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的四九城，春寒料峭。何家大院裏的海棠花開得正盛，粉白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卻無人駐足欣賞。何大清坐在書房的紅木太師椅上，手中摩挲著一枚溫潤的玉扳指，目光沉沉地望著窗外。
    她的幾個孫子何明光尤鳳霞生）、何明曉婁曉娥生）、何明睿劉娟生）、何明曦秦京茹生）、何明澈劉嵐生）都按照何大清的安排負責各地家族商業。
    大孫女何明韻已經嫁人，丈夫仲華是昌平市副市長。
    小孫子何明遠、小孫女何明玥秦京茹生花棒）還在上學。
    偏偏家裏出了兩個不聽從安排的小輩。
    何明晨秦京茹生），他1982年入華北公安幹部學校學習，1984年更名為華夏人民公安大學，1985年何明晨從華夏人民公安大學畢業。同年被何大清安排進了公安部。
    何大清記得那是86年初。"爸，明晨那孩子的事..."何明晨的姑姑何雨水站在書桌前，手指無意識地絞動著。盡管已經四十多歲，在父親麵前她依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啪！"何大清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濺出，在紫檀木桌麵上留下幾滴深色的痕跡。"公安部待得好好的，偏要去什麽邊遠縣城？ "
    何雨水咬了咬下唇："他說...想從基層做起，不想靠家裏的關係。"
    "胡鬧！"何大清猛地拍案而起，花白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我何家的子孫，哪個不是按部就班？他倒好，放著大好前程不要，偏要去吃苦！"
    書房外，秦京茹貼著門縫偷聽，手心全是汗。作為何明晨的生母，她既心疼兒子的選擇，又畏懼老爺子的威嚴。她想起半年前送兒子去公安部報到時的情景——何明晨穿著筆挺的警服，肩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卻皺著眉頭說："媽，這裏的人都對我太客氣了，這不是我想要的。"
    "老爺子同意了？"秦京茹見何雨水出來，急忙迎上去小聲問道。
    何雨水點點頭，臉上卻不見喜色："同意了，但有個條件——三年之內不準明晨透露家裏的任何關係。"她歎了口氣，"這孩子，性子跟他爸一樣倔。"
    三天後，何明晨拖著簡單的行李站在黑省林海縣派出所門前。這是一棟灰撲撲的二層小樓，牆皮剝落，門口的水泥台階已經開裂。與四九城公安部氣派的大樓相比，這裏寒酸得像個倉庫。
    "你就是新來的副所長？"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警察叼著煙走出來，上下打量著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這麽年輕？有後台吧？"
    何明晨笑了笑，伸出手："何明晨，以後請多指教。沒什麽後台，就是公安大學畢業分配來的。"
    中年警察將信將疑地握了握他的手："我是王大川，進來吧，帶你認識認識大家。"
    派出所裏彌漫著煙草和舊報紙的氣味，幾張掉漆的木桌拚在一起，上麵堆滿了卷宗。五六個警察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沒人對這個空降的副所長表現出特別的熱情。
    何明晨卻鬆了口氣——這正是他想要的。在四九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何大清的孫子，是冶金部前部長的血脈，她姑夫一個是政務院領導，還有姑夫是封疆大吏……，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人巴結討好。而在這裏，他可以隻做何明晨，一個普通的警察。
    而兩年後，萬裏之外的美國紐約，何明婉正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望著哈德遜河上閃爍的燈火。電話裏，母親劉娟的聲音帶著哭腔："婉兒，你爺爺要是知道了，非氣出病來不可！那個唱歌的有什麽好？家族裏那麽多青年才俊..."
    "媽，"何明婉打斷她，手指纏繞著電話線，"aex不是"那個唱歌的"，他是我愛的人。而且他是香港人，不算外嫁。"
    "可你爺爺說過，何家的女孩必須回國發展，要麽從政，要麽幫家裏打理生意。"劉娟的聲音越來越急，"你大姑已經幫你聯係了外經貿部的工作，下個月就能入職..."
