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血色回廊:檢驗科夜驚魂
字數:2411 加入書籤
1999年夏末的北京城籠罩在悶熱的濕氣裏,協和醫院舊址的梧桐樹上蟬鳴聲嘶力竭。我攥著病曆本匆匆穿過門診大廳時,正巧撞見幾個實習生在圍著老張頭聽故事。那個駝背的鍋爐工又在講那條貫穿新舊樓的"陰陽廊",說五十年代有人吊死在中間拐角處,從此每逢雷雨夜就能聽見鐵鏈拖地的聲響。
"封建迷信!"我故意提高嗓門從他們身邊經過,白大褂口袋裏的聽診器隨著腳步叮當作響。作為剛轉正的急診科醫生,我最煩這些神神叨叨的傳聞影響工作氛圍。
直到那個改變我想法的雨夜來臨。
九月的最後一場台風裹挾著暴雨撲向京城時,我正在值班室核對藥品清單。窗外老樓頂的避雷針在閃電中忽明忽暗,像根隨時要折斷的銀針。淩晨三點零七分,急診大廳突然炸開女人的尖叫:"我要殺了這個沒良心的!"
我衝到處置室時,血腥味混著酒精味撲麵而來。滿臉是血的男人癱坐在輪椅上,他妻子被兩名警察架著,還在用高跟鞋踢踹牆角的鐵皮櫃。護士小周衝我使了個眼色,我這才注意到她右臂有處新鮮的抓痕。
"先處理傷口。"我示意保安把女人帶離現場,手指輕輕掀開男人額角的傷口——十公分長的豁口橫貫太陽穴,皮肉外翻處隱約可見森白骨茬。患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黏膩的血跡在袖口洇開:"大夫,縫針...會不會留疤?"
我一邊安撫他一邊抽血。暗紅的血液順著針管湧進試管,在慘白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按慣例要送檢凝血四項和傳染病指標,可當我按下服務台呼叫鈴時,聽筒裏隻有沙沙的電流聲。
"服務隊都去新樓接車禍傷員了。"護士長掀開簾子探進頭來,"要不讓實習生..."
"我去送。"我抓起三支試管揣進兜裏,冰涼的玻璃管貼著大腿外側,"小周留下觀察患者生命體征。"
電梯降入地下一層時,頂燈突然劇烈閃爍。我掏出諾基亞3310按亮屏幕,慘白的光束裏浮動著細小的塵埃。推開防火門的瞬間,穿堂風裹著黴味撲麵而來,那條傳說中的"陰陽廊"在手機微光中顯露出真容——三十米長的斜坡蜿蜒如蛇,兩側斑駁的白牆上爬滿水漬形成的古怪紋路。
我數著步子往前走,橡膠鞋底在積水地麵發出黏膩的聲響。第七步時,頭頂突然炸開驚雷,震得整條走廊都在顫動。手機光束掃過牆角,一團黑影倏地竄進拐彎處的陰影裏。
"誰?"我的聲音在拱形廊頂激起層層回音。握著試管的手指開始發麻,後背慢慢滲出冷汗。檢驗科的紅十字燈箱在走廊盡頭明滅不定,像隻充血的眼睛。
突然響起的金屬碰撞聲讓我僵在原地。那分明是食堂送餐車的軲轆聲,還夾雜著瓷碗相碰的清脆響動。可這個時間連太平間的運屍車都該收工了,更別說...
"有人嗎?"我轉身將手機舉高,光束卻像被黑暗吞噬般隻能照出三步遠。軲轆聲越來越近,近到能聽見生鏽軸承的吱呀聲,可目之所及隻有翻湧的黑暗。
我拔腿狂奔時,試管在口袋裏叮咚亂撞。檢驗科的木門突然出現在眼前,我攥住銅把手拚命搖晃,門板拍在牆上的巨響驚醒了值班的化驗員。
"催命啊!"穿著皺巴巴白大褂的姑娘揉著眼睛,"大半夜的..."
"急診標本。"我把試管拍在桌上,玻璃與大理石碰撞出刺耳聲響。她盯著我慘白的臉色突然笑了:"走陰陽廊過來的?上周骨科老劉也說聽見..."
我沒接話,轉身衝進走廊。這次連手機都不敢開,貼著牆根挪步時,後頸突然拂過一絲涼氣。不是穿堂風,倒像是有人對著脖子吹氣。軲轆聲再次響起,這次還多了踢踏的腳步聲,就像...就像有人推著餐車在身後小跑!
"去你媽的!"我猛地轉身揮拳,指節重重磕在磚牆上。疼痛讓視線清晰了一瞬——牆根處有條兩指寬的排水溝,渾濁的水麵正泛起詭異的漣漪,仿佛有什麽東西剛剛掠過。
回到急診室時,患者已經縫完針在輸液。我癱坐在值班椅上,看著晨光爬上沾滿血汙的窗台。交班時護士長遞來檢驗報告,我突然發現試管編號旁有個暗紅指印,可明明抽血時戴了手套...
三天後的院務會上,基建處長宣布要拆除那條走廊。施工隊挖地基時,工頭給我看了張發黃的舊報紙——1953年7月,醫院食堂幫工因私藏糧食被判刑,在走廊拐角處用運餐車鏈條自縊身亡。照片裏那雙圓睜的眼睛,和那晚檢驗科燈箱的紅光詭異地重合。
那天之後,我總會繞遠路從新樓去檢驗科。隻是每逢雷雨夜路過舊址時,恍惚還能聽見生鏽軲轆碾過水窪的聲響,混著瓷碗輕碰的叮咚,像是誰在黑暗裏哼著遙遠的小調。
喜歡民間故事錄合集請大家收藏:()民間故事錄合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