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七月的虎林縣，驕陽似火。縣政府會議室裏的空調呼呼作響，卻壓不住仲華手心裏滲出的細密汗珠。他的目光第三次不自覺地飄向會議室門口，直到那抹期待已久的身影終於出現。
    何大清部長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來，身後跟著讓仲華心跳加速的人兒——何明韻。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淺灰色套裝，烏黑的長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襯得脖頸修長如天鵝。當她的目光與仲華相遇時，那雙明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隻有他能讀懂的笑意。
    "仲副縣長，好久不見。"何明韻伸出手，聲音清脆如鈴。
    仲華握住那隻纖細的手，感受到她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勾，又迅速鬆開。"何總遠道而來，辛苦了。"他努力維持著官方的語調，卻控製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何大清銳利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圈，嘴角微微抽動，似乎看穿了什麽卻不說破。會議正式開始後，仲華匯報虎林縣近半年的經濟發展情況，數據詳實，思路清晰。他不用看筆記，每一個數字都爛熟於心。
    "...特別是北部山區的特色農產品開發，我們已經與三家龍頭企業達成合作意向..."仲華說著，目光不經意間與坐在何大清身後的何明韻相遇。她正微微前傾身體，聽得專注，紅唇輕抿的樣子讓他想起上個月在市裏開會時，兩人偷偷溜出去喝咖啡的午後。
    何大清突然敲了敲桌子："仲華同誌，你過來一下。"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仲華整了整衣領，走到何大清麵前。這位部級領導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上下打量著他："這半年我一直在觀察你。"
    仲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後背的襯衫已經濕透。
    "年輕，有活力，能力強，還穩重。"何大清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處事不急不緩，極有分寸。"
    何明韻在一旁悄悄對仲華眨了眨眼，那狡黠的神情讓仲華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何大清轉向坐在一旁的省長任小川——他的女婿："仲華這樣的年輕人，很好，應當壓壓擔子。"
    任小川立刻會意："爸，省裏已經下命令，仲華任虎林縣委書記，後天命令就能到。原虎林縣委王書記另有任用，虎林縣馬縣長撤職待審..."
    仲華耳邊嗡的一聲。縣委書記？這個跳躍比他預想的要快得多。他下意識看向何明韻，她正低頭抿嘴微笑，顯然早已知道這個消息。
    "仲華同誌？"任小川喚回他的思緒。
    "感謝組織信任，我一定不負重托。"仲華深吸一口氣，聲音沉穩有力。
    何大清滿意地點點頭，又轉向何明韻："我說何明韻，何氏食品集團副總裁留下來，她帶了兩個億資金來投資。"老部長的目光重新落在仲華身上，"下一步，我就看你能把虎林縣發展成什麽樣。"
    會議結束後，何大清帶著隨行人員先行離開，何明韻臨走時悄悄塞給仲華一張紙條。等人都走光了，仲華才展開那張帶著淡淡茉莉香氣的便簽："今晚七點，老地方見。為你驕傲！——明韻"
    任小川故意落在最後，等其他人都出了會議室，他拍拍仲華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長："部長已經認可了你，你和明韻的婚事兩家已經定了下來。"
    仲華瞪大眼睛："婚事定下來了？"
    "怎麽，你爺爺仲首長沒告訴你..."任小川挑了挑眉，"明韻也沒告訴你？何部長跟仲首長說要考察你一年，結果大半年的時間他就同意了，已經和仲首長研究了你倆的婚事。現在你已經是明韻的未婚夫了，等明年就給你倆成婚。"他壓低聲音，"以後沒人的時候，就叫我姑夫吧。"
    仲華心中一喜。他和何明韻雖是政治聯姻，可是一直互有好感，這半年來借著各種會議、考察的機會兩人感情更是深厚，但他沒想到兩家長輩已經將事情定到了這一步。
    任小川看出他的震驚，笑著補充："別緊張，這是好事。何氏家族的資源加上你的能力，虎林縣有福了。"他看了看表，"我得去陪部長了，你好好準備交接工作吧。"
    仲華獨自站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裏，陽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影。縣委書記...何明韻的未婚夫...兩億投資...這些信息如潮水般湧來，讓他既興奮又忐忑。
    傍晚六點四十分，仲華提前來到了縣城邊緣那家不起眼的茶館。這是他和何明韻的秘密約會地點，偏僻安靜，沒人會想到副縣長和何氏集團的千金會在這裏碰麵。
    他剛坐下不久，木門就被輕輕推開。何明韻換了一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頭發披散下來，比白天的職業裝扮柔和了許多。
    "恭喜啊，仲書記。"她笑盈盈地在他對麵坐下，眼睛亮如星辰。
    仲華給她倒了一杯菊花茶："你早就知道了？關於任命...還有..."
