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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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先生?楚先生?您還在聽嗎?請您盡快來醫院……”
    電話那頭,護士的聲音變得遙遠而模糊。
    楚辰已經聽不到了。
    手機從他無力鬆開的手中滑落,“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我艸尼瑪!”
    楚辰隻覺得腦袋一熱,直接衝上前,抓住對方的衣領,將他抵在牆角。
    任宇早已掛斷了和南悅的通話,目瞪口呆地看著楚辰這突如其來的攻勢。
    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他便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被死死掐住,無法呼吸。
    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目眥欲裂的表情,以及感覺到自己臉色漲紅,好似下一刻就在他的力量下直接斷氣。
    “我女兒呢?是不是你幹的?”
    楚辰不相信這個家夥是無辜的,剛才說的話,以及今天突然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是巧合。
    這混蛋說的倒是大義凜然,還不是暗中耍小手段。
    “她那麽一個小的小孩子,你們竟然也下的去手?現在還和我裝模作樣?”
    楚辰感覺自己有些瘋了。
    很快一眾人上前拉扯兩人,將他們分開。
    “先生,你先冷靜一點,肯定是有誤會什麽的。”
    服務員一邊用力拽著楚辰的胳膊,一邊急得額頭直冒冷汗。
    周圍餐桌的客人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側目張望,還有人拿出手機偷偷拍攝。
    餐廳經理也快步跑了過來,一邊向周圍客人鞠躬道歉,一邊試圖拉開糾纏的兩人:“這位先生,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在店裏動手,要是傷到其他客人就不好了!”
    但是失去理智的楚辰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拉得動。
    “我…沒有,你…找錯人了。”
    任宇隻覺得自己受到無妄之災,明明他什麽也沒有幹,怎麽一個個都認為是自己做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
    楚辰雙目赤紅,手臂青筋暴起,“剛才的電話我都聽到了,你明明在和人匯報什麽!”
    任宇被掐得幾乎窒息,艱難地擠出幾個字:“真的...不是我...我可以證明...”
    服務員和更多趕來的路人奮力拉扯著楚辰,焦急地勸說著。
    他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幾乎陷入狂暴狀態的楚辰從任宇身上掰開。
    任宇猛地吸入一口空氣,劇烈地咳嗽起來,臉上是由缺氧的紫紅迅速轉向驚懼的慘白。
    他捂著脖子,癱軟在牆角,大口喘息,看向楚辰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我都說了不是我,你愛信不信。”
    楚辰被眾人攔腰抱著,胸膛依舊劇烈起伏,赤紅的雙眼死死瞪著任宇。
    理智正在一點點艱難地壓過奔騰的怒火和恐懼。
    任宇那幾乎窒息的痛苦表情和此刻不似作偽的驚怒與委屈,像是瞬間點醒了他。
    難道…真的不是他?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冰水澆頭,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如果不是任宇,那會是誰?
    念念現在到底在哪裏?每浪費一秒鍾,危險就增加一分。
    “手機…我的手機!”
    楚辰猛地掙脫開眾人的束縛,但不再是撲向任宇,而是踉蹌著撲向剛才手機滑落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用沾著灰塵和汗漬的手指,艱難地解鎖,點開了連接楚念念兒童手表的APP。
    定位地圖加載出來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屏幕上,代表楚念念位置的那個小小光標,一動不動地停留在城西的一個地方。
    一動不動。
    為什麽會一動不動?
    楚辰不敢再想下去,必須要盡快趕過去。
    “念念…”
    楚辰甚至忘了再去看任宇一眼,也忘了周圍那些目瞪口呆的服務員。
    此刻,他的整個世界都縮小成了手機屏幕上那個靜止的光點。
    跳上駕駛座,發動汽車,引擎發出咆哮般的轟鳴。
    楚辰一邊將車像離弦之箭一樣駛出,一邊用藍牙耳機急切地撥打嶽父蘇旭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被瞬間接起的。
    “小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桃桃會被送去醫院?”
