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擴大會議的空氣凝固得幾乎能擰出水來。孫家主孫振邦環視一周，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紅木桌麵，聲音不輕不重，卻足以讓每個人聽清。
    "各位，那五大家族比《紅樓夢》裏的四大家族還多一族啊。"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座每一位長老的麵容，"何王朱任範，同氣連枝，怕是以後尾大不掉。"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空調出風口的細微聲響突然變得刺耳。
    孫振邦見無人接話，自顧自地繼續道："那何大清，當著黨的大官，家族巨富。香江的何氏樓都是他的家族企業。他的三個女兒，一個侄子，分別聯姻王家、任家、朱家，甘省範家更是..."
    "孫振邦同誌！"
    中樞領導胡衛國猛地拍案而起，茶杯裏的水濺出幾滴，在深紅色桌布上洇開暗色痕跡。他雙目如電，直刺孫振邦："那何家違法亂紀了嗎？魚肉鄉裏了嗎？我的記憶裏，他家可是一直奉公守法，兢兢業業，為黨為人民做了無數的好事！"
    會議室內的溫度似乎又降了幾度。幾位資曆較淺的委員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胡衛國聲音愈發冷峻："可不像你們孫家，把人家擠出黑省，自己家人進到黑省後，違法亂紀，結黨營私，把黑省搞得烏煙瘴氣！還有臉汙蔑別人？"
    孫振邦臉色瞬間漲紅，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座椅扶手。他萬萬沒想到，向來中立的胡衛國會為何家如此強硬出頭。兩人素無交集，今日卻當眾撕破臉皮。
    "胡老，這話就..."孫振邦剛要辯解。
    "各大家族都有產業，大家心照不宣。"胡衛國直接打斷，聲音洪亮，"家族要生存發展，沒有經濟支撐不可能。但何家的錢幹幹淨淨，每一分都經得起查！不像某些人，手伸得太長，連扶貧款都敢動！"
    最後一句話像一把尖刀，直插孫振邦軟肋。前年孫家旁係在黑省挪用扶貧資金的事，雖然被壓了下來，但在高層圈子裏並非秘密。
    孫振邦喉結滾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求助地看向主持會議的領導人，卻發現對方正低頭翻閱文件，仿佛沒聽見這場爭執。
    會議在詭異的氣氛中繼續，孫振邦如坐針氈。他隱約感覺到，今天這步棋，走錯了。
    其實大家不知道的是，中樞的胡衛國早把何家的小女兒，何雨萌槐花）內定為自己的兒媳婦了。
    做為中樞要員，他小心翼翼幫助小兒子進步，29歲已經任職處級領導兩年了，他可不敢像何大清，為了女婿，無所顧忌的幫助。當時三女婿朱聿修當副市長時，在甘省某市鐵腕入場，竟然直接掀翻了坐地戶，書記和市長。立穩了腳跟，也得罪了一大批人，但是攪活甘省官場的，目的已經達到。
    何大清怕自己女婿得罪太多人，而影響發展。竟然不顧自己的老臉。硬是把朱聿修調回保城市任市長…
    其實誰不想當何家女婿…
    而自己小兒子，胡逸塵，竟給自己這麽大一個驚喜，提早下手，預定了何家小公主何雨萌。胡老臉都笑出了花。
    而今，孫家主竟然跳出來！說什麽五大家族？
    要是自己家與何家成了，不就是成了六大家族！
    這個鍋不能背。這個梗不能有。於是孫家主就悲催了。被胡老劈頭蓋臉的一頓訓，麵色土灰，還不敢強辯。
    會後，胡衛國快步追上正要離開的冶金部部長何大清。
    "大清，喝一杯去？"胡衛國拍拍何大清的肩膀，聲音壓得很低。
    何大清轉身，挑了挑濃密的眉毛："隻要別打我家小棉襖主意，我就去。"
    胡衛國訕笑："那都是年輕人的事，我們這些老家夥摻和啥？"
    "那可是我家小白菜，才24歲。"何大清撇嘴，眼中卻閃過一絲笑意。