    "婚事？"何明韻接過茶杯，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他的手，"我也是上周才被爺爺叫去談話的。"她抿了一口茶，"他說"那個仲華不錯，你們的事我同意了"，然後就讓我準備兩個億的投資計劃帶來虎林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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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華苦笑："所以這半年，你每次來虎林縣考察..."
    "都是爺爺安排的。"何明韻坦然承認，"他想看看我看中的男人值不值得何氏家族支持。"她突然伸手握住仲華的手，"有時我都在想，要是家族聯姻的不是你，我是不是會逃婚..."
    仲華反握住她的手："我也是，我一直反對家族聯姻的，但是直到有一天，爺爺告訴我，要聯姻的是你，我的心真是……"
    "現在怎麽辦？"仲華輕聲問，"突然就成了縣委書記，突然就有了未婚妻..."
    何明韻歪著頭看他："你不願意？"
    "當然願意！"仲華急忙否認，"隻是...這一切來得太快了。我怕我做不好，辜負了何部長的期望，也辜負了..."
    "虎林縣的百姓？"何明韻接上他的話，眼中流露出讚賞，"這就是爺爺看中你的地方。別人得到這種機會，首先想到的是仕途前程，而你想到的是責任。"
    兩人聊到深夜，從工作規劃到個人理想，從虎林縣的發展瓶頸到何氏集團的投資方向。當茶館老板第三次來添水時，他們才意識到時間已晚。
    "明天我就正式以投資商身份入駐虎林縣了。"分別時，何明韻站在路燈下對仲華說，"仲書記，合作愉快。"她伸出手，眼中帶著調皮的笑意。
    仲華握住她的手，卻順勢將她拉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未婚妻，合作愉快。"
    何明韻紅著臉推開他："注意影響，未來的縣委書記大人。"說完轉身離去，卻在幾步後回頭，"對了，我住在縣政府招待所308房。"
    仲華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跳如鼓。明天開始，他將肩負起虎林縣發展的重任，而何明韻和她的兩億投資，將是強大的助力。但更重要的是，這個聰明能幹又美麗的女孩，將成為他生命中的重要部分。
    兩天後，任命文件正式下達。仲華從副縣長辦公室搬到了縣委書記的辦公室。站在寬敞的窗前，俯瞰虎林縣城區，他感到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辦公室主任老張敲門進來："仲書記，何氏食品集團的何總在會議室等您，說要討論投資的具體細節。"
    仲華整理了一下領帶："我馬上過去。"
    會議室裏，何明韻正襟危坐，麵前攤開著厚厚的項目計劃書。看到仲華進來，她公事公辦地站起身："仲書記，關於兩億資金的投放，我有幾個方案想與您探討。"
    仲華在她對麵坐下，目光掃過她認真工作的側臉，想起昨夜那個在他懷中羞澀的姑娘，不禁微笑。他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們的關係將在公眾視線下進入全新階段——既是合作夥伴，又是未婚夫妻；既要發展虎林縣經濟，又要經營兩人感情。
    "何總請講。"仲華翻開計劃書，同樣進入了工作狀態。
    何明韻指著地圖上的幾個點："我們計劃在北部山區建立三個現代化農產品加工廠，同時配套冷鏈物流係統..."
    仲華認真聽著，不時提出建議。兩人的討論越來越熱烈，從產業布局到農民增收，從環境保護到品牌建設。辦公室外，經過的工作人員都能聽到裏麵時而激烈時而和諧的討論聲。
    會議持續了整整一上午。結束時，何明韻收起文件，趁無人注意時對仲華眨了眨眼："晚上我去你宿舍找你，帶了我媽做的醬菜，聽說你喜歡。"
    仲華點點頭，目送她離開。轉身回到辦公室，桌上已經堆滿了待批的文件。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最上麵的一份——關於馬縣長違紀問題的調查報告。
    窗外，虎林縣的天空湛藍如洗。仲華知道，有了何明韻和何氏集團的支持，加上全縣幹部群眾的努力，虎林縣的未來一定會像這天空一樣明朗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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