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德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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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同意把阿登納市長帶到柏林來。”
    沒有反對的理由。
    在原本的曆史上,阿登納是在1921年被提議擔任總理。
    而在這個通過清洗容克派積累了聲望的世界裏,一切也已經水到渠成。
    “隻是,我沒想到這話會由總理您親口說出來。”
    “是嗎?”
    “是啊,老實說,總理您一直在與阿登納保持距離,不是嗎?”
    而且,這個時機......說實話也太巧合了點。
    雖然漢斯自己也正在琢磨著是不是該把阿登納調過來,但現在貝特曼·霍爾維格的舉動......總感覺透著一股急切。
    “嗬嗬,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吧。不管怎麽說,我是容克出身,而那家夥可是一隻來自萊茵蘭、專咬容克的獵犬。我也得小心使用那種能咬傷我的利刃啊。”
    “這話倒也沒錯。”
    “再說,我也老了。我已經六十四歲了。而且......算了,這個等時機到了再說吧。”
    大概是注意到某人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貝特曼·霍爾維格一邊撫著胡須一邊開口說道。
    但他話語的最後,仍留下了疑問。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
    照原本的曆史,到了明年,他就會因肺炎惡化去世。
    漢斯之前提醒過霍爾維格注意身體,而看他現在的樣子也隻是有些氣色不佳,應該還能勉強撐得住,
    不過,霍爾維格恐怕也已經隱隱察覺到身體的極限了吧。
    “現在確實是需要像阿登納那樣年輕又有能力的人的時候了。”
    “您是說,到了世代更替的時候了。”
    “你還可以為了帝國再奉獻幾十年,這種話對你而言還太早,但我就不用說了,法金漢、提爾皮茨、庫恩這些人,也差不多該為退場做準備了。”
    確實,法金漢照原本的曆史是在後年去世的,提爾皮茨雖然活到了三十年代,但可能是因為海軍裁軍條約的緣故,氣勢已經不如當年了。
    庫恩......說句實話,漢斯在前世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死。
    ‘大家都在像施裏芬那樣,迎來道別的時刻了啊。’
    這是不可避免的事,也因此總是讓人感到悲傷。
    而漢斯所能做的,便是祈願那一天能盡可能晚些到來。
    ......
    “好久不見了,阿登納市長。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
    “哈哈,當然,部長閣下。您看上去也很健康,我就放心了。”
    幾天後。
    漢斯一有空便立刻前去拜訪了阿登納。
    久違的再見,他比容克大清洗那會兒顯得更為成熟穩重,迎接漢斯的神情中也透出一股老練的從容。
    現在他的年紀應該是滿四十四歲。
    生日是1月5日,也就是說馬上就要四十五了。
    對一名政治家來說,正值黃金年齡。
    ‘而真正的黃金期,是他當上總理後的五、六十年代。’
    他的任期也夠長的,從七十五歲左右一直幹到快九十。
    阿登納之所以被稱為“老怪物”,自然不是沒有緣由。
    “話說回來,部長閣下您和幾年前完全一個樣子啊。‘拯救了凱撒的少年’果然還在役嗎?”
    “隻是我長得顯年輕罷了。”
    也正因為如此,最近漢斯才在考慮是不是該蓄點胡子。
    畢竟自己也快三十了。
    也該有點歲月沉澱的模樣了。
    隻是,路易絲一聽這事就像要提早步入中年危機一樣,多少有些嫌棄。
    “隻是留個小胡子應該還好吧......”
    看起來還挺紳士的,不是嗎?
    當然,他說的不是凱撒那種八字胡,也不是希兒那種滑稽的牙刷胡,而是普通的胡子。
    他可沒興趣靠一撮漢斯式奇葩胡子在曆史上留下什麽名號。
    “您作為科隆市長的聲望,我早有耳聞。市民們對您可是讚不絕口呢。”
    “我不過是盡力做好分內之事罷了。”
    “哎呀,能連‘分內之事’都做不好的家夥,這世上多得是呢。不過,現在您也該考慮到更廣闊的天地去施展拳腳了吧?”
    “您是要我去柏林嗎?”
