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其實人間沒什麽疾苦,不過是想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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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璋被傅桑榆懟得惱羞成怒,他直接跳起來,抓住傅桑榆,按在地上,順手拎了一根拇指粗的樹枝,沒頭沒腦地抽打。
    “養你這麽大,就是叫你忤逆我的?”
    “你打死我也不能洗刷你無能的事實……”
    “你個逆女,你個逆女……”
    傅璋暴怒,氣到臉色發青,說話都沙啞,他是真惱羞啊,遮羞布被親閨女扯了,醜陋不堪的膿瘡暴露在人前。
    他不住手地打,傅桑榆雙手抱頭,哭道:“我娘心甘情願地被你奴役十六年,我們是你的兒女,不能忤逆,你就仗著這點優勢作踐我們,在外麵你狗一樣不敢吭聲。”
    傅璋現在就想把她打死,下手一下比一下重。
    傅老夫人憤怒地說道:“榆兒,你這孽障,怎麽能這樣說你二叔?他給你們榮華富貴時,你怎麽不說感謝他?”
    傅老夫人抓住姚素衣,劈裏啪啦地扇耳光。
    “你這個賤人,害了我兒一生。害他革職,害他退了郡主的婚,害得全家流離失所,你滿意了?”
    傅桑榆的鼻子臉上都流了血,她害怕了,開始求饒。
    姚素衣也求饒:“母親,璋郎,求你饒了榆兒吧,她小,不懂事。”
    傅南凱衝過來,奪下傅璋手裏的棍子,大吼道:“你隻會打我娘打我妹,隻會窩裏鬥,有種你去殺太後,去殺雲裳郡主!欺負弱小,算什麽男人?”
    傅璋顫抖著嘴唇,說出了這一段時間最想說的一句話:“我此生最大的汙點就是你們的娘幾個!沒有你們,我與雲裳郡主不會退婚,不會被革職,不會居無定所,你們欠我的,三生三世也還不清。”
    姚素衣哇的一聲哭了。
    “噗噗噗”地給傅璋磕頭:“我錯了,全是我的錯,你放過他們吧……”
    傅璋哈哈大笑起來,恨得眼珠子通紅:“你們看看,這就是你們的娘,裝可憐!從小我就被她的眼淚拿捏,現在是你們又被她拿捏住……我眼瞎心盲,竟然辜負雲裳郡主那樣神仙般的女子!”
    傅桑榆昏死過去,姚素衣喊上傅南凱、傅修恩,抬著傅桑榆去醫館。
    不多久,傅南凱回來,衝到傅老夫人的屋子,把她的小衣櫃砸開,把裏麵的錢匣子抱起來就走。
    傅老夫人抱住他的腿,大哭:“你不能拿,這是最後的家底……這日子沒法過了。”
    那匣子裏的銀子,是賣身邊的幾個丫頭小廝的幾十兩銀子,這是她最後的家底。
    傅南凱抱著匣子掙脫傅老夫人,轉身往外走。
    傅璋拿起打傅桑榆的木棍,衝著傅南凱打去,傅南凱聽到身後的風聲,急忙躲避,棍子打在肩膀上。
    他“嘶~”了一聲,忽然嘿嘿地笑起來,說道:“你可真夠狠的呀,這一棍子是想要我的命吧?”
    砸鎖的錘子就在他的袖籠裏,十三歲的傅南凱想也沒想,掄起錘子照臉給了傅璋一錘子。
    傅璋沒想到他敢打老子,反應都沒來得及,搖晃了一下,就倒在地上。
    他頭上濺出來的鮮血,濺了傅南凱一臉。
    傅南凱沒在乎,拿袖子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對傅老夫人說:“以後,他隻要再敢打我娘和我妹妹,我就砸死他。”
    四月六日,梁幼儀一行人過了儀州,進入北都。
    北都的府城叫燕城。
    北都與天奉城的差異一眼可見,缺水、缺糧、人煙稀少。
    三麵環山,田地荒蕪,村莊到處是荒廢的低矮的茅草房。
    就連燕城也十分破敗,唯一的好處就是三麵環山,蛟龍的鐵蹄無法跨越,這麽多年打也打不進來。
    運糧隊從三月二十二日出發,馬不停蹄,如今都累了。
    北都再過去,幾乎全是山區,山路崎嶇,土匪不知道又要遭遇幾次,又是一場硬仗。
    李桓獻通知下去,在燕城驛站休整兩天再啟程。
    梁幼儀與李桓獻打了招呼,她要去北都州的薊縣,祭奠林孟堂和謝容魚。
    悟真道人給她的地址是薊縣,找一戶姓於叫於得水的人家,悟真道人說那是他老部下的孫子。
    但是,前幾日在黑風嶺,林震嶽改名的衛東嶽)卻說昭勇將軍的墓並不在薊縣,而是在鄴城。
    北都州狹長,月形。鄴城與薊縣,雖然都屬於北都州,卻一個在東北角,一個在西南角,竟然相距八百多裏。
    林震嶽一直祭奠的將軍墓是在鄴城。
    悟真道人給的將軍墓址在薊縣。
    薊縣距離燕城五十裏地,騎馬半天就到。
    鳳闕看看梁幼儀,她自那天黑風嶺換了戎裝,這些日子,再沒有著盔甲。
    就她的模樣,別說街上有賊人騷擾,即便沒有,也能一時賊膽暴漲,生出一夥賊人來。
    “這邊風沙大,街上也不安全,你乘車吧?”鳳闕說,“我也累了,不想騎馬,與你一起坐車可好?”
