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言情文中的炮灰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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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的木門帶著黃銅鎖扣,輕輕合上時發出“哢嗒”一聲輕響。窗外的雪還在下,被火車劈開的風卷著雪沫子,在玻璃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白痕,遠處的樹影和田野都成了模糊的色塊。
軟臥的鋪位是上下兩層,麵對麵各兩張,王傑靠窗坐在下鋪,林薇正對著他,把軍綠色的挎包往上鋪塞。鋪位比家裏的硬板床稍窄些,鋪著洗得發白的藍條紋褥子,枕頭套也是同色的,邊角磨出了細毛。包廂頂上懸著盞昏黃的小燈,被火車的顛簸晃得輕輕搖晃,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對麵的墨綠色壁布上,忽長忽短。
火車“哐當哐當”地碾過鐵軌,節奏單調卻讓人安心。林薇從上鋪探出頭,指著窗外“你看,那片林子被雪蓋得像棉花堆。”話音剛落,一陣風裹著大雪撲過來,玻璃瞬間蒙了層白霧,什麽都看不清了。王傑從口袋裏摸出塊水果糖,剝開糖紙遞上去,“含著,能暖和點。”糖塊在嘴裏慢慢化開,甜絲絲的味道混著車廂裏煤煙和暖氣的味道,倒也不覺得悶。
下鋪的小桌板支起來,放著兩個搪瓷缸,裏麵的熱水冒著細白的熱氣。偶爾有火車會車,“嗚——”的汽笛聲從遠處傳來,震得窗玻璃微微發顫。林薇縮在上鋪的被窩裏,看著王傑低頭翻著一本舊雜誌,火車的顛簸像搖籃似的,眼皮漸漸沉了下來。雪還在窗外飛,包廂裏卻靜得很,隻有車輪撞擊鐵軌的“哐當”聲,均勻地拍打著旅途的節奏。
日頭爬到車窗正上方時,火車駛進一段平緩的軌道,顛簸輕了許多。王傑掀起包廂門簾,接了壺熱水回來,鋁製飯盒放在小桌板上,“哢嗒”一聲開蓋,從裏麵取出兩包油紙裹著的麵餅——看著像自家擀的掛麵壓成的方塊,其實是空間裏存的老式方便麵。
他往飯盒裏倒滿熱水,蓋緊蓋子燜著,又從帆布包裏掏出個油紙包,解開時露出醬色的牛肉,油光順著紙邊往下浸;旁邊是個粗布袋子,裏麵滾出兩個白胖的煮雞蛋,殼上還沾著點泥灰;最後拿出的是三個肉包子,用籠布裹著,還帶著點餘溫,褶子捏得整整齊齊。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嚼了。”王傑把泡好的麵推給林薇,麵條吸飽了熱水,脹得滿滿一盒,上麵飄著點蔥花——那是他剛才從空間裏揪的新鮮的,混在裏麵毫不顯眼。林薇拿起個包子咬了口,肉香混著麵香漫開來,“你這包子餡兒調得真地道,比食堂的好吃多了。”
王傑笑了笑,剝開雞蛋遞過去,自己則夾起一片醬牛肉,配著麵條吃。牛肉切得薄,醬色均勻,看著就像家裏用醬油慢燉出來的;雞蛋黃是緊實的土黃色,帶著點香油味。包廂外偶爾傳來乘務員推車叫賣的聲音,“麵包、餅幹、熱茶嘞——”,兩人頭也沒抬,就著火車“哐當”的節奏,不緊不慢地把午飯吃了個幹淨。
林薇捧著飯盒,筷子挑起一綹麵條,吸溜著吃了大半,才抬頭看向王傑,眼睛亮得像落了雪的星子“這麵條也太方便了,泡會兒就能吃,還這麽筋道,是啥呀?我以前咋沒見過?”
