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樞塔的琉璃穹頂折射著詭異彩光，亦心腕間金鈴忽地啞了聲。她指尖撫過鎏金門環上剝落的棠花紋，輕歎道："三百年前這花紋還是完整的。"門環應聲轉動，塔內傳出機括咬合的銳響，似萬千銀針刮過琉璃盞。
    陌北的晶化臂剛抵住門縫，翡翠脈絡突然暴長——門內湧出的不是機關，而是凝成實質的星光。光線纏繞眾人手腕，在皮膚上烙出流動的星圖。"喲，暗主改行紋身了？"他痞笑著扯斷光絲，斷口處濺出的光屑竟在空中凝成《步天歌》殘章。
    灼蟬兒的火鏈絞碎光幕，涅盤火卻順著星圖紋路回流。她鬢角白發無風自動："病號！這破塔在抽星力！"火紋爬上琉璃牆，映出塔內駭人景象——七層星台懸浮空中，每層皆陳列著曆代光裔的遺蛻，那些琉璃化的骸骨仍保持著結印姿勢，眉心插著亦心鍛造的星釘。
    "北鬥天罡陣的變式。"亦心突然扣住陌北的手腕，將他掌心按在"開陽"星位，"小北北，借你的暗核當陣眼使使？"金鈴震碎琉璃地麵，露出下方旋轉的渾天儀核心，三百六十枚青銅算珠正隨著星力流轉跳動著殄文。
    洛洛的冰翼掃過第二層星台，寒氣在琉璃麵凝出卦象：【兌澤噬靈，大凶】。卦爻末端指向某具女性遺蛻——那骸骨頸間掛著半枚玉玨，與亦心隨身佩戴的探金玨嚴絲合縫。"心姐姐，這是......"
    "我小師妹。"亦心發間銀簪突然刺入自己虎口，血珠滴在渾天儀軸心，"師父用她試煉第一枚星釘時，這塔頂的銅雀還沒生鏽呢。"血液激活的星力洪流中，遺蛻們突然集體抬頭，琉璃指骨結出湮滅印。
    暗主的機械音混著算珠碰撞聲響起："容器......你可知光裔本是......"話音未斷，赤魈的屍骸從頂層星台墜下，雷紋麵具嵌滿星釘，胸口《太祝手劄》的殘頁正吸收著曆代光裔的星紋。
    "聒噪。"亦心旋身擲出鍛星刀鞘，北鬥星釘在空中布成逆陣。陌北的鎏金骨掌趁機插入渾天儀裂縫，暗核能量與星力對撞出熾白光輪。強光中浮現三百年前畫麵——少女亦心跪在星樞塔頂，親手將星釘刺入師妹天靈，塔外暴雨裏飄著染血的棠花絹帕。
    赤魈屍骸突然暴起，雷鏈纏住蘇璃的腰肢拽向星台缺口。亦心眸中金紋流轉如熔岩，發簪劃破掌心按在陌北後背："借你暗核一用！"北鬥逆陣驟然收縮，曆代光裔遺蛻的星紋匯聚成河，順著鎏金骨掌灌入赤魈胸腔。
    "光裔本是囚星之籠......"殘破的雷紋麵具下傳來暗主變調的電子音。星樞塔開始坍縮，琉璃碎片凝成無數小型的渾天儀，每個儀盤都跳動著倒計時。亦心突然扯開衣襟，心口七枚星釘離體飛旋："蟬兒妹妹，離位三寸！"
    灼蟬兒的涅盤火種按入星釘陣眼，火紋與星紋交融炸開光爆。洛洛的冰翼趁機凍住赤魈左腿，玄冥寒氣溯源而上，在《太祝手劄》殘頁凝出霜花卦象。陌北反手捏碎赤魈喉骨，扯出的卻不是聲帶，而是半截棠花枝——花瓣上密布光裔密文，竟與蘇璃的藤紋共振。
    "師父總說星辰無情。"亦心接住飄落的花瓣，指尖金絲修補陌北皸裂的晶化臂，"可他沒算到，星釘離體時會有回光返照。"塔頂銅雀突然振翅，銜來她當年藏在雀喙的銀鎖片——鎖芯刻著師妹未寫完的預言：【天罡逆，熒惑明】。
    暗主的嗤笑隨坍縮的星力消散，眾人跌出塔外時，晨曦正刺破焚天閣廢墟。亦心將鎖片按入陌北掌心，星紋順著鎏金骨骼遊走："這鎖片能暫時穩住暗核，至於代價......"她忽然咳嗽著掩住心口滲血的釘痕，"姐姐的棺材本夠厚。"
    地平線處，新生的星樞塔影正在成形。誰也沒發現，銅雀銜走的花瓣背麵，浮現出暗主新的殄文：【熒惑守心，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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