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玄將劉真帶到了二樓。
    伸手觸摸著二樓的牆體、地麵、門窗，劉真漸漸笑了起來，仿佛視線透過熟悉的場景看到了十七年前尚且年輕的自己。
    “過完年我就要走了，屆時我再也不能回到這塊工作了二十年的土地。”傷感了一陣，劉真擦了擦眼角淚花，感歎道。
    天外仙宗有規定，雜役一旦離開，便是普通百姓，不得再隨意出入天外仙宗。
    過去六十多年，雜役們有沒幹幾年就因種種原因被開除的，有幹了十多年後體力跟不上被發金請走的，有不甘心一直當雜役而請辭的，也有上了歲數告老的，無一例外都在踏上駛離的小船後永遠告別了這裏。
    諸葛玄不難理解劉真的不舍。
    畢竟幹了這麽多年，天外仙宗的待遇還這麽好，任誰來了都會舍不得。
    “好在玄黃城裏有不少過去在天外仙宗當雜役的人。”諸葛玄寬慰道。
    劉真點頭：“你說得對，人還是那些人，隻不過地方換了，身份換了。”
    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劉真又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臨走前我有一言相告。”
    “請說。”
    “明天是個有上進心的人，沒幾天就跟我們這些老雜役混熟了，他曾跟我說過你，似乎你不是很樂意和其他人有過多接觸。
    這其實沒什麽不好，沒誰規定人就一定要交友廣闊，把每個地方都當做舞台。
    但……馬上你們就要領取功法了，屆時你若是沒有修煉天賦，最好還是結交三五好友，等將來你不在天外仙宗做雜役了，他們會是你的好幫手。”
    可是明天太有上進心了，而且我其實有修煉天賦！
    將心頭的話壓下，諸葛玄由衷感激道：“你的話我都記住了，多謝勸誡。”
    “你心裏有數就好，我先走了。”
    “好。”
    劉真走出院門後不久，風雪陡然加大。
    迷迷蒙蒙的白色風雪之中，他的背影似乎佝僂了一些。
    諸葛玄微微歎了口氣。
    歲月真是無情啊！
    回到客廳，諸葛玄繼續做著未