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扛起魚竿走到河灣處，選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麻利地掛上魚餌，手腕一揚，魚鉤"撲通"一聲落進水裏，浮漂穩穩地立在水麵上，隨著微波輕輕晃。
    李鐵軍和胡榮往上遊走，找了幾處水草茂密的地方，把黃鱔籠撐開，籠裏放上些碎骨頭當誘餌，再用石頭壓住籠口，慢慢沉進水裏，隻留根細繩子拴在岸邊的柳樹上。"過倆鍾頭再來收。"李鐵軍拍了拍手，轉身往回走。
    女知青們已經挽起褲腳站在淺水區，鄭蓉蓉手裏拎著網兜，眼睛盯著水底的石縫"上次就是在這種地方摸到的，小龍蝦愛躲在石頭底下。"陳招娣彎腰搬開塊圓石，果然有兩隻青褐色的小龍蝦慌慌張張往泥裏鑽，她手疾眼快，網兜一兜就撈了起來，"抓住了！"
    王傑沒下水，在岸邊找了棵大柳樹坐下，看著他們忙活。林凡的浮漂忽然往下一沉，他猛地一提竿，"有了！"魚線繃得筆直，水麵上濺起水花，一條巴掌大的鯽魚在鉤上掙紮，銀閃閃的晃眼。
    "開門紅啊！"李鐵軍湊過去幫忙摘鉤，鄭蓉蓉舉著網兜跑過來顯擺，"我們也抓了五隻了！"陽光透過柳葉灑在水麵上，碎金似的晃，河風帶著水汽吹過來，把眾人的笑鬧聲送出去老遠。
    吳江和胡榮沒跟著去釣魚摸蝦，倆人扛著個大木盆往河下遊走，那邊水淺沙細，最容易藏河蚌。胡榮脫了鞋踩進水裏，腳底板踩著滑溜溜的河泥，彎腰往水草底下摸，手指剛碰到個硬殼，"嘿，摸著了！"一使勁撈起來，巴掌大的河蚌沉甸甸的，殼上還沾著青苔。
    吳江也不含糊，在另一邊扒拉著石頭縫，摸出的河蚌個個飽滿。沒多大一會兒，木盆裏就堆了小半盆，蚌殼相撞發出"哢啦哢啦"的響。"夠了夠了，再摸拎不動了。"吳江喊了一聲，倆人蹚著水往岸邊走，把木盆放在樹蔭下。
    胡榮從兜裏摸出把小刀，吳江則撿了幾塊平整的石頭當砧板。"直接在這兒收拾幹淨，省得帶殼回去沉得慌。"胡榮捏著河蚌往石頭上一磕，殼裂了道縫，他拿刀順著縫一撬，"啪"地分開，把裏麵的蚌肉摳出來，扔進水盆裏。吳江也跟著忙活，摳出的蚌肉白嫩嫩的，帶著點透明，他順手往水裏一涮，泥沙就掉了下來。
    殼被隨手丟在岸邊，很快堆了一小堆。水盆裏的蚌肉漸漸多起來，胡榮拎起盆晃了晃，"這玩意兒炒韭菜肯定香。"吳江擦了擦手上的水，"趕緊弄完，去看看他們那邊有啥收獲。"倆人加快了手速，刀撬殼的"哢嚓"聲和水聲混在一起，在河邊響得熱鬧。
    王傑在柳樹下歇夠了，站起身拍了拍褲腿，拎起牆角那個半舊的小鐵桶，慢悠悠往河岸邊走。河水淺處的鵝卵石露著半截，被水浸得滑溜溜的，他蹲下身，手指在石頭縫裏撥弄——雨後的螺絲都爬到淺水區透氣，殼上還沾著細密的水草。
    他沒伸手去摳，隻拿手指輕輕一碰，螺絲就縮了縮身子。王傑順著石縫摸，指尖觸到硬殼就捏住，往上一拎，連帶著點河泥提起來，往桶裏一磕，"咚"的一聲，螺絲就掉了進去。沒多大一會兒，桶底就鋪了層青黑色的螺絲，殼上的紋路在陽光下看得分明。他時不時把桶往水裏浸一浸，晃掉泥沙，桶裏漸漸濺起細碎的水花，映著他低頭的影子，在水麵上輕輕晃。
    林凡盯著水麵上的浮漂，半天沒動靜，急得把魚竿往地上一戳“邪門了，剛才還看見魚跳，怎麽就不上鉤？”他扭頭瞅見不遠處撿螺絲的王傑，揚聲喊“王知青，還是你來吧，我這手氣實在不行！”
    王傑剛把小半桶螺絲放在岸邊，聞言走過來。林凡趕緊把魚竿遞過去，“換個地方試試？我在這兒守了快一個鍾頭，愣是沒動靜。”王傑接過魚竿，往河上遊走了幾步，選了處水草環抱的水灣，那裏水流緩，水麵上還飄著幾片落葉。他把魚鉤重新掛上魚餌，手腕輕輕一抖，魚線帶著弧度落進水裏，浮漂穩穩地立在葉片旁，沒濺起多少水花。
    王傑握著魚竿沒動，指尖悄悄在魚線末端碰了碰。不過片刻，水麵的浮漂猛地往下一沉，他手腕輕揚，魚線繃起的弧度帶著沉甸甸的力道——一條銀白的鯽魚被拽出水麵，撲騰著濺起水花，看著足有一斤半重。
