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我竟是為了糾正它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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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0年11月4日,世界尚在因羅馬的進軍而動蕩不安。
    而墨索裏尼的影響力甚至延伸到了遙遠的東亞,日本。
    但與歐洲那股法西斯主義日益抬頭的熱潮不同,日本所受到的衝擊更為直接與極端,且帶有濃烈的負麵色彩。
    “去死吧死ぬ)!”
    “呃啊?!”
    “首相閣下!!”
    “快叫醫生!醫生!”
    日本首相、亦是大正民主象征的原敬,被一名年僅17歲、對富人獨占繁榮深感不滿的極右青年中岡艮一刺殺倒地。
    這一死亡事件,比原本曆史早了一年發生。
    “聽說海軍裏有些家夥居然在聽到原敬死訊時歡呼雀躍呢。”
    “那群海豹幹出這種事也不奇怪。原敬害他們流了不少血。”
    原敬之死,意味著他通過《華盛頓海軍軍備限製條約》逐步實現的“文官統製”開始搖搖欲墜,軍政平衡再次瀕臨破裂的邊緣。
    “你覺得,下任首相會是誰?”
    “政友會那幫人好像在推高橋是清。”
    “是說那位大藏大臣財務大臣)嗎?”
    “嗯,不過他即使當上首相,也待不了多久。”
    “倒也是,高橋那人更像是官僚,不是幹政治的料。”
    高橋是清,作為日本頂級的財政專家,確實在一段時間裏起到了牽製軍部的作用。但他最終還是在二二六事件中遭到皇道派暗殺。雖曾七度擔任大藏大臣長達27年,但首相的職務卻未撐過一年。
    他在黨內缺乏控製,反對派眾多。為了破解困局,他甚至選擇讓內閣集體辭職,然而這一舉動卻反而成為他的致命失策。因為當時身為元老之首、曾任第4與第6任首相的鬆方正義支持的是加藤友三郎,使得高橋徹底失勢。
    “說實話,我個人其實希望是寺內閣下接任,但可惜,大概不可能了。”
    聽到友人提起寺內之名,身旁男子臉色微沉。
    由於之前民間爆發的“米騷動”,使其政治地位大受動搖。
    雖然他尚未丟掉陸軍大臣的位置,但因未能妥善治理,而罪責難逃。
    不過,這位男子皺眉的原因,並非是對寺內正毅的無能感到不滿。
    “嘖,現如今正是亞洲各族應當團結,在現人神天皇陛下的名義下,為即將到來的最終戰爭早做準備的時候,竟還想著出兵遠東。”
    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對抗強大西洋列強的亞洲聯合國家”的夢想,或許正在漸行漸遠。
    亞洲人不能同心協力也就罷了,如今竟還互相內耗,真不知是在做些什麽。
    “總之,好好去德國留學吧,石原。陸軍高層對你可是寄予厚望呢。你可是以次席身份從名門陸軍大學畢業的精英啊。若不是太堅持己見,說不定還能拿到首席。”
    “哼,別人的評價無所謂。重要的是——我將要做什麽。”
    他,就是後來在曆史上挑起“xxx事變”的始作俑者之一、理想主義者,同時也是即將前往德意誌帝國留學的石原莞爾。
    他神情自信地低聲說道。
    ......
    與此同時,大西洋彼岸的美國卻與歐洲截然不同,正沉浸在一片熱烈的慶典中。
    因為就在1920年11月2日,也就是高橋原敬暗殺事件的兩天前,美國的總統大選也剛塵埃落定,白宮的新主人隨之誕生。
    “胡佛!胡佛!胡佛!”
    “哈哈哈哈,感謝大家!今後我將繼續為美國、為美國公民服務!”