    漢斯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就像之前所說的,此時的阿登納不僅名聲在外,作為市長的能力也已毋庸置疑。
    “這是部長您的意思?還是貝特曼·霍爾維格總理的意思?”
    “是我們兩人的共同意見。最先提出來的,是總理閣下。”
    “哦?那個貝特曼·霍爾維格?”
    聽到漢斯這麽一說,阿登納若有所思地撫著下巴。
    不過,似乎他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因此沉吟並未持續太久。
    “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是時候了。擔任科隆市長對我來說意義重大,也無比充實,但我畢竟是個政治家。而政治家,是不能沒有野心的。”
    “我就知道您會這麽說。”
    漢斯再次向他伸出了手,表示今後也請多關照。
    阿登納麵帶微笑,亦緊緊握住了漢斯伸出的手。
    那條飲過容克之血的獵犬,終於再次歸來。
    ......
    時間稍縱即逝,轉眼間1920年已然過去,日曆翻到了1921年1月27日。
    這一天對德意誌帝國來說,也是對漢斯個人而言,都是頗為重要的一天。
    因為1月27日,正是他那位嶽父大人的生日。
    按照每年的慣例,新宮殿中再次為威廉二世舉辦了盛大的慶生宴會。他那嶽父迎來了他62歲的壽辰,而漢斯也帶著路易絲和剛滿七歲的弗裏德裏克,一同出席了這場皇家的生日宴。
    “爺爺,生日快樂!這是我和媽媽一起做的餅幹哦!”
    “哎呀,謝謝你啦,小德裏克。爺爺也想送你一份禮物呢,想要什麽呀?”
    “我想當女王!”
    “哈哈,是嗎?那爺爺可得派出軍隊,給我可愛的孫女找一個國家才行嘍。”
    穿著禮服的弗裏德裏克撲進威廉二世懷中的那一刻,滿頭華發、已然老態盡顯的老皇帝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如今皇室的一切都很完美,德意誌帝國非但沒有衰敗,反而比任何時期都更加穩固。而最重要的是,約阿希姆王子並未如曆史中那般自殺,原本應於今年去世的嶽母也依然精神矍鑠地微笑著。
    對漢斯而言,這也算是一件幸事。
    畢竟,奧古斯塔皇後對他來說,早已是如同母親一般的存在。而如果她撒手人寰,別說路易絲了,整個皇室都會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所以,就像之前的貝特曼·霍爾維格一樣,漢斯也在默默祈禱那一天,能來得越晚越好。
    “要是把亞曆山德琳娜和塞西莉亞也帶來,父親一定會更開心,可惜她們還太小了。”
    看著弗裏德裏克得寵的模樣,威廉皇儲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兩位幼女,他望向漢斯,語氣中帶著些許遺憾。
    “哈哈,我們也是把其他孩子交給保姆才能過來。孩子年紀太小了確實沒辦法。”
    “嗯,對了,貝特曼·霍爾維格總理帶來的那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阿登納吧?”
    “嗯,您是第一次見他嗎?”
    “正是。不過今後,應該會經常見麵了。”
    皇儲望著在皇室宴會中,與柏林政客們應酬得不亦樂乎的阿登納,嘴角輕輕翹起。
    這算是作為未來皇帝的眼光獨到,識得潛龍之姿嗎?
    “不過,我看施特雷澤曼副總理似乎有點緊張。”
    “畢竟有了競爭對手,當然會在意。”
    再說了,眾所周知,阿登納是萊茵蘭出身的德國西部人,對普魯士向來心存芥蒂。而施特雷澤曼卻是地地道道的柏林人,是普魯士的核心代表。
    宗教信仰上,作為科隆市長的阿登納自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別忘了那可是有科隆大教堂的地方;而施特雷澤曼則是信奉新教。
    兩人所處政黨也彼此競爭。
    阿登納所屬的,是常被稱作天主教中央黨的保守派政黨德國中央黨deutsckspartei, dvp)。
    順帶一提,盡管“人民黨”聽上去像是社會主義政黨,但實際上,它是由德國國家自由黨、自由保守黨以及經濟聯盟在施特雷澤曼主導下合並而成的中右翼政黨。
    但就像所有中間派政黨一樣,它們的支持度常常不上不下,在保守派的中央黨和進步派的社民黨之間徘徊,充其量隻是“第三大黨”。
    “不過啊,我親愛的妹夫,還有件你必須出力的事。”
    “又是足球的事吧。”
    “哈哈,漢斯,你這腦子轉得就是快。”
    某人撇了撇嘴角。
    這種事,都聽了幾年了,還能不知道你要說什麽?