    何明婉閉上眼睛，胸口起伏："我不會回去的。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有權決定自己的人生。"
    掛斷電話，何明婉滑坐在地毯上，抱緊了雙膝。桌上擺著她和aex的合影——他在舞台上彈吉他，她在台下仰望著他，眼裏滿是星光。她知道家族的規矩有多嚴苛，祖父的脾氣有多大。但這一次，她不想妥協。
    何家大院的晚餐時間，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何大清坐在主位，左右分別是長子何雨柱和女兒何雨水。剛從香江回來的婁曉娥和尤鳳霞小心翼翼地布菜，連筷子碰碗的聲音都刻意放輕。
    "明婉那丫頭還沒消息？"何大清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停下了動作。
    劉娟的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她慌忙彎腰去撿，卻被何雨水按住了手。
    "爸，"何雨水強作鎮定地笑了笑，"明婉說還想再讀一年書，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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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何大清將碗重重一放，"你們當我老糊塗了？那丫頭談了個戲子，不肯回國，是不是？"
    飯桌上鴉雀無聲。尤鳳霞和婁曉娥交換了一個眼神——老爺子果然什麽都知道了。
    何雨柱清了清嗓子："爸，明婉還小，不懂事。我讓娟兒再勸勸..."
    "勸？"何大清冷笑一聲，"我何家的規矩什麽時候變成可以討價還價的了？"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明天給她買機票，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
    夜深了，何雨水獨自站在院子裏，望著天上的殘月。中興四代手機屏幕亮起，是劉娟發來的信息：【雨水，婉兒說死也不分手，怎麽辦？】
    何雨水揉了揉太陽穴。她太了解父親的脾氣了——何家女兒不外嫁，這是底線，而這次明婉還要找一個“唱歌的戲子”。
    "小姑。"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何雨水回頭，看見何明睿站在陰影裏——他是劉娟的兒子，明婉的哥哥，也是何大清比較器重的孫子。
    "睿兒，這麽晚還沒睡？"
    何明睿走近，月光下他的輪廓分明而冷峻："小姑，別勸明婉回來了。"
    何雨水驚訝地看著他。
    "爺爺的規矩該改改了，"何明睿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我們這一代人，有權選擇自己的路。"
    何雨水怔住了。她從未想過，一向沉穩懂事的何明睿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明晨呢？他去那麽偏遠的地方，你支持嗎？"
    何明睿笑了笑："他給我寫信說，上周抓了個盜竊團夥，救了被拐賣的孩子。他很開心，比在公安部蓋章開心多了。"
    何雨水沉默了。她想起下午接到的電話——林海縣公安局局長親自打來，稱讚何明晨破獲了一起重大案件，請求給予嘉獎。電話那頭的老局長不知道何明晨的背景，純粹是為他的能力所折服。
    "小姑，"何明睿認真地說，"時代變了。何家不能永遠活在爺爺的陰影下。"
    何雨水望著這個年輕的侄子，突然意識到，何大清精心構築的家族帝國，正麵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不是來自外部，而是來自他最信任的子孫們。
    第二天清晨，何雨水鼓起勇氣敲響了父親的書房門。
    "爸，關於明婉的事..."
    何大清正在練書法，頭也不抬："機票買好了？"
    "爸，"何雨水深吸一口氣，"或許我們可以給明婉一些時間。她在美國學的是藝術管理，如果能和那個...aex一起發展事業，對家族在文化產業布局也有幫助..."
    毛筆在宣紙上重重一頓，墨汁暈開一大片。何大清抬起頭，眼中寒光凜冽："你也被那些小崽子帶壞了？"
    "不是的，爸。"何雨水聲音發顫，卻堅持說下去，"我隻是覺得，孩子們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全是錯的。"
    何大清放下毛筆，緩緩站起身。盡管年近七十，他的身板依然挺直如鬆："何雨水，你記住——何家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為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可是爸..."
    "沒有可是！"何大清一掌拍在桌上，"告訴明婉，一周之內不回來，就永遠別姓何！"
    何雨水紅著眼眶退出了書房。她站在走廊上，手機震動起來——是劉娟的越洋電話。
    "雨水，婉兒說...她說寧願不姓何，也要和aex在一起。"
    何雨水閉上眼，一聲歎息，現在的年輕人啊……。
    在林海縣，何明晨正帶著一身泥土和汗水回到派出所。三天三夜的蹲守，他們終於抓獲了那個流竄多地的搶劫團夥。
    "何所，局長找你！"王大川在門口喊道，臉上帶著罕見的敬佩。
    何明晨抹了把臉，走進局長辦公室。老局長笑容滿麵地起身相迎："好小子！省廳都打電話來表揚了！"
    何明晨靦腆地笑了笑："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
    "別謙虛了，"局長拍拍他的肩，"你的分析判斷很精準，那幾個藏匿點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他壓低聲音，"說實話，你這樣的能力，怎麽會分配到我們這小地方？"
    何明晨望向窗外——那裏有一群孩子正在派出所門前玩耍，看到他時興奮地揮手。這是他從小到大在四九城的高牆大院裏從未體驗過的親切與真實。
    "因為這裏需要我，"他輕聲說，"而我也需要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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