王傑正啃著包子,聞言含糊道“叫方便麵,滬市那邊剛出的新鮮玩意兒,不好買,托人好不容易弄到幾包。”他沒多說,夾起一片醬牛肉放進她碗裏,“快吃,涼了就硬了。”
林薇“哦”了一聲,低下頭繼續吃麵,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她自小在重男輕女的家裏受夠了委屈,從沒被人這樣細心照料過,此刻捧著熱乎的麵,聽著火車平穩的顛簸聲,心裏竟暖烘烘的,像揣了個小炭爐。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她發梢,鍍上一層淺淺的金。
下午的陽光透過結著薄冰的車窗,在鋪位上烙下一塊暖融融的光斑。林薇蜷在上鋪,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藍條紋褥子的邊角,剛才吃麵時的熱乎勁兒慢慢散了,眼神裏又浮起一絲不安,像隻被風吹得慌的雀兒。
王傑坐在下鋪,把她這細微的動作看在眼裏。他往小桌板上放了個軍用水壺,擰開蓋子推過去“還有點熱水,溫的,喝點?”見林薇沒動,他幹脆站起身,伸手夠到上鋪的欄杆,指尖離她的膝蓋不過半尺遠,“剛才那蘋果甜不甜?我包裏還有,晚上給你甜嘴。”
林薇猛地抬頭,撞進他帶笑的眼睛裏,臉頰騰地紅了,慌忙低下頭,小聲應“甜。”手指卻悄悄鬆開了褥子,攥成了拳。
火車過彎道時晃了一下,她身子一歪,下意識抓住了身邊的欄杆。王傑伸手扶了她胳膊一把,掌心的溫度透過棉襖傳過來,很穩。“別怕,”他聲音放得很輕,像怕驚著她,“這火車穩當著呢。真坐累了,要不我們換換?下鋪寬。”
林薇搖搖頭,卻沒躲開他扶著胳膊的手,反而輕輕“嗯”了一聲。這聲應承輕得像羽毛,卻讓王傑心裏鬆快了些。他知道她在怕什麽—怕前路慌,怕這突如其來的依靠不牢靠。
陽光在兩人之間淌著,暖得像開春的水。火車“哐當哐當”地往前跑,把過去的糟心事遠遠甩在身後,林薇偷偷瞥了眼身邊的王傑,心裏那點慌慌的感覺,竟像被這陽光曬化了似的,慢慢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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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推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窗外的雪仍未停歇,夜幕中,那紛飛的雪花在昏黃的路燈映照下,宛如一群舞動的精靈。
王傑從包裏拿出個手電筒,打開開關,昏黃的光灑在小桌板上。他把帆布包打開,翻找了一陣,拿出一本破舊的故事書。“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聽著故事睡,能睡得香。”他輕聲說道。
林薇從上鋪探出頭,眼睛亮晶晶的,乖乖地點點頭,又縮進了被窩。
王傑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起來。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在這安靜的包廂裏,如同潺潺的溪流,緩緩流淌。林薇聽著聽著,眼皮越來越沉,呼吸也漸漸變得均勻。
火車依舊“哐當哐當”地前進著,仿佛不知疲倦。王傑合上書,輕輕給林薇掖了掖被角,然後自己也躺在了下鋪。他望著包廂頂,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在這漫長的旅途中,身旁有了林薇,竟讓他覺得格外溫暖。
夜裏十點多的火車站外,風裹著寒氣往人骨頭縫裏鑽。路燈昏黃的光線下,積雪凍成了硬殼,踩上去咯吱作響,混著零星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場院裏蕩開。
站台外停著幾輛蒙著帆布的三輪車,車夫縮在厚厚的棉襖裏,帽簷壓得很低,見有人出來,才掀開帽簷露出半張臉,嗬著白氣問“要走不?暖和車棚,能擋擋風雪。”遠處的矮牆下,堆著些沒賣完的煤塊,黑黢黢的像塊塊礁石,旁邊蹲著個裹著舊棉被的老漢,守著個冒熱氣的鐵皮桶,想來是賣熱水或烤紅薯的,隻是此刻沒什麽生意,桶上的熱氣也弱了些。
路燈是老式的,光線下沉,隻在腳邊圈出一小片亮,再遠些就是濃得化不開的黑。地上的積雪凍成了硬殼,踩上去發不出脆響,隻有沉悶的“咯吱”聲,隨著兩人的腳步一下下敲在靜夜裏。
王傑走在靠外的一側,胳膊肘有意無意地護著林薇。往城郊去的路是土路,被凍得邦邦硬,路邊堆著些過冬的柴火垛,黑黢黢的像矮牆。偶爾有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碎雪沫子,打在兩人的褲腳和鞋麵上,涼絲絲的。
遠處能看見幾盞零星的燈,是沿途村落裏沒熄的,光很弱,隔著夜色和空曠的田埂,像隔著層毛玻璃。沒有狗叫,也沒有別的動靜,隻有兩人的呼吸凝成白汽,又迅速散在風裏。林薇攥著王傑的袖口,跟著他的步子走,眼睛盯著他的鞋跟——那鞋跟碾過冰麵時很穩,讓她心裏也跟著定了些。
路漸漸往開闊處去,兩邊的房屋越來越稀,最後隻剩光禿禿的田埂,黑沉沉地伸向遠處。風更硬了,刮得耳朵疼,王傑側過頭,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冷不冷?再忍忍,過了前麵那道坡就快了。”他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清,像冰麵敲出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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