    “這次又要搞什麽?難不成是打算再創個聯賽?”
    “比那更大,妹夫。這次是一項國際賽事,而且是隻屬於足球的奧運會!”
    這......不就是世界杯嗎?
    “這是前不久剛剛上任的fifa新會長朱爾·裏梅提出的構想,我一聽就非常喜歡。別看他是法國人,倒也有幾分眼光。”
    “是......這樣啊。”
    果不其然,真是世界杯。
        ‘其實fifa杯原本的名字,就是為紀念朱爾·裏梅而命名的‘雷米特杯’來著。’
    不過在這個世界上,世界杯恐怕要提前問世了......而名字說不定就叫“威廉杯”了。
    “我相信,親愛的妹夫你一定會為這場世界最大的足球盛會提供讚助吧。”
    “我還有拒絕的選項嗎?”
    “你覺得可能嗎?”
    也是。
    一如既往的套路,這次大概也不會有例外。
    “陛下,恭賀您華誕。您作為帝國的頂梁柱,依然精神矍鑠,實乃吾等之大幸、大福也。”
    “哈哈哈!謝啦,帕彭。”
    漢斯正腹誹著,耳邊便傳來了對威廉二世極盡諂媚的奉承聲。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弗朗茨·馮·帕彭franz josep aria von papen)。
    從名字裏的“馮”就知道,他是貴族出身不過是來自萊茵蘭的西部貴族,算不上容克)。此人後來在魏瑪共和國時期曾短暫擔任總理,靠著一口溜須拍馬的本事,成功討得興登堡的歡心爬上高位。
    當然,如所有諂媚之徒一樣,他上位之後所展現的,無非就是無能、無能,還是無能——最終甚至親手將“希兒”這頭魔鬼扶上總理之位。
    以某人之見,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正麵評價。
    “這家夥今天也格外起勁啊。”
    “他常常去接近陛下嗎?”
    “與其說是接近,不如說是拚命想討好皇室才對。連我也遭過他的那一套。這小子就是個想要抱皇室大腿謀官位的小醜罷了。”
    皇儲一臉不悅,顯然對帕彭毫無好感。
    可偏偏,威廉二世對這類“小醜”似乎頗感興趣,一副玩得很開心的樣子。
    “嘖,是不是該提醒一句,別太親近他......”
    真怕哪天威廉二世真的給他安排個職位,那可就麻煩了。
    他那嶽父大人的性格,是那種一旦喜歡誰,就真會把他安插在要職上的人。
    當年,能迎合陛下喜好的比洛,得以高升;能處處合心意的法金漢,也受重用;包括漢斯自己,不也正是因此而獲得青睞的嗎?
    不過漢斯覺得自己起碼算是真有本事,帕彭又算什麽。
    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自戀,但事實如此。
    帕彭在原本的曆史裏,甚至妄自把自己比作俾斯麥令人發笑),結果最後做出來的政績,連俾斯麥腳底下的灰都不如。
    ‘最後還淪為希兒的走狗。’
    漢斯自認為絕不會成為這種人,拿自己去跟他比較,簡直是種侮辱。
    嗯,這事他得給我道個歉才行。
    “今天是生日,就先讓陛下高興著,改天再說吧。”
    畢竟好不容易有個喜慶的日子,沒必要掃興。
    “公爵夫人您依舊美若天仙,堪稱德國女性的楷模,簡直是梅克倫堡施特雷利茨的路易絲王妃在世重生!”
    “這、這樣啊......”
    “而公主殿下更是承襲了母親的高貴氣質不說,又完美繼承了父親漢斯·馮·喬公爵的智慧,真是令帕彭我感動得五體投地!”
    漢斯一邊仰頭喝著香檳,一邊看著帕彭那副向路易絲、甚至向弗裏德裏克討好獻媚的嘴臉,不禁腹誹。
    住口吧,混賬。
    你都快把我女兒寵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