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法庭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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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第十刑事審判庭座無虛席,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期待。明遠坐在原告席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兄長留下的那塊老懷表。表蓋內側刻著一朵木棉花,花瓣的紋路與小雨手腕上的胎記如出一轍。
"全體起立!"法警洪亮的聲音在法庭回蕩。
法官步入法庭時,明遠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旁聽席第一排的蘇雯身上。她今天罕見地穿了一件高領襯衫,遮住了鎖骨下方的囚犯編號紋身,卻遮不住手腕上那朵木棉花的印記。小雨坐在她身旁,小手緊緊攥著一個木製玩偶——那是兄長生前給女兒做的最後一個玩具。
"現在開庭審理趙明輝涉嫌謀殺、綁架、投毒一案。"法官敲下法槌,聲音在肅靜的法庭中格外清脆,"請公訴人陳述案情。"
公訴人張檢察官起身時,明遠注意到趙明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麵色灰敗,昂貴的定製西裝也掩不住他頹喪的氣息。但明遠知道,這頭野獸隻是暫時蟄伏,隨時可能暴起傷人。
"尊敬的法官大人,陪審團各位成員。"張檢察官按下遙控器,法庭的大屏幕亮起,"本案始於二十年前的一起商業欺詐..."
屏幕上出現了趙明輝父親趙坤的照片,以及當年那批劣質膠水的檢測報告。明遠看到父親李建國的背影在旁聽席上微微顫抖。老人今天堅持要出庭,盡管醫生警告他體內的鉈毒尚未完全清除。
"被告趙明輝為報父仇,精心策劃二十年..."張檢察官的聲音逐漸提高,"最直接的證據,是這段行車記錄儀視頻。"
法庭燈光暗下,屏幕上開始播放修複後的視頻。兄長的聲音從音響中傳出時,明遠感到一陣眩暈。
【小雨,再背一遍爸爸教你的號碼?】
【139...0612!】小雨稚嫩的聲音讓旁聽席上傳來幾聲啜泣。
明遠轉頭看向小雨,發現女兒正專注地盯著屏幕,小臉上沒有恐懼,隻有一種奇特的平靜。蘇雯的手輕輕搭在女兒肩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視頻播放到趙明輝的奔馳車強行別車時,法庭一片嘩然。當畫麵定格在趙明輝舉著手機冷笑的特寫上,旁聽席爆發出憤怒的議論聲。
"肅靜!"法官連敲三下法槌。
張檢察官繼續道:"這段視頻不僅證明趙明輝蓄意製造車禍,更顯示他在享受這一過程。法醫重新檢驗了李永誌的遺體,發現其太陽穴處有微小針孔,與琥珀膽堿注射痕跡吻合。"
明遠攥緊了拳頭。兄長不僅被謀殺,還在死前遭受了折磨。
"此外,我們在趙明輝的私人保險箱中發現了這個。"張檢察官舉起一個透明證物袋,裏麵是一小瓶無色液體,"經檢測為高純度鉈鹽,與李建國、蘇雯體內的毒素完全一致。"
趙明輝突然從被告席上站起來:"那是栽贓!李家買通了警察!"
他的辯護律師急忙拉住他,但為時已晚。法官嚴厲地警告:"被告,你再有一次擾亂法庭秩序,我將以藐視法庭罪追加處罰。"
明遠與陳誌遠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意外爆發正是他們想要的——趙明輝越失控,陪審團越能看清他的真麵目。
張檢察官乘勝追擊:"我們還有更多證據顯示,趙明輝長期監視、騷擾李家。請允許我傳喚第一位證人——李建國。"
父親拄著拐杖緩慢走向證人席時,明遠注意到趙明輝眼中閃過一道寒光。老人宣誓時聲音雖輕卻堅定,當他描述發現兒子屍體時的情景,整個法庭鴉雀無聲。
"我看到永誌手裏攥著這個。"李建國從懷中取出一個被血浸透的小木偶,"是他給小雨做的生日禮物。"
明遠胸口一陣刺痛。那個木偶他太熟悉了——兄長車禍前一天,曾神秘地告訴他木偶裏藏著"最後的保險"。
"辯方律師可以提問了。"法官說。
趙明輝的律師——一位梳著油亮背頭的中年男子——起身時整了整領帶:"李老先生,您兒子和我當事人是多年商業競爭對手,對嗎?"
"他們是師兄弟。"李建國糾正道,"永誌一直把明輝當弟弟。"
"但李氏工坊的專利技術從未與趙先生分享,是不是?"
李建國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傳統技藝需要循序漸進..."
"您直接回答是或不是。"律師咄咄逼人。
"不是。"老人突然提高聲音,"永誌死前一天,準備了全部改良技術要送給明輝。協議就在..."他劇烈咳嗽起來。
明遠猛地站起:"法官大人,我父親身體尚未康複..."
法官點頭:"休庭十五分鍾。"
休息室裏,李建國喝了水,臉色稍微好轉。他拉住明遠的手:"那個協議...在樟木箱夾層..."