    新上任的美國第三十任總統,正是曾在休斯政府擔任商務部長的赫伯特·胡佛。
    在共和黨初選期間,誰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畢竟最初被看好的,是因在《華盛頓海軍裁軍條約》中表現出色的國務卿柯立芝。
    然而,胡佛巧妙展現了自己身為行政官的卓越能力,並打出響亮的口號:“家家鍋中有雞,戶戶車庫有車!”將民生與經濟發展置於首位。這一主張贏得了極大的認同。
    實際上,胡佛在各個領域早已展現了不凡的才能。
    相較之下,柯立芝雖然並不差勁,卻也談不上出類拔萃,是個中規中矩的人物。而且與他在國際場合展現的外交家形象不同,在國內則以話少冷淡著稱,經常隻用一句話回答問題,缺乏親和力,遠遜於胡佛。
    正是這份差距,使胡佛在初選中險勝本被視為最有希望的柯立芝,最終順利當選為美國第三十任總統。
    順帶一提,還有一位副總統候選人哈定也曾試圖參與競爭,但他早已因“外表光鮮、實則平庸”的形象而被淘汰。
    尤其諷刺的是,在美國進入禁酒時代之後,這位理應以身作則的共和黨副總統,居然在官邸大肆飲酒作樂、沉迷撲克遊戲。
    在這種情況下,民主黨不找他道德上的漏洞都難,整個共和黨內部自然也沒有人願意支持哈定作為總統候選人。
    “唉,又輸了,又輸了。”
    “連德克薩斯都輸給了共和黨那些家夥......”
    與此同時,原本期望借休斯因照顧女兒而放棄參選之機東山再起的民主黨,卻隻能再度飲下慘敗的苦酒。
    <·考克斯不僅再次慘敗,而且連民主黨的傳統票倉德克薩斯州也被胡佛攻下。
    對民主黨來說,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怨恨當初那個既不死也不退的前總統威爾遜。
    “胡佛當選人閣下!許多人都在關注您今後的政策動向,能否請您簡單談談?”
    “當然。我作為總統的首要任務,就是兌現我在大選中向人民許下的承諾。”
    “啊,您說的是‘家家鍋中有雞,戶戶車庫有車!’的那句口號吧。”
    “哈哈,看起來你記得很清楚呢。同時,我也會重新啟動因威爾遜的劣政而停滯的美國改革。”
    “總統閣下的治下看來一開始就會熱火朝天呢。”
    “我可是來自西部的人,隻知道像開拓者一樣不斷向前,永不止步。”
    哄堂大笑!
    在胡佛這句機智風趣的玩笑下,周圍響起了一片笑聲。
    就在這時,一名記者舉手再次提問。
    “閣下,您是著名的禁酒法支持者,但對於當前禁酒法所引發的各種副作用與問題,您怎麽看?”
    “我也很好奇。政府因無法征收高達一百億美元的酒類稅收而嚴重受損,而種植啤酒、威士忌原料如大麥、玉米、蘋果的農民也蒙受了重大損失。”
    然而,這些還隻是冰山一角。
    禁酒法實施後,飲酒者反而有增無減,私酒產業迅速壯大。受其影響,芝加哥、紐約等地的黑手黨等犯罪組織迅速擴張,前所未有地活躍。
    一個嗜酒如命的國家突然全麵禁酒,會發生什麽,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禁酒法為何被稱為美國曆史上的黑暗篇章,由此可見一斑。
    “禁酒法的副作用隻是暫時的。這是任何新法在實施初期都會經曆的陣痛。”
    胡佛的回答,依舊充滿了禁酒法支持者那種理想主義的熱情。
    實際上,胡佛本人經常光顧德國大使館暢飲美味啤酒,或前往英國大使館享受香醇威士忌,當然,這是對記者們絕口不能提的秘密。
    “隻要時間一長,美國完全適應禁酒法後,現在的問題就會自然消解。所以請大家拭目以待!在我的治理下,美國將前所未有地純潔、前所未有地繁榮!”
    一路順風順水走到今天的胡佛,毫不懷疑地自信高呼。
    但他沒有意識到,那份自信將開始崩塌的日子,正悄然臨近。
    ......