    “好家夥！”林凡眼睛都直了。沒等他把魚放進桶裏，浮漂又劇烈晃動起來，王傑順勢一提，又是一條尺把長的黑魚，力道更足，在半空扭著身子。接下來像是開了閘，草魚、鯿魚、還有當地人叫“黃顙”的無鱗魚，一條接一條被釣上來，每條都在一斤到兩斤之間，桶裏很快堆起了活蹦亂跳的魚山。林凡忙著摘鉤、往桶裏裝，手忙腳亂，嘴裏不停念叨“邪門了邪門了，這魚是排隊上鉤啊！”
    王傑把魚竿塞給林凡，“你來吧，手感找著了就好釣。”林凡接過魚竿時還在愣神，看他轉身往李鐵軍他們下黃鱔籠的地方走，趕緊喊“王知青你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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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他們抓黃鱔。”王傑頭也不回。那邊李鐵軍正蹲在岸邊拽籠子，拉上來一看，籠底空空蕩蕩，周新產和林棟也皺著眉，手裏的籠子都沒見著動靜。“邪門了，平時這時候黃鱔最肯進籠。”李鐵軍撓著頭，把籠子往水裏再塞了塞。
    王傑走過去，目光在水邊的泥洞掃了一圈，指尖在褲袋裏輕輕動了動。沒一會兒，他指著一處冒泡的洞口說“這兒有。”林棟剛要伸手，王傑已經彎腰，兩根手指探進泥裏，稍一用力就拽出條滑溜溜的黃鱔，足有手臂粗，在他手裏扭來扭去。
    “謔！”李鐵軍驚得站起來。更奇的是，王傑沒挪地方，接連在旁邊幾個泥洞裏探手，條條黃鱔像是自己往他手裏鑽，沒多會兒就抓了小半桶。周新產看得眼睛發直，“王知青你這是有啥訣竅？”王傑把黃鱔扔進桶，“碰巧了，你們試試那邊。”說著指了個方向，那裏的泥洞果然很快被李鐵軍他們摸出了收獲。
    王傑把抓黃鱔的法子細細講了一遍——怎麽看泥洞的走向，手指該往哪個角度探，摸到滑膩的身子時如何快速捏住七寸。李鐵軍三人試著下手，果然很快摸到了兩條，雖然不如王傑抓的大，卻也夠讓他們興奮的。
    “你們照著練，錯不了。”王傑拍了拍手上的泥，往女知青那邊望了望。隻見鄭蓉蓉她們圍著淺水區轉悠，網兜裏的小龍蝦稀稀拉拉沒幾隻，陳招娣正急得直跺腳。
    他走過去時，張秀秀正對著一個冒泡的石縫發愁“明明看見有動靜，一伸手就沒影了。”王傑沒說話，蹲下身往石縫裏瞅了瞅，指尖在水麵輕輕一點。下一秒，就見幾隻青褐色的小龍蝦像是被什麽東西趕似的，慌慌張張從縫裏鑽出來，正好撞進周靜遞過來的網兜裏。
    “呀！”女知青們都驚了。王傑又指了指旁邊幾處水草，“這兒多。”鄭蓉蓉半信半疑地伸手去摸，果然一摸一個準，網兜很快就沉甸甸的，小龍蝦在裏麵張著螯鉗，撞得網兜嘩嘩響。周靜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傑哥你這是有啥秘訣？比我們瞎摸強多了！”
    王傑沒多解釋，隻彎腰幫著挪開塊壓在水草上的石頭。底下的水窪裏，十幾隻小龍蝦擠在一起，青灰色的殼在陽光下泛著光。鄭蓉蓉趕緊把網兜湊過去，連水帶蝦舀起來，網兜瞬間鼓成個小團，小龍蝦的螯鉗互相碰撞，發出細碎的哢嚓聲。
    “這邊還有！”陳招娣照著王傑的樣子翻動石頭，果然又有收獲。張秀秀和周靜也來了勁頭，跟著在岸邊的石縫裏翻找，沒多大一會兒，帶來的大盆就裝了大半。王傑看她們漸漸摸到竅門，便直起身往回走，剛到河灣處，就見林凡舉著魚竿大喊“王知青！我也釣上來一條大的！”桶裏的魚已經堆得冒了尖，條條都在斤兩以上，活蹦亂跳地濺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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