。七天十四項高強度比拚，他和他的小隊硬是從十四支強隊中殺出重圍，為小小的鬆山守備區奪得了前所未有的榮譽。
    "下麵，請鬆山守備區代表隊上台領獎！"
    隨著主持人的宣布，何雨亭深吸一口氣，帶領四名隊員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向主席台。台下掌聲雷動，他注意到不少其他軍區的軍官們臉上寫滿了驚訝——誰也沒想到，這支來自偏遠守備區的五人小隊能夠擊敗諸多王牌部隊。
    濟南軍區司令員親自將沉甸甸的獎杯遞到何雨亭手中，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緊緊握住了他的。
    "小夥子，幹得漂亮！22歲就能帶出這樣的隊伍，前途無量啊！"司令員的聲音洪亮有力，在麥克風的擴音下傳遍整個會場。
    何雨亭感到一陣熱血上湧，他挺直胸膛，聲音洪亮地回答："為人民服務！"
    頒獎儀式結束後，丁副參謀長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他用力拍著何雨亭的肩膀："小何啊，這次可真是給咱們守備區長臉了！江司令剛才來電話，說省軍區首長高興得很，要破格提拔你們幾個呢！"
    何雨亭還未來得及回應，丁副參謀長又壓低聲音："對了，江司令特意交代，給你三天假，讓你去山東大學看看他女兒江亞寧。"說著，從公文包裏取出一個精致的包裹，"這是安老師準備的，讓你捎給亞寧。"
    接過包裹，何雨亭的手指微微發燙。他當然明白江司令夫婦的用意——自從在江司令家吃飯認識江亞寧後，自己幫助江亞寧學習，直到她考上山東大學，安老時見到自己時總是提起自己的女兒。
    "丁參謀長，這..."何雨亭有些猶豫。
    "年輕人，別想太多。"丁副參謀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就當是完成首長交代的任務。再說，你也該放鬆放鬆了。"
    回到宿舍，何雨亭撥通了父親的電話。冶金部部長何大清在聽完兒子的匯報後，隻是簡單地說："兒子，你已經長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想清楚就好..."
    掛斷電話，何雨亭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思緒萬千。22歲的正團職，這在全軍都是罕見的。榮譽背後，是沉甸甸的責任。而江亞寧...他想起在自己幫助下，學習成績提高飛速，時常一臉崇拜看著自己的女孩，心中泛起一絲異樣的漣漪。
    第二天清晨，何雨亭換上一身便裝，帶著那個精心包裹的行李，踏上了前往山東大學的公交車。七月的校園綠樹成蔭，三三兩兩的學生穿梭其間，青春的氣息撲麵而來。
    按照安老師給的地址，他來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正猶豫著該如何聯係江亞寧，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雨亭哥哥……"
    轉身的瞬間，何雨亭的呼吸微微一滯。站在他麵前的女孩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烏黑的長發紮成一個利落的馬尾，陽光下，她的皮膚顯得格外白皙。與半年前相比，江亞寧似乎更加亭亭玉立了，那雙明亮的眼睛裏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亞寧？"何雨亭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真的是你！"江亞寧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媽媽昨晚打電話說你要來，我還以為她開玩笑呢！"她小跑幾步上前，仰頭看著何雨亭，"雨亭哥，恭喜你們獲得比武第一名！我們學校廣播站都報道了！"
    何雨亭感到耳根有些發熱，他遞上那個包裹："這是安阿姨讓我帶給你的。"
    "哇，是媽媽做的衣服！"江亞寧開心地接過包裹，隨即轉頭對宿舍樓喊道："曉芸！幫我跟王教授請個假，就說我家裏來人了！"
    樓上窗戶探出幾個腦袋，傳來一陣善意的起哄聲："喲，亞寧，這是誰呀？男朋友嗎？好帥啊！"
    江亞寧的臉頓時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她跺了跺腳："別瞎說！這是我...我哥哥！"說完，她偷偷瞥了何雨亭一眼，發現他也在看她，兩人目光相接，又同時移開。
    "我帶你參觀校園吧！"江亞寧轉移話題，聲音輕快，"我們學校可漂亮了。"
    漫步在綠樹成蔭的校園小道上，何雨亭感到一種久違的輕鬆。江亞寧走在他身邊，時不時指著路邊的建築介紹："這是我們的圖書館，藏書量在全省高校中排名前三...那邊是新建的實驗樓..."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說話時眼睛閃閃發亮，偶爾會因為興奮而加快語速，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麽似的，不好意思地放慢下來。何雨亭發現自己完全被她的熱情所感染，緊繃多日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