    蘇旭明顯也是收到了消息,隻是他還並不清楚太多。
    “嶽父,定位。念念手表的定位在城西,位置一直沒動過,我正趕過去。”
    楚辰語速極快,幾乎是在吼叫。
    “城西,好,我知道了。我立刻通知警方往那邊趕,我也馬上過去,保持聯係,注意安全,千萬不要一個人貿然行動。”
    “嗯。”
    楚辰掛斷電話,將油門踩得更深。
    車子在車流中瘋狂地穿梭,他緊盯著前方,隻想著能夠瞬間趕到那裏。
    終於,到了定位附近。
    他跑到定位顯示幾乎重疊的位置,那是在一棵行道樹的旁邊,緊挨著馬路牙子。
    沒有期待中女兒小小的身影。
    沒有掙紮的痕跡。
    什麽都沒有。
    隻有川流不息的車輛從旁邊的車道上駛過。
    楚辰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突然,他的目光被樹根旁草叢裏一個微小的反光點吸引。
    那一點粉色的、熟悉的顏色,像一根針,狠狠刺入他的眼簾。
    他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挪過去。
    陽光下,那點粉色變得清晰,那是楚念念兒童手表上,她最喜歡的那個卡通形象的圖案,印在表帶上。
    他伸出劇烈顫抖的手,將那隻冰冷、破碎的手表撿了起來。
    “念念……”
    最後一絲希望,像泡沫一樣,在他眼前徹底破裂,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方不僅帶走了念念,用這種方式像是在羞辱他。
    他們知道有人一定會找來,所以留下了這個“禮物”,明確地告訴他:別找了,你找不到的。
    巨大的無力感和絕望感如同海嘯,將他徹底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鍾。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數輛警車和蘇旭的黑色轎車幾乎同時抵達,猛地停靠在路邊。
    車門打開,蘇旭第一個衝了下來,身後跟著麵色凝重的警察。
    “小辰!”
    蘇旭看到對方,心頭猛地一沉。
    他的目光隨即落到楚辰死死攥在手裏的手表上,瞬間明白了一切。
    老練如他,腳步也踉蹌了一下。
    “……”
    蘇旭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被堵得死死的,什麽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任何語言在此刻的殘酷現實麵前,都蒼白得可笑。
    為首的警官走上前,表情嚴肅,示意手下警員立刻以發現手表的地點為中心,拉起警戒線,進行細致的現場勘查。
    “楚先生,蘇先生。”
    警官的聲音低沉,“請節哀…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發現得很快,對方應該還沒走遠,或者會留下線索,請相信我們。”
    蘇旭深吸一口氣,用力捏了捏楚辰的肩膀,轉向警官,聲音沙啞卻極力保持冷靜:“警官,拜托你們了,任何線索,任何可能,請務必找到我外孫女。”
    “我們一定盡全力。”
    警官鄭重承諾,隨即轉身去指揮工作。
    蘇旭再次看向楚辰,看著他手心裏滲出的血跡和那隻破碎的手表,同樣心急如焚。
    “小辰,我們先回去,桃桃還在醫院。”
    “醫院…”
    楚辰終於有了反應,這兩個字像是觸動了某個開關。
    他沒有說話,隻是對蘇旭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還行。
    回醫院的路上,車廂內死一般沉寂。
    蘇旭專注地開著車,眉頭緊鎖,偶爾通過後視鏡擔憂地看一眼楚辰。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再次濃鬱起來。
    白色的燈光,冰冷的牆壁,匆忙的醫護人員,一切仿佛都沒有改變,卻又一切都不同了。
    楚辰有些麻木地跟著蘇旭,走向那間病房。
    儀器規律地滴答作響,陽光早已消失,隻有病房內慘白的燈光籠罩著一切。
    蘇桃和冰雪依然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
    楚辰一步步走到蘇桃的床邊。
    他的腳步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她。
    雖然醫生說問題不是很大,可能昏迷的時間會長一點,但是沒有醒過來,誰也不敢保證。
    僅僅隻是一天的時間,突然發生的這種事情,直接打破了所有人的未來和期盼。
    楚辰緩緩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身體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目光貪婪地流連在蘇桃沉睡的臉上,試圖從她平靜的眉宇間找到一絲慰藉,卻發現那緊閉的雙眼和微弱的呼吸隻加深了他內心的空洞。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握住蘇桃放在身側的手。
    指尖冰涼,他下意識地用自己溫熱卻仍在微微顫抖的掌心包裹住它,驅散那份令人心悸的寒冷。
    蘇旭沉默地站在另一側,看著女兒蒼白的臉,又看看失魂落魄的女婿,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沒有說話,隻是拿出手機,走到病房的角落,壓低聲音繼續與外界聯係,眉頭緊鎖,語氣焦灼。
    ……
    警察局。
    “什麽情況,你敢說這不是你做的?”
