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的暖閣飄著沉水香，慕容煜的咳嗽聲比往日更急。他望著我手中的太後玉佩，指尖在暖爐上敲出規律的節奏——那是暗衛集結的暗號。
    "這玉佩，你可知道來曆？"他忽然伸手，指尖掠過我鎖骨的胎記。
    我本能地後退半步："太後說是母妃遺物。"
    "準確說，"他輕咳著取出自己的玉佩，金龍與金鳳纏繞成環，"是雙生契的另一半。"
    玉佩拚合的瞬間，暖閣燭火驟亮，牆縫裏竟滲出淡金色的紋路。奶娘驚呼："這是江家密室的機關圖！"
    "七王爺裝瘋十年，"慕容煜指節叩在圖上的冷宮標記，"就為了守住這個秘密。"
    子時三刻，冷宮的宮燈在風中搖晃。我攥著太後給的玉佩，跟著慕容煜穿過蛛網密布的長廊。奶娘留在外麵把風，她的竹杖敲在青石板上，發出"嗒嗒"的暗號。
    "小心。"慕容煜突然拉住我，袖中甩出枚銅錢打滅遠處的燈籠。陰影裏，七王爺的暗衛正抱著木箱經過，箱底滲出的朱砂汁在青磚上畫出蜿蜒的痕跡。
    "是密旨。"我指著朱砂印，"和慕容蒼偽造的密旨用的同一種顏料。"
    慕容煜點頭，帶我潛入冷宮最深處。剝落的牆皮後露出暗門，他將雙生契貼在門上，縫隙裏竟傳出低低的笑聲——那是七王爺的聲音。
    "誰？"暗門內傳來瓷器碎裂聲，"是慕容煜嗎？"
    "是我，皇兄。"慕容煜推開暗門，暖爐的光照見七王爺蜷縮在牆角，身上的龍袍已破爛不堪，唯有袖口的雲紋繡工精致，"十年不見，別來無恙？"
    七王爺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珠突然清明："你果然沒死......當年玄武門之變，你明明中了毒......"
    "毒？"慕容煜輕笑，"皇兄給的毒酒，早被我換成了蜜糖——就像你喝了十年的失魂散，其實是提神的藥。"
    七王爺的臉色驟變，忽然抓起案頭的密旨拋向爐火："你以為能拿到證據？做夢！"
    我本能地撲向爐火，卻被慕容煜拽住。他抬手揮袖，一道風將密旨卷到我手中。七王爺瞪大雙眼，看著我展開密旨，聲音裏帶著絕望："不可能......你怎麽會有雙生契......"
    "因為她是江家嫡女。"慕容煜指了指我鎖骨的胎記，"而你，不過是個偷了密旨的冒牌貨。"
    密旨上的朱砂印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色，我取出太後的玉佩比對，竟發現印泥紋路與玉佩暗紋完全吻合。七王爺忽然狂笑："沒錯！是太後讓我調換雙生女！她怕江家兵符落在外人手裏......"
    "住口！"慕容煜的聲音裏帶著罕見的怒意，"太後當年是為了保護她們！"
    "保護？"七王爺指著我，"她保護的是江家血脈，卻讓我的皇位被你搶走！"
    冷宮外突然傳來騷動，奶娘的竹杖聲變成急促的"嗒嗒嗒"——是巡城衛的暗號。慕容煜握緊我的手："走！密旨已經拿到，剩下的交給太後處理。"
    逃離冷宮時，我不小心踩到七王爺的木箱，裏麵掉出本破舊的賬本。慕容煜撿起翻看，臉色驟變："這是......當年玄武門之變的兵力部署圖。"
    "原來他才是主謀。"我望著賬本上的雲紋批注，"慕容蒼不過是他的棋子。"
    慕容煜點頭，將賬本收入袖中："明日早朝，就是他的末日。"
    回到九王府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奶娘替我包紮手上的燙痕，忽然輕聲道："小姐，老奴聽見七王爺喊太後......"
    "我也聽見了。"我望著窗外的晨霧，"但太後這麽做，一定有她的苦衷。"
    慕容煜端著藥進來，指尖還沾著朱砂色："太後召見，讓我們午時三刻進宮。"
    "密旨怎麽辦？"我握緊手中的卷軸。
    "交給太後。"他輕咳著坐在我身邊，"有些真相，該讓世人知道了。"
    我望著他蒼白的臉，忽然想起七王爺的話——慕容煜當年中了毒，卻奇跡般存活。或許，他裝病十年，不僅是為了複仇，更是為了保護我，保護江家的雙生女。
    "謝謝。"我輕聲道。
    他挑眉："謝什麽？"
    "謝你十年隱忍，換我今日清明。"
    他忽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幾分苦澀："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雙生契——它從來不會選錯主人。"
    午時三刻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照在太後的鳳冠上。我捧著密旨跪地，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裏回響："請太後明示當年真相。"
    太後望著雙生契，終於輕輕歎息："當年局勢動蕩，哀家怕江家兵符引來災禍，才讓人調換了胎記......卻沒想到，反而害了你們。"
    "所以七王爺借此威脅你？"慕容煜上前一步，"他裝瘋賣傻，就是為了掩蓋私鑄錢幣、通敵賣國的罪行。"
    太後閉上眼，兩行清淚滑落："哀家有錯......但求你們，給皇室留些體麵。"
    我望著手中的密旨，又看看慕容煜，終於輕輕點頭。有些真相，或許不必全抖落出來——隻要罪魁禍首得到應有的懲罰，江家的冤屈得以昭雪，便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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