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未解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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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斜射進來,明遠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睡到了自然醒。他猛地坐起身,窗外已經大亮,院子裏傳來輕微的響動。
他匆忙穿好衣服下樓,發現小雨正踮著腳尖在廚房裏忙碌,灶台上的小鍋冒著熱氣。
"小雨?你在做什麽?"明遠驚訝地問。
小雨轉過頭,臉上沾著一點麵粉:"我在給爺爺煮粥!奶奶說過,生病的人要喝白粥養胃。"
明遠走近一看,鍋裏的粥已經煮得濃稠,散發出淡淡的米香。灶台雖然一片狼藉,但這份心意讓他心頭一熱。
"爺爺呢?"
"在院子裏。"小雨用勺子攪動著粥,"他說呼吸新鮮空氣對心髒好。"
明遠走到後院,看見父親坐在梨樹下的藤椅上,手裏拿著那塊未完成的木雕。老人的動作比往常慢了許多,每鑿幾下就要停下來休息,但眼神依然專注。
"爸,早上好。"明遠輕聲說。
李建國抬起頭,晨光在他的皺紋間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醒了?"
"嗯,您感覺怎麽樣?胸口還疼嗎?"
"好多了。"李建國簡短地回答,又低頭繼續手中的活計。
明遠注意到父親今天的氣色確實比昨天好些,但眼下的青黑依然明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爸,我昨天在媽房間裏..."
"明遠。"李建國突然打斷他,放下刻刀,"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
"但小雨的身世..."
"她是我們李家的孩子,這就夠了。"李建國的聲音低沉而堅決,"你媽留下的東西,收好就行,別去深究。"
明遠還想說什麽,小雨的聲音從廚房傳來:"爺爺,叔叔,粥好啦!"
李建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先吃飯吧。"
餐桌上,小雨興奮地展示著她的"傑作"——一鍋煮得恰到好處的白粥,配上一小碟她自製的鹹菜。明遠嚐了一口,驚訝地發現味道相當不錯。
"小雨,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的?"他忍不住問。
"奶奶教的呀!"小雨驕傲地說,"奶奶說女孩子要會照顧家人,尤其是生病的時候。"
李建國的手微微一頓,然後繼續安靜地喝粥。明遠注意到父親的眼睛有些發紅,但他什麽也沒說。
飯後,明遠主動承擔了洗碗的任務。透過廚房窗戶,他看見小雨搬了小凳子坐在父親旁邊,兩人一個雕刻一個看,畫麵寧靜而和諧。這種默契顯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明遠心裏泛起一絲酸澀——在他缺席的五年裏,父親和小雨已經建立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洗完碗,明遠決定再去母親房間看看。昨天匆匆一瞥,或許遺漏了什麽重要線索。
三樓依舊安靜,檀香的味道若有若無。明遠輕輕推開門,陽光透過紗簾灑在梳妝台上,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漂浮。
他首先檢查了那個上鎖的抽屜——照片和銀手鐲還在原處。明遠小心地取出照片再次端詳,試圖從女子的麵容中找出更多線索。她看起來二十出頭,穿著樸素,但氣質溫婉,與小雨確實有幾分神似。
"她到底是誰?"明遠喃喃自語。
他翻遍抽屜的每個角落,希望找到照片缺失的部分或更多線索,但一無所獲。正當他準備放棄時,目光落在母親的梳妝鏡上——鏡框邊緣似乎有一道細縫。
明遠小心地取下鏡子,發現背麵藏著一張折疊的紙條。展開後,上麵是母親熟悉的筆跡:
"若我有什麽不測,請照顧好小雨。她的母親林月是好人家的女兒,當年那場意外不是她的錯。手鐲是信物,日後若有林家來人,請交還。建國脾氣倔,你要多體諒他。"
紙條沒有落款日期,但從紙張泛黃的程度看,應該是母親生病後期寫的。明遠反複讀著這幾行字,試圖拚湊出背後的故事。"林月"、"意外"、"信物"——這些零碎的線索反而讓謎團更加撲朔迷離。
"叔叔?"小雨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嚇得明遠差點把紙條掉在地上。
"小雨!你怎麽上來了?"他急忙把紙條塞進口袋。
"爺爺說想喝茶,我來找奶奶的茶葉罐。"小雨走進房間,好奇地看著明遠手中的鏡子,"你在幹什麽呀?"