"我知道,爸。"明遠輕聲說,"誌遠已經找到了。"
重新開庭後,辯方律師明顯調整了策略。他開始攻擊蘇雯的可信度:"一個因過失殺人入獄的女子,如何證明自己看到的"投毒"不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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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雯在證人席上挺直腰背:"我在監獄藥房工作三年,能分辨二十三種藥物氣味。鉈鹽有特殊的金屬味,就像..."她的目光落在小雨身上,"就像小雨頭發上的味道,在她"意外"發燒那晚。"
明遠心頭一震。他記得那天——小雨高燒40度,醫院查不出原因。原來是趙明輝早已對無辜的孩子下手。
"反對!"辯方律師大喊,"純屬臆測!"
"允許繼續。"法官說,"但請證人隻陳述事實。"
蘇雯解開襯衫最上麵的紐扣,露出那個數字紋身:"這是我的囚犯編號,也是小雨的生日。趙明輝每次都在這個日期前後行動,不是巧合。"她轉向陪審團,"他不僅要報複,還要享受這個過程。"
法庭再次騷動。明遠看到幾位陪審員露出厭惡的表情。
辯方律師做最後掙紮:"法官大人,我當事人申請精神鑒定。他長期受父親自殺陰影困擾,可能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
"駁回。"法官冷冷地說,"被告策劃周密、行為連貫,完全具備刑事責任能力。"
當陳誌遠作為刑偵專家出庭,展示從趙明輝別墅搜出的監視照片和詳細計劃表時,連法官都倒吸一口涼氣。那些照片裏,小雨出現在學校、公園、甚至醫院,每張都標注了日期和時間。
"最令人發指的是這個。"陳誌遠舉起一個玻璃瓶,裏麵泡著幾縷頭發,"在李永誌車禍現場收集的,經dna比對屬於小雨。趙明輝把它當作戰利品收藏。"
旁聽席上爆發出怒吼,幾位受害者家屬試圖衝向被告席,被法警攔住。明遠感到一陣惡心——兄長遇害時,小雨就在現場,而趙明輝竟然...
"肅靜!肅靜!"法官用力敲打法槌,"辯方還有最後陳述嗎?"
趙明輝突然站起來,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你們都被李家騙了!"他扯開襯衫,露出胸口的潰爛傷痕,"看!他們給我下毒!"
蘇雯冷笑:"那是你自己處理鉈鹽時不小心沾染的。李老師和小雨體內的毒素,和你血液中的完全一致。"
"胡說!"趙明輝轉向法官,"我要自辯!"
法官歎了口氣:"允許被告做最後陳述。"
趙明輝站在法庭中央,聲音因激動而嘶啞:"二十年前,李建國害死我父親!他明知那些膠水有問題,卻讓我父親背黑鍋!"他指著李建國,"你這個偽君子!當年比賽你明明答應收我為徒,卻把《魯班經》傳給了親兒子!"
李建國緩緩站起,老淚縱橫:"趙坤是我最好的徒弟...我阻止他賣那些膠水,但他偷偷...比賽後我收你為徒,是想替趙坤贖罪啊!"
明遠震驚地看著父親。這個秘密老人守了二十年。
"永誌一直把你當弟弟。"李建國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他死前一天還準備了技術轉讓協議...就在..."
陳誌遠適時起立:"法官大人,這是從李家密室找到的文件。"他呈上一個信封,"李永誌親筆簽署,將其全部技術成果贈予趙明輝,日期是車禍前一天。"
法庭一片嘩然。趙明輝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不可能...這不可能..."
"證據確鑿。"法官嚴肅地說,"陪審團是否已有裁決?"
陪審團主席起身:"法官大人,我們一致認為被告趙明輝犯有謀殺、綁架、投毒等全部指控,罪名成立。"
宣判時刻,趙明輝像一灘爛泥癱在椅子上。法官宣讀了長達二十分鍾的判決書,累計刑期二百七十年。
"法律允許我判你三百次無期徒刑。"法官最後說,"但受害人李永誌先生隻請求過一件事——讓你活著親眼看到小雨平安長大。"
離開法庭時,陽光正好。小雨一手牽著爺爺,一手拉著媽媽,蹦蹦跳跳地踩著影子玩。明遠跟在後麵,看著三代人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兄長選擇原諒的深意——仇恨隻會延續仇恨,而愛,才能讓木棉花年年盛開。
回到老宅,李建國從樟木箱最底層取出那本燒焦的《魯班經》,翻到最後一頁。現在所有人都能看清那後半句被煙熏模糊的祖訓了:"...終歸通達,如木紋之自然。"
小雨用稚嫩的手指描摹著那些字跡,突然抬頭說:"爸爸說,木頭斷了可以用金子補。"她指著自己手腕上的胎記,"像這個木棉花,有金色的邊。"
明遠與蘇雯相視一笑。是的,縱有裂痕,金繕生輝。這或許就是"木語心長"的真諦——最深的傷痕,也能在愛與時間裏,變成最美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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