    南悅對著回來的任宇發起了脾氣,從一開始他們的意見就發生了分歧,對於任宇這種做事激進不顧後果的人來說,隻要完成任務做什麽都行。
    “我都說了幾遍了,不是我就不是我,我就算是在怎麽樣,也不會讓人做出這種傷害同誌的事情,,那不是有人受傷了?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
    任宇揉了揉眉心,他現在還在被楚辰那個混蛋碾壓而耿耿於懷,那家夥到底是吃什麽東西長大的,他自問自己從小受到嚴酷的訓練,和一眾高手也能過上兩招。
    剛才差點都被秒了,再用點力氣的話,他估計自己脖子都會斷掉。
    “而且,你不是讓人已經封鎖了道路了嗎?我就不信有人能從包圍中突破出去,那些人走不出這個城市。”任宇的語氣帶著一絲煩躁和被質疑的惱怒。
    南悅雖然心中還是有些懷疑,但也逐漸放下了心。
    任宇雖然行事激進,不擇手段,但確實從未觸及過傷害無辜同誌。
    若是往常,她或許會繼續逼問,但此刻,找到那個失蹤的孩子楚念念才是壓倒一切的首要任務。
    她剛想開口布置下一步的排查重點,指揮中心的通訊頻道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混亂的呼叫。
    “報告,城西發生交火,有一群身份不明的武裝人員突然發動自殺式襲擊,試圖衝擊我們的外圍封鎖線。”
    南悅和任宇的臉色同時一變。
    “情況怎麽樣?”
    南悅立刻抓起通訊器,急聲問道。
    “對方火力很猛,而且完全不要命,但已經被我們壓製,擊斃三人,抓獲兩人,我方有兩人輕傷。”
    前方的指揮官語速飛快地匯報。
    南悅本能地心中一喜!突破口來了。
    如此激烈的反抗,甚至動用“自爆步兵”,說明他們開始抓狂了,沒有辦法離開。
    隻要甕中捉鱉,遲早會找到那群人。
    “立刻審訊,用一切方法,問出孩子的下落,他們把人藏在哪裏了,我馬上就來。”
    “你去不去?”
    南悅看向依舊在揉搓自己脖子的任宇,語氣不好的問道。
    “去,當然要去,我可不能背上這種黑鍋,我就不是這樣的人。”
    他對這種被人誣陷的感覺很是不爽,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卻莫名扯上這種事情,真是可惡。
    南悅抓起車鑰匙,雷厲風行地向外走去,任宇啐了一口,也快步跟上。
    兩人之間的氣氛依舊緊繃,但尋找孩子的共同目標暫時壓過了內部的齟齬。
    警車呼嘯著駛出市局,一路朝著西郊疾馳。
    南悅緊抿著嘴唇,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方向盤,大腦飛速運轉,梳理著所有的線索和碎片信息。
    突然,她敲打方向盤的動作猛地停住,眉頭緊緊蹙起。
    不對。
    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那股從接到工廠交火報告時就隱約浮現的不安感,此刻驟然變得清晰起來。
    “不對勁!”
    南悅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
    “什麽不對勁?”
    副駕上的任宇轉過頭問道。
    南悅沒有立刻回答,眼神變得銳利,車速也不自覺地放緩了一些。
    “襲擊發生的時間點,太早了。”
    她緩緩說道,像是在理順自己的思路,“我們剛剛鎖定那片區域,加大了排查力度,甚至還沒有進行到重點搜查的階段,隻是形成了外圍壓力。對方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跳出來?”
    任宇愣了一下,隨即皺眉:“狗急跳牆?怕被我們找到?”
    “如果是狗急跳牆,更應該是想辦法隱藏和轉移,而不是主動攻擊封鎖線,那無異於自曝位置!”
    南悅的聲音沉了下去,“而且,動用這種死士級別的武裝人員,代價巨大,他們人數應該不多,怎麽可能僅僅是為了衝擊一道並非核心的封鎖線?這不符合邏輯。”
    吸引注意力。
    為真正的“貨物”轉移創造條件。
    一個冰冷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中南悅的腦海,讓她瞬間手腳冰涼。
    她猛然拿起通訊儀問道:“城西是不是靠著港口?”
    “港口的人去沒去支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