"我...想看看媽媽的東西。"明遠含糊地回答,把鏡子掛回去,"你知道奶奶的茶葉放在哪裏嗎?"
"當然知道!"小雨跑到衣櫃旁,從頂層取下一個青花瓷罐,"奶奶最好的龍井在這裏,爺爺隻有特別的日子才舍得喝。"
明遠看著小雨熟練的動作,突然問道:"小雨,你記得你媽媽的樣子嗎?"
小雨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黯淡下來:"不記得了...爺爺說我很小的時候她就走了。"她抬起頭,眼中帶著希冀,"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關於我媽媽的事?"
明遠一時語塞。他不能把剛發現的線索告訴小雨,那隻會給孩子帶來更多困惑。但看著她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完全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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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好奇。"他最終說道,"等爺爺身體好些,我們一起問他好不好?"
小雨點點頭,抱緊茶葉罐:"嗯!爺爺說過,等我長大了就告訴我爸爸媽媽的事。"
下樓後,明遠幫父親泡了茶。李建國接過茶杯時,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明遠的手,那一瞬間的溫暖接觸讓兩人都有些尷尬地縮回了手。
"爸,我打算多留一段時間。"明遠突然說,"等您身體完全康複再說。"
李建國吹了吹茶麵上的熱氣,沒有抬頭:"隨你。"
這簡短的回答既不是歡迎也不是拒絕,但明遠已經學會從父親的隻言片語中尋找接納的跡象——至少,父親沒有直接趕他走。
接下來的幾天,家裏的氣氛微妙地變化著。明遠主動承擔了大部分家務,從買菜做飯到打掃衛生。李建國起初對他的笨手笨腳嗤之以鼻,但漸漸地,批評少了,沉默的認可多了。
小雨成了兩人之間的潤滑劑。她總是能找到讓爺爺開心的話題,又會在明遠沮喪時送上甜甜的微笑和鼓勵。這個十歲的女孩仿佛天生就懂得如何照顧他人的情緒。
一天下午,明遠在整理閣樓時發現了一個落滿灰塵的舊木箱。打開後,裏麵竟全是他的東西——小學的獎狀、中學的課本、甚至還有他青春期偷偷寫的小說草稿。這些東西都被精心保存著,盡管他離家時曾決絕地說要拋棄過去的一切。
最下麵是一個牛皮紙信封,裏麵裝著一疊匯款單的存根——過去五年他從深圳寄回家的每一筆錢,父親竟然都留著,而且一分未動。
明遠坐在地上,一張張翻看那些存根,喉嚨發緊。他以為這些錢至少能幫補家用,卻不知父親寧願過著清貧的生活也不願動用兒子"施舍"的錢。
"找到寶貝了?"父親的聲音突然從樓梯口傳來。
明遠慌忙擦了下眼睛,抬頭看見父親站在光影交界處,麵容模糊。
"爸...這些匯款..."
"放著也是放著。"李建國走下樓梯,在箱子裏翻了翻,"你小時候的字寫得真難看。"
這句突如其來的調侃讓明遠愣住了。父親幾乎從不開玩笑,更別說這種帶著溫情的話語。
"我...我沒想到您還留著這些。"明遠輕聲說。
李建國拿起一本明遠中學時的作文本,翻了幾頁:"你媽經常拿出來看。特別是...你走後。"
明遠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爸,對不起。"
李建國的手停在某一頁,上麵是明遠十五歲時寫的《我的父親》:"...我爸爸的手很粗糙,上麵布滿老繭和傷痕,但就是這雙手,能雕出最精美的小動物,能修好任何壞掉的玩具..."
