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曆1079年1月29日，星期三，小雪。
    距離接下“尋找神秘畫像”這件差事已經過去一周多，蘇蘭特伯爵也離開好幾天了，阿黛勒算是初步完成補習。
    調查有些進展，小喬迪派人傳信，他在金羊毛村發現了線索。
    阿黛勒決定深入一下，親自去看看情況。
    畢竟金羊毛村也曾經是老威廉子爵的直轄領地，雖說沒有安寧鄉野那麽核心，但她同樣有資格接管。
    ……
    說實話，到了地方一看，這裏的景象讓阿黛勒很是意外。
    空氣中彌漫著惡臭，附近的植物也灰蒙蒙的，完全就是一副破敗模樣。
    現在是白天，遠遠望去，也沒有見到幾個村民。
    原身記憶裏那個富饒的村莊，竟然變成這樣？
    來到村口，小喬迪正在等待。
    阿黛勒已經憋了一肚子疑惑，連忙向他詢問：“小喬迪，你說這裏有線索，情況如何了？”
    小喬迪說道：“大人，我也是這兩天剛調查到線索，有很多人說，八年前，一位薔薇騎士在金羊毛村遭遇了惡靈襲擊。”
    阿黛勒不太相信這套說辭，認為大概是有人為了達成一些目的，胡編亂造出來混淆視聽的東西。
    見他的領主大人這副表情，小喬迪猜到她不信這套鬼話，繼續補充說明：“大人，我知道惡靈之說可能您不太信，但金羊毛村的村民們對這件事都很忌諱，拒絕透露更多信息。”
    “並且我誠摯地建議您，不要再往村子裏繼續深入。”
    “嗯？為什麽？”阿黛勒有些驚訝。
    “因為村子裏彌漫的這股惡臭。”
    阿黛勒捂住鼻子：“我也聞到了，難道不是化糞池之類的設施，就建在村口附近，現在又碰巧出了什麽問題嗎？”
    隻能說比起曆史上的中世紀，這個異世界起碼要幹淨衛生許多，堆肥技術早已出現。
    也就沒有那種滿街屎尿的情況，這都是寶貴的農業資源。
    小喬迪卻說道：“並非如此，大人。”
    “這股惡臭彌漫在村莊中的每一個角落，聞久了還會讓人頭暈目眩，所以根本沒幾個人會停留在室外。”
    聞言，阿黛勒一驚。
    在原身的印象裏，金羊毛村是以紡織和皮革製品聞名的富裕村莊，現在不知怎麽竟然變成了這樣？
    小喬迪也很久沒有來過了，說不上來。
    關於這股惡臭，阿黛勒認為必須要調查一下，隊伍在這裏還要停駐不少時間，不隻是臭，聽起來對身體也有損害。
    所幸小喬迪之前傳回的情報中提及過臭氣，雖沒有太詳細說明，但她來的路上還是緊急趕製一批口罩。
    分發下去，勉強能扛得住。
    她想了想，覺得可以先看看麵前這個大湖，金羊毛村是圍湖而建的，如果整個村莊都有惡臭氣味，那這個湖泊肯定有問題。
    湖水渾濁不堪，走近之後感覺臭味更加明顯，口罩或是手帕之類的東西也有些不夠用了。
    看著這個發黑的色澤，阿黛勒沒敢直接伸手觸碰，而是折了根樹枝撥動水麵。
    汙染非常嚴重，完全見不到什麽魚蝦。
    ……
    回到村口，小喬迪匯報道：“大人，金羊毛村的老村長剛才來過了，我之前問過他，但村長也不願意和我多說。”
    小喬迪和他隻是同級，又太年輕，缺少名望，問不出來也正常。
    “那讓我來試試吧，應該能有些收獲。”
    阿黛勒帶著眾人來到村長家，向他表明身份，詢問村莊的情況。
    老村長倒是沒什麽抵抗的想法，隻是一個勁向她道歉，表示沒法招待她，這裏被惡靈纏繞，還是快些離開，以免生病。
    少女還是不信惡靈這套說辭，繼續向村長詢問。
    老村長沉默一陣，說道：“大人，我猜您是剛到萊蒙郡不久，沒聽說過情況。”
    “唉，如今金羊毛村被惡靈纏上，到處都是惡臭，村民們也一直在生病，我們試過很多方法，怎麽都治不好。”
    “可如果離開村子，不吃藥怪病也會漸漸痊愈，所以大部分村民都陸續離開了。”
    阿黛勒覺得有點棘手，問道：“那郡公會有沒有派人來過？”
    “有，來過好幾次，但他們隻是來勸村民搬遷，免得生病，也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村民大多都已經搬走了，但還有些人故土難離，我這老家夥，也就隻好繼續堅守在這裏。”
    這位須發皆白身形佝僂的老村長，他的舉動令人敬佩。
    但並不能改變村莊裏的情況，因為留守村民的人數太少，商人們也很少過來了。
    因此，老村長想向阿黛勒購買一些生活物資。
    這倒是簡單，阿黛勒應下此事後，立刻帶人回去籌備。