    "我家逸塵已經29了..."胡衛國急忙解釋，兩人並肩走向停車場，警衛員默契地保持距離。
    黑色紅旗駛入一處不起眼的四合院。院內古樹參天，將夏日的燥熱隔絕在外。兩人在書房落座，警衛員守在門外。
    "今天會上，多謝了。"何大清親自沏茶，手法嫻熟。
    胡衛國擺擺手："孫家這些年太過了。黑省的事，上麵不是不知道，隻是時候未到。"他接過茶杯，話鋒一轉，"逸塵前兩天又去你們家了？"
    何大清哼了一聲："每周雷打不動，比我上班還準時。帶的那什麽法國紅酒，我家槐花根本不愛喝。"
    "這小子！"胡衛國笑罵，"我讓他帶的特供茅台呢？"
    "藏我書房了。"何大清終於露出笑容，"算他懂事。"
    兩人相視一笑，茶杯輕碰。
    "說正經的，"何大清放下茶杯，"逸塵正處滿兩年了吧？該動一動了。"
    胡衛國眼中精光一閃："你有想法？"
    "陝省怎麽樣？貧困地區，政策傾斜。按慣例，可以去代個市長。"何大清輕描淡寫地說，"就是條件艱苦些。"
    胡衛國皺眉："他才29歲，地方經驗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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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吧，"何大清打斷，"你胡家智囊團是擺設？派三個人跟著去就是了。"他頓了頓，"我讓槐花代表深城何氏集團去投資，先帶五個億。不夠再加。"
    胡衛國手指輕敲桌麵，心中飛快盤算。五個億的投資，對貧困地區意味著什麽，他再清楚不過。政績、民生、影響力...更重要的是，這是何家公開表態支持胡家下一代。
    "茅台呢？"何大清突然問。
    胡衛國一愣，隨即大笑："就知道你惦記這個！"
    他從公文包裏取出兩瓶特供茅台，瓶身上隻有簡單的數字編號。何大清眼睛一亮，接過一瓶仔細端詳："58年的？老胡你下血本啊！"
    "為了兒女，值得。"胡衛國意味深長地說。
    何大清開瓶倒酒，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蕩漾。"陝省那邊，我會讓古家照應。他們在那經營二十年，根深蒂固。"
    "古家..."胡衛國若有所思，"你三女婿的舅舅家？"
    "嗯。"何大清點頭，"古老爺子去年退了，但人脈還在。他兒子古玉明現在是省發改委副主任，正好管項目審批。"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五十多度的烈酒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熱。
    "槐花知道你的安排嗎？"胡衛國突然問。
    何大清笑了笑："那丫頭精著呢。你以為她為什麽突然對扶貧項目感興趣？上個月還專門跑去陝省調研。"
    胡衛國搖頭感歎："現在的年輕人啊..."
    "比我們當年強。"何大清又倒上酒，"逸塵那孩子不錯，沉穩有擔當。就是..."
    "就是什麽？"
    "求婚戒指準備了嗎？"何大清突然問。
    胡衛國嗆了一口酒，連連咳嗽："你這老狐狸！"
    "總得走個形式。"何大清眯起眼，"我何大清的閨女，不能不明不白地跟著去窮山溝。"
    胡衛國擦擦嘴，正色道："放心，胡家不會虧待槐花。逸塵下個月述職回來，我讓他正式登門。"
    何大清滿意地點頭，兩人再次舉杯。窗外，夕陽將四合院的灰瓦染成金色，樹影婆娑。
    在這個看似平常的傍晚，兩個家族的命運之輪悄然轉動。陝省某個貧困地區即將迎來一位年輕的代市長，以及緊隨其後的巨額投資。而在更遠的將來，這場聯姻將如何影響權力格局，此刻還無人能完全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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