老人輕輕合上本子,放回箱中:"過去的就過去了。"
這簡單的六個字,在明遠聽來卻像是某種原諒的信號。他鼓起勇氣問道:"爸,能告訴我小雨的事嗎?我發現了媽媽留下的紙條..."
李建國的表情立刻變得警惕:"什麽紙條?"
明遠掏出那張從鏡框後找到的字條。父親看完後,長歎一口氣,整個人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你媽一直心太軟。"他最終說道,"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但小雨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嗎?"明遠小心地問。
李建國沉默良久,目光落在箱子裏的那些回憶上:"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告訴她。"
"什麽時候才是"時候到了"?"
"明遠,"父親突然直視他的眼睛,"你知道為什麽我反對你去深圳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明遠措手不及:"因為...您覺得那太遠了?"
"因為太像了。"李建國搖搖頭,"太像你哥了。"
明遠如遭雷擊:"我...哥哥?"
李建國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轉身就要離開。明遠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爸!什麽哥哥?我從不知道我有個哥哥!"
閣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李建國背對著明遠,肩膀微微顫抖:"李明月,你哥哥。二十年前,他也說要出去闖蕩,結果..."
"結果怎樣?"明遠急切地問。
"一場車禍。"父親的聲音沙啞,"才十九歲。你那時太小,不記得了。"
明遠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竟然有個素未謀麵的哥哥,而這個哥哥也和他一樣,為了追求夢想離家遠行,卻再也沒能回來。這終於解釋了為什麽父親對他去深圳的反應如此激烈——那不是簡單的固執,而是深切的恐懼。
"小雨...是明月的女兒?"明遠突然將一切聯係起來。
李建國終於轉過身,眼中閃爍著痛苦的光芒:"月兒走後,林月——小雨的母親——獨自撫養孩子。後來她生了重病,臨終前把孩子托付給我們。你媽給她取名"小雨",因為她是雨天來的。"
明遠的心劇烈跳動著。所有的拚圖終於開始歸位——照片上的女子是小雨的母親林月,而小雨是他已故兄長的女兒,他的親侄女。母親想告訴他的就是這個秘密,而父親多年來一直守護著這個傷痛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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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明遠哽咽著問。
"告訴你有什麽用?"李建國苦笑,"讓你帶著愧疚生活嗎?我們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另一個。"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明遠心中多年的枷鎖。父親那些看似不近人情的阻攔和冷漠,背後竟是如此深沉的保護。
"爸..."明遠上前一步,想要擁抱父親,卻被老人抬手製止。
"別跟小雨說。"李建國恢複了一貫的嚴肅,"等她再大些...我會告訴她關於父母的事。"
明遠點點頭,尊重父親的決定。兩人沉默地收拾好箱子,一前一後走下閣樓。盡管還有許多細節有待厘清,但最重要的謎團已經解開——小雨是這個家珍貴的延續,是連接過去與未來的紐帶。
晚飯時,明遠忍不住頻頻看向小雨,試圖在她臉上尋找兄長的影子。現在想來,小雨的眉眼確實有幾分李家人的特征,尤其是笑起來時眼角的小褶子,和明遠小時候一模一樣。
"叔叔,你今天怎麽老看我呀?"小雨歪著頭問。
"因為你今天特別可愛。"明遠揉了揉她的頭發。
李建國清了清喉嚨,轉移了話題:"明天張醫生約了複查。"
"我陪您去。"明遠立刻說。
這次,父親沒有拒絕,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夜深人靜時,明遠站在院子裏,望著滿天繁星。五年來第一次,他感到一種久違的歸屬感。這個家承載了太多他不知道的故事和情感,而現在是時候重新成為它的一部分了。
他掏出手機,翻出深圳房東的電話號碼,猶豫片刻後,發了一條短信:"您好,我決定退租,請處理我留在公寓的物品。謝謝。"
發完這條信息,明遠感到一種釋然。無論前方有多少未知和挑戰,至少此刻,他確定自己正站在應該站的地方——回家的路,終於走到了盡頭,而新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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