    梁幼儀哪有不同意的,立即令伴鶴駕車,她與鳳闕乘車。
    伴鶴明顯看出鳳闕在得意,他帶著十萬赤炎衛弄個國家出來,身子骨早就沒什麽問題了,還在主子跟前賣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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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鶴覺得他早晚要和鳳闕打一架。
    芳苓、芳芷、青時都留下,這樣,春安、容雲峰也放心,不用擔心梁幼儀中途逃跑。
    上了車,鳳闕立即從懷裏掏出一疊信,遞給梁幼儀,說道:“京中來信。”
    梁幼儀看到消息裏說東啟國大舉入侵大陳,高山軍已經距離京城不足六百裏。
    驚訝地說:“容雲鶴竟然一直沒有回邊境?”
    鳳闕哼了一聲:“他原本是一員猛將,他守著國門,東啟國不敢妄動,隻可惜遇見太後,兒女情長,把江山當成玩笑。”
    梁幼儀皺眉,好一會子沒說話。
    夢中那一世裏,東啟國入侵陳國,好像是在濁河水淹沒天奉城之後,這一世提前了。
    前世裏,東部國門失守,鳳闕帶著顧若虛幾個去迎敵。那時候不知道容雲鶴在哪裏?
    隻可惜那一世,她好像被困在後宅,隻圍著傅璋轉,外麵的事都沒有關心。
    鳳闕看著她肉肉的臉頰和飽滿的嘴唇,就覺得心裏癢,說道:“你在想什麽呢?”
    “妄之,你說容雲鶴能擋住東啟軍嗎?”
    “他如果能及時回到邊境,應該可以。東啟國乃彈丸小國,他們從海上登陸,供給不足,隻求速戰速決,所以戰事會推進很快。”
    如果容雲鶴不立即回去,後果不堪設想。
    “容家軍會如何?”
    “要麽與東啟軍死戰,要麽被太後昏招拖累枉死。”
    “若是你,對容雲鶴當如何處理?”
    “殺!”
    擅離職守四個多月,就該死!
    況且,就算太後胡鬧,臣子也有責任拒絕,而不是與太後一起感情用事。
    “殺了他又如何!數十萬將士枉死,數州百姓流離失所!”梁幼儀冷笑道,“妄之,到豐州後,我想見一見梁家軍。”
    “你想要梁家軍?”
    “嗯。士兵也是爹生娘養,他們也有一顆保家衛國的心,不應該跟著昏庸之人枉死。梁家軍在梁知年這幫人手裏,沒有好下場。”
    梁家軍能抵擋蛟龍國那麽多年,也不是一群廢物,要是能分化一部分,以後是一大助力。
    好過在梁知年這幫腦殘手裏,窩囊的死去。也好過他們以後與鳳闕對上。
    鳳闕說:“你想要,我幫你。”
    “對我這麽好?”
    “哪裏好了?要是對你好,早幾年就該……”
    梁幼儀看著她,眼睛水汪汪霧淅淅,問道:“就該什麽?你什麽時候見過我?”
    就該搶親!
    就該去找先帝賜婚。
    可他知道即便去搶,先帝不會同意,定國公府也不會同意,梁幼儀可能也不會同意。
    鳳闕含含糊糊地說:“好多年前,我被寒毒折磨得生無可戀,成了京中的紈絝頭子……後來遇見你,才知道有人比我更艱難卻還在努力向光。”
    我的苦難來自外部,你的苦難卻是來自家人。
    我的疼是肉體的疼,你的疼是心裏的疼。
    我的傷能叫出來,你的傷隻能黑暗中自己舔舐……
    梁幼儀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遇見的自己,若說他是京中的紈絝頭子,那應該是八年前的事了。
    也許是京城的某個宴會上她被梁言梔刁難,也許是在祠堂,被梁景湛吊起來毆打……
    梁幼儀淡淡地笑了:“跑得慢耳邊是嘲笑,跑得快耳邊是風聲,其實,在八年前第一次送糧草後,我就為了有一日擺脫定國公府在努力。”
    鳳闕壓了壓額角桀驁的碎發,說道:“我見了你後,忽然想病好起來,主動要求師父教我神足經。隻是後來你忽然被賜婚,我不高興,賭氣去了江南。”
    梁幼儀十分驚愕,看著他。
    他眉眼好看至極,也桀驁狂肆,“我不高興”,說得又直白又理直氣壯。
    “你去江南竟然是因為我?”
    “嗯,眼不見為淨!看你和傅璋綁在一起,我就生氣!”
    梁幼儀有些想笑,這個人說話還真是孩子氣!
    “沒想到我被賜婚,竟然還差點害死一個無辜的人。”梁幼儀有些好笑,“去年臘月初一之前,我與你都沒有見過吧?”
    “見過!”
    “在宴會上?”
    “不是。”
    “在街上?”
    “不是。”
    “……到底在哪裏?”
    “那你慢慢想,想起來告訴我。”鳳闕悻悻地扯扯嘴角。
    餘生很長,你總有一天想得起來。
    伴鶴在前麵叫道:“主子,薊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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