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後一座城市的工業區出來時，王傑掐算著日子，正好是第二十天。
    這二十天裏，他穿過四座城市的廢墟，從港口的倉庫到市區的商超，從工業區的廠房到研究所的實驗室，精神力掃過的地方，幾乎沒放過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空間裏的物資堆得像座小山成箱的罐頭、壓縮餅幹和米麵夠幾十人吃半年；柴油、汽油和太陽能板能支撐一個小型基地的能源需求；電纜、芯片、工具和藥品分門別類碼著，連備用的針線和打火機都收了上百個。最讓他滿意的是那批從研究所帶出來的低溫樣本，雖然暫時不知道用途，但直覺告訴他價值不菲。
    站在最後一座港口的岸邊，王傑望著遠處翻湧的海麵，深吸了口氣。來時的貨輪早就被收進空間，此刻他隻需要選定方向，精神力就能為他探路。
    “該回去了。”他低聲說著，轉身走向海邊。意念一動，一艘之前收進空間的摩托艇被放了出來，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岸邊的礁石。
    摩托艇駛離港口時，他回頭看了眼那片逐漸縮小的陸地。二十天的搜刮讓他的“儲備庫”前所未有的充盈，足夠應對接下來的各種狀況。而海市工業區的蘇晴基地，想必也該需要這些東西了。
    海風掀起他的衣角，摩托艇劈開波浪，朝著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遠處的海平麵與天際線連在一起，泛著淡淡的金光，像一條通往歸途的路。
    回程的海路比來時更凶險。
    出發第三天，一群變異的金槍魚像銀色利箭般突襲，它們的吻部尖銳如刀，撞得摩托艇劇烈搖晃，王傑的精神力提前感知到水流異動，操控艇身靈活躲閃，同時卷起海水形成屏障，才沒被撞翻；中途遇到漂浮的廢棄船隊，甲板上爬滿半人半魚的怪物，嘶吼著伸出帶蹼的爪子，他沒戀戰，精神力掀翻兩艘小船擋住追兵，加速衝過這片水域；最險的是第七天遭遇的海上風暴，巨浪像小山般砸下來，摩托艇在浪濤裏像片葉子，王傑將精神力提到極致，在艇身周圍凝成護罩，硬生生扛過了風暴中心，等風平浪靜時，他的臉色白得像紙，卻死死攥著舵盤沒鬆手。
    一路披荊斬棘，第十天清晨，遠處終於出現了海市工業區的輪廓。三根冒煙的煙囪在晨霧裏若隱若現，那是蘇晴基地的標誌。王傑鬆了口氣，精神力收起摩托艇，換乘電動車沿著海岸線行駛，半小時後，熟悉的圍牆出現在眼前。
    門口的守衛看到他時愣了愣，隨即吹響了哨子。王傑勒住車把，望著圍牆後升起的炊煙，嘴角終於露出絲淺淡的笑意——這趟遠門，沒白跑。
    王傑推著電動車穿過基地大門時，午後的陽光正斜斜地打在工業區的煙囪上，把磚紅色的牆皮曬得發燙。九月的海市還裹著夏末的餘溫，空氣裏飄著幹燥的熱風，吹得人後背發黏，但風裏已經帶著點不一樣的涼意——尤其是掠過廠區空曠處時，能隱約感覺到一絲初秋的清爽。
    門口的守衛看到他，手裏的槍差點掉在地上，扯著嗓子往裏麵喊“王教官回來了！王教官回來了！”
    喊聲像投入水麵的石子，瞬間在基地裏漾開。正在操場訓練的女高中生預備隊猛地停下動作，四十多雙眼睛齊刷刷望過來，林曉舉著的木矛頓在半空，趙萌嘴裏的哨子“咻”地飛了出去，滾到王傑腳邊。
    “都愣著幹什麽？”王傑彎腰撿起哨子，拋給跑過來的趙萌，“巡邏時間快到了，想被罰加練？”
    女孩子們這才回過神，亂糟糟地喊著“王教官好”，陳雪和周婷已經帶頭往巡邏路線跑，腳步踩在發燙的水泥地上，揚起細碎的灰塵。
    指揮室的燈光在蘇晴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她把記錄冊往前推了推，語氣凝重“這兩個月攢下的問題，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頭一件是水。”她指尖點在地圖上的水庫標記，“南邊那片水徹底不能用了，變異菌群殺不幹淨，周阿姨把庫存的淨水片都快用完了，現在隻能靠雨水和去三十公裏外的山泉拉水。昨天運水隊遇上塌方，回來時少了兩個水桶，還好人沒大事。”
    王傑的目光落在“山泉”兩個字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水壺邊緣。