    正常情況下，派人回去就行了，不過這裏實在太臭，待久了還會生病，她猜測應該是呼吸道和肺方麵的疾病。
    君子不立危牆，還是不要久留比較好。
    ……
    三天後，少女帶著五車物資再次來到金羊毛村，完成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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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忙解決物資問題，也算是稍微有了點信任基礎，她決定問問老村長關於八年前那位薔薇騎士的事情。
    相貌、姓名、去向，都是很有價值的情報。
    老村長卻還想隱瞞，聲稱薔薇騎士，這等大人物不會駕臨他們這樣的小村莊，言語之間滿是糊弄。
    阿黛勒便告訴他，來之前已經打聽過了，情報來源很多，能證明是確有其事。
    沒想到都這樣了他還是不肯說，甚至想勸少女回去。
    少女有些惱怒。
    這老登……給臉不要啊！
    真當我這個領主老爺是泥捏的，這麽好糊弄嗎？
    好好問不肯說，那就隻能來點脅迫了。
    在阿黛勒的再三追問下，終於得到一些情報。
    村莊的問題是從薔薇騎士到來之前就開始的，那時候每天都有人離去。
    村莊裏人心惶惶，對每個來到這裏的外人都非常警惕。
    那名薔薇騎士過來的時候，村民們認出他的身份，十分激動，以為國王陛下終於派人來拯救他們。
    那時候女王還沒有登基，在位的是先王愛德華陛下。
    騎士是從馬瑟郡方向的官道來的，還有兩名同伴，都十分疲憊，像是在這邊等人。
    金羊毛村竭盡所能款待他們，把最好的房子騰出來給三人留宿，他們也慷慨地回贈了一些佳釀和香料。
    就這麽過了一夜，不知為何，村民們都睡的很沉。
    等醒來時，三人都不見了，房屋內淩亂不堪，院子裏也像是經曆了激烈的搏鬥，留下來的隻有些零碎物件和騎士的馬匹。
    戰馬是騎士的命根子，何況上麵還掛著馬鞍，不管他是自己逃離還是凶手離開，都完全可以騎走，留在原地就很奇怪。
    至於零碎物件，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隻是些衣服和火石之類的小東西。
    後來又有幾個士兵來村莊帶走了馬匹和遺物。
    他們還說這場戰鬥不是人能做到的，一定是惡靈作祟吞噬了三人，讓村民們不要亂說。
    大家都信了這番說辭，沒敢傳播。
    直到現在村莊的情況算是徹底崩潰，才有人把這兩件事聯係起來，認為是惡靈再次作祟。
    ……
    辭別老村長，阿黛勒帶著眾人找了個沒那麽臭的地方，開始商討對策。
    她還是不信惡靈，不管是薔薇騎士或者這個湖水，都透著古怪，可惜缺乏線索，村長那邊也挖不出來什麽情報了。
    小喬迪提議進行懸賞：目前村中物資匱乏，村民們或許也能提供更多視角，可以用物資交換情報。
    阿黛勒沉吟片刻，盤算了一下，這次帶的東西也不少，可行，便吩咐他去辦。
    這個事件看起來迷霧重重，她估計是要打持久戰了。
    因此，在等待情報的時間裏，眾人在村莊外兩公裏左右的地方搭建了一個臨時營地。
    少女就帶人住在這裏，消息是有一點滯後，不過至少聞不到太多臭味。
    懸賞的效果還不錯，很快就有熱心村民提交情報。
    當年為了招待薔薇騎士，他們特意騰出一座新房子，房屋的主人當晚就住在隔壁的舊房子裏，她或許會比村長知道的更多。
    小喬迪已經去探過口風了，他真誠地建議最好帶些禮物去，精致一些，讓她看到就能心情愉悅，而不是拿著棍棒趕人。
    老太太固執且暴躁，堅信一行人是來哄騙她離開村莊的，就像郡公會之前那幾次行動一樣。
    那一把年紀估計都趕得上小喬迪的奶奶了，他挨了打甚至還不敢大聲反駁，隻能灰溜溜地離開。
    聽起來就很難纏，對上這種人大概率得吃虧，阿黛勒不太想去。
    到時候跟老人家衝突爭執吧，難看；順著她，又太憋屈。
    可沒辦法，這是關鍵的線索，她隻好采納小喬迪的建議，帶上一份禮物過去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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