    在胡佛毫不掩飾地表露自己的抱負時,德國也在忙碌地運轉著。
    原因自然不言而喻,法西斯主義的幼苗已經開始迅速萌芽。
    “部長閣下,法國境內右翼勢力的動向正在變得活躍。著名的極右政治人物夏爾·莫拉斯cesariep bucard)、皮埃爾·泰廷哲pierre taittinger),還有最近剛投身政界的弗朗索瓦·德·拉·羅克......這些帶有極端主義傾向的人物,可以說已經紛紛開始行動了。”
    “果然是墨索裏尼的影響吧。”
    “是的,自‘進軍羅馬’前後,其差異已經肉眼可見。”
    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提到法國,人們首先想到的是以公社為代表的極左勢力,但有光明就有陰影,有左也必然有右。法國這個國家,極右之猖獗,絲毫不亞於極左。
    共和製已經建立幾十年,可王黨派仍舊保持著不容小覷的勢力,光是剛才提到的那些名字,很多都出身於此,可見一斑。
    “接下來,rnd的工作恐怕會成倍增加了。我們得增補人手。”
    眼下需要安插耳目的地方實在太多,而rnd的情報資源卻快要捉襟見肘。
    這就是一個剛成立不久的組織所必須承受的悲哀。
    “不過也沒辦法,這些事都是為了將來。”
    而為了將來熬夜加班,傾注身心,對某人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
    雖然,路易絲和孩子們並不喜歡這樣。
    唉,真是越來越想退休了。
    “德國國內的情況如何?”
    “很不幸,我們這邊也發現了一些極右分子的活動跡象。”
    聽完部下接下來的話,漢斯愈發生出了“退休”的渴望。
    “其中有我需要記住的名字嗎?”
    “應該是恩斯特·羅姆ernst juius gunther r?h)吧。其餘的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羅姆,羅姆啊......
    那可是個我知道的名字。
    這家夥從納粹剛起步的時候就和希兒攪在一起,漢斯怎麽可能不認識。
    雖然最後被卸磨殺驢,在“長刀之夜”被悄無聲息地處理掉了。
    “看來沒了希兒,那些上不了台麵的人也開始跳出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他最忌憚的阿道夫同誌,現在竟跑去了美國,和迪士尼一起做起動畫來了。
    “這個世界的希兒,究竟想混成個什麽玩意兒啊......”
    “部長?”
    “沒事,我們繼續下一個議題吧。”
    “是。接下來是來自戰爭部的報告。關於您此前提出的‘便攜式反坦克火箭兵器’開發計劃,軍方已經全票通過......”
    咚咚──
    “部長閣下,總理貝特曼·霍爾維格召見您。”
    “總理?”
    現在貝特曼·霍爾維格能有什麽事召自己過去?
    漢斯一時間想不出什麽頭緒。
    “他有說是什麽事嗎?”
    “沒有,隻是說請部長閣下有空時前往國家總理府。”
    “上司召見,自然得去。剩下的議題就之後再聽吧。”
    “明白,部長閣下。”
    漢斯在部下們的低頭致意中走出了辦公室。
    心中暗自揣測著:究竟會是什麽事呢?
    ......
    “總理大人,您叫我?”
    等漢斯抵達國務總理府時,時間正好是在離開帝國外務部三十分鍾之後。
    而正在總理辦公室等著人的貝特曼·霍爾維格,則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
    “你來了?比我想的還要快啊。”
    “畢竟也沒什麽急事,沒到需要推辭總理召喚的地步。”
    漢斯聳了聳肩,隨即開門見山地問道:
    “話說回來,您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嗎?發生了需要外務大臣親自出麵的情況?”
    “不是那種事。”
    呼,還好。
    最近已經被墨索裏尼和那群法西斯小苗頭弄得焦頭爛額了,真不想再接什麽麻煩事。
    “我找你來,是有點事要你親自去辦。雖然和你的外務大臣職責無關,但我覺得還是你親自出馬比較合適。”
    “究竟是什麽事需要我出馬?”
    “你得去趟科隆。”
    科隆?萊茵蘭?突然之間?
    “讓我去科隆是......啊,該不會是因為那個人吧?”
    “沒錯,正是。康拉德·阿登納。”
    貝特曼·霍爾維格雙手交疊,語氣平靜地說道:
    “是時候把我們這位老朋友,重新請回柏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