    “第二是喪屍潮。”蘇晴翻到記錄冊的後半頁，上麵畫著密密麻麻的正字，“上個月月圓夜，西邊屠宰場的喪屍跟瘋了似的往圍牆衝，數量比平時多兩倍還不止。我們靠單兵裝備硬擋，陳蘭為了搬重機槍砸傷了手腕，林溪被倒塌的鐵架砸到，斷了兩根肋骨——都是硬拚時受的傷，沒被喪屍碰到。”她頓了頓，聲音沉下去，“但那隻黑毛怪物太棘手，速度快得離譜，能順著圍牆往上爬，上次差點把巡邏的趙梅拖下去，幸好她反應快，砍斷了對方的爪子才脫身。”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打在玻璃上，發出細碎的聲響。蘇晴深吸一口氣，說出最棘手的事“最後是政府那邊。半個月前過來人，說要‘統一收編’，給了兩條路要麽全去他們的主基地，武器上交，聽他們調配；要麽留在這裏自治，但得定期交物資，而且不能再擴大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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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捏緊了筆，指節泛白“領頭的人說，看我們大多是女的，寬限到這個月底。現在還有十天。”
    指揮室裏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蘇晴看著王傑，眼底的疲憊裏藏著一絲依賴“這三條路，我拿不定主意。你回來了，該你拿個準話了。”
    王傑聽完，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抬眼時眼底帶著篤定“水的事不用愁。”
    他沒多說，隻是意念一動，指揮室角落突然憑空多出兩箱瓶裝水，旁邊還堆著三台未拆封的淨水機。“空間裏還有不少，夠基地用半年。周阿姨要是需要，隨時跟我說。”
    蘇晴看著憑空出現的東西，眼睛亮了亮，剛要說話，就被王傑打斷“喪屍潮和那隻黑毛怪，明天我去處理。”他指尖點在地圖上的屠宰場和製藥廠，“不用省著武器，該用就用。槍聲是會引來麻煩，但總比看著人受傷強——等我清幹淨這兩處，外圍能安穩一陣。”
    提到政府收編，王傑的語氣緩了些“還有十天，不急。”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的基地，“這十天我先摸摸情況，看看他們的主基地是什麽路數。真要談，也得我們占主動。”
    夜風從窗口鑽進來，帶著初秋的涼意。王傑回頭看向蘇晴，嘴角勾了勾“你先把心放回肚子裏，剩下的事，有我。”
    蘇晴看著他眼裏的從容，突然覺得那三件壓得她喘不過氣的事，好像真的沒那麽難了。她拿起筆，在地圖上把“水源緊張”四個字劃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在這夜裏格外輕快。
    王傑話音剛落，就對蘇晴道“叫戰鬥隊的隊長們過來，十分鍾後開會。”
    蘇晴立刻起身，通過對講機通知下去。不到十分鍾，指揮室的門被推開，陳蘭、林溪、趙梅、劉燕、方梅陸續走進來——她們身上還帶著訓練的汗味，看到王傑時，眼裏的驚喜壓過了疲憊。
    “都坐。”王傑指了指桌旁的椅子，自己則站在地圖前，指尖敲了敲工業區外圍的紅線，“下午開始，清理工業區四周的喪屍，四個大門依次打開，由我帶隊，你們各領自己的隊伍配合。”
    他看向陳蘭“你帶一隊守北大門，清理範圍控製在門外五十米，遇到變異體立刻示警。”
    陳蘭挺直脊背“明白。”
    “林溪，”王傑轉向肋骨剛恢複的林溪，“你的隊伍負責西大門，那邊靠近屠宰場，喪屍密度高，帶足彈藥，別硬拚，等我過來匯合。”
    林溪點頭“放心。”
    趙梅被分到南大門，劉燕和方梅配合守東大門，各自的任務和注意事項交代得清清楚楚。末了，王傑補充道“空間裏有充足的彈藥和急救包，出發前讓隊員去倉庫領，下午兩點，準時在廣場集合。”
    散會時，陳蘭走在最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王教官，這兩個月收了不少新人，其中有二十個小姑娘體能不錯，要不要……”
    “這次先不用。”王傑打斷她，“讓她們跟著老隊員在基地學基礎，實戰等下次。”
    等人都走了，蘇晴看著地圖上被圈出的四個大門，輕聲問“要不要我也去？”
    “你留著坐鎮。”王傑拿起桌上的水壺，“隊伍剛動起來，基地裏不能沒人盯著。”
    午後的陽光曬得地麵發燙，廣場上已經站滿了人。女隊員們穿著統一的作訓服，手裏握著王傑留下的武器，眼神裏帶著緊張和興奮。王傑站在隊伍前，目光掃過一張張臉——除了熟悉的老隊員，還有不少陌生麵孔，是蘇晴這兩個月收編的新人。
    “檢查裝備，”他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五分鍾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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