    "雨亭哥，你們比武都有哪些項目啊？媽媽隻說你們得了第一，但沒說具體經過。"走到一處林蔭道時，江亞寧好奇地問道。
    何雨亭笑了笑，開始講述七天比賽的驚險曆程。說到武裝泅渡時遇到急流，全隊人如何齊心協力渡過難關；說到地圖標繪比賽時如何在最後時刻發現關鍵錯誤並及時修正；說到教學法比拚時他如何臨場發揮，贏得評委的一致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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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亞寧聽得入迷，不時發出驚歎："天啊，太厲害了！"她的眼睛裏滿是崇拜，讓何雨亭感到一種奇妙的滿足感。
    中午，江亞寧帶他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館。店麵不大，但幹淨整潔，牆上掛著幾幅水墨畫，頗有幾分雅致。
    "這裏的魚香肉絲是全濟市最好吃的！"江亞寧興奮地推薦，"我每次考得好都會來犒勞自己。"
    點完菜後，江亞寧從包裏拿出一本書："對了，雨亭哥，這是我最近在讀的小說，作者是我們學校的客座教授呢。"
    何雨亭接過書，是一本《邊城》。他翻開扉頁，看到上麵有江亞寧娟秀的筆記和感悟。
    "你也喜歡文學？"何雨亭有些意外。
    "嗯！我是中文係的嘛。"江亞寧的眼睛亮了起來，"雖然爸媽希望我學法律或者經濟，但我還是選擇了自己喜歡的專業。"
    何雨亭點點頭："做自己喜歡的事很重要。"他想起了自己執意報考軍校的經曆。
    兩人聊得正歡，天空突然陰沉下來，轉眼間大雨傾盆。餐館外的石板路很快被雨水打濕，濺起一朵朵水花。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江亞寧望著窗外，"不過看樣子一時半會停不了...雨亭哥，你下午有什麽安排嗎？"
    何雨亭搖搖頭："我這次來就是看看你，沒有其他計劃。"
    江亞寧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那...要不要去我們學校的湖邊小亭坐坐？下雨的時候那裏特別美，而且很少有人去。"
    結賬後，兩人共撐一把傘向校園人工湖走去。傘不算大，何雨亭不得不微微靠近江亞寧，以免她被雨水淋濕。女孩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縈繞在鼻尖，讓他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湖心的小亭確實如江亞寧所說，靜謐而美麗。雨滴敲打在荷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遠處的山巒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水墨畫。
    "我經常來這裏看書。"江亞寧靠在欄杆上，伸出手接住簷角滴落的雨水，"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看著平靜的湖麵，煩惱就會慢慢消散。"
    何雨亭注視著她的側臉，雨水帶來的微風拂動她的發絲，陽光偶爾從雲層縫隙中透出，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光影。他突然發現，這個安靜看書的女孩身上有種特別的魅力，不張揚，卻讓人無法忽視。
    "亞寧..."他猶豫了一下，"你在學校...有男朋友嗎？"
    問題一出口，何雨亭就後悔了自己的冒昧。江亞寧明顯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沒...沒有。媽媽管得嚴，而且..."她抬起頭，鼓起勇氣直視何雨亭的眼睛，"而且我比較喜歡成熟穩重的人。"
    兩人的目光在雨幕中交匯，何雨亭感到一種奇異的電流從脊背竄上來。
    江亞寧走到何雨亭身邊："...如果你明天有空，我想請去大明湖玩...你初一來濟市，前些天忙著比武，肯定還沒好好遊覽過。"
    何雨亭看著江亞寧紅撲撲的臉頰和閃爍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好，那你就給我當導遊。"
    雨漸漸小了，陽光重新灑落湖麵。兩人並肩站在亭中，看著彩虹慢慢在天邊浮現，誰都沒有說話，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默契與安寧。
    晚上，江亞寧接到安傑的電話："喂，媽... 嗯，雨亭哥已經到了...我們今天逛了校園...是的，包裹收到了...明天我們一起去大明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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