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跨年夜的白影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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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元旦的月光像凝固的霜,透過廁所磨砂玻璃在瓷磚上投下模糊的波紋。我關掉手機播放器,浴室裏隻剩下花灑擊打塑料浴簾的劈啪聲。這是廣州大學城最寂靜的淩晨,整棟男生宿舍樓回蕩著水管偶爾的嗡鳴,連往日徹夜打遊戲的鍵盤聲都消失了——那些混賬家夥全帶著女朋友去珠江新城跨年,隻剩我這個電子工程係大三生守著空蕩蕩的走廊。
水溫突然變得滾燙,我手忙腳亂去擰閥門時,耳畔突然掠過一絲嗚咽。起初以為是老舊水管在抗議,可當我把洗發水揉進發梢,那聲音又來了。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又像是夜風穿過狹窄窗縫,但其中分明夾雜著斷續的抽泣。
"操!"我罵了聲髒話壯膽,金屬花灑架在瓷磚牆上撞出脆響。關掉水龍頭的瞬間,哭聲陡然清晰起來。那是種壓抑到極致的悲鳴,像被捂住口鼻的人質發出的悶哼,又像受傷母獸舔舐幼崽時的哀嚎。水珠順著脊背滑進股溝,寒意讓我打了個哆嗦。
胡亂套上珊瑚絨睡衣衝出去時,晾衣杆上某件白襯衫被夜風掀起,驚得我差點撞翻門口的飲水機。對麵那棟九十年代建的紅磚樓浸在月光裏,每扇窗戶都像被潑了墨。唯獨底樓門洞前蜷著團白影,隨著哭聲有規律地顫動。
"阿傑?大半夜發什麽瘋?"鐵門哐當一聲,宿長拎著711塑料袋晃進來,燒烤味混著酒氣撲麵而來。這個東北壯漢總說廣東冬天不夠勁,此刻卻把羽絨服裹得像個粽子。
我拽著他胳膊往陽台拖:"你聽!絕對有人出事!"夜風卷來零碎的粵語哭腔,這次連宿長都變了臉色。他半個身子探出護欄,扯著嗓子吼:"喂——需要幫忙不?"回聲在樓宇間彈跳,白影突然劇烈抖動,哭聲拔高成尖銳的哀鳴。
"可能是家暴。"宿長摸出手機要報警,我瞥見掛鍾已經指向兩點十七分,"元旦保安室肯定沒人接。"說話間那團白影突然立起,月光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輪廓,長發像海藻般飄動。我們同時後退半步,宿長手機啪嗒掉在地上。
後來在朋友宿舍說起這事,學民俗研究的阿斌往我手裏塞了罐啤酒:"你們那棟樓前身是化工廠,聽說八十年代有女工..."話音未落就被女友小敏掐住胳膊:"大過節講什麽鬼故事!"可當我輾轉反側時,眼前總浮動著那抹詭異的白。
三天後返校,我特意繞到員工宿舍區。生鏽的鐵門掛著"非請勿入"的牌子,門房阿伯正在修剪九裏香。"學生仔看什麽?"他剪刀寒光一閃,"上個月剛搬走的陳嬸,女兒元旦前夜在老家難產走了。那晚她坐在門口燒紙錢,燒著燒著就哭背過氣去..."
我盯著水泥地上幾處焦黑痕跡,突然注意到門廊角落歪著半截殘燭。冷風掠過脖頸時,隱約又聽見那夜的嗚咽,這次卻像是從地底滲出來的。阿伯收起剪刀歎道:"她今早去白雲山給女兒立衣冠塚啦,這些舊衣服..."話音戛然而止,剪刀當啷落地。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晾衣繩上飄蕩著件月白綢衫,下擺繡著褪色的木棉花。正午陽光穿透布料,在地麵投下淡青的影,仿佛有看不見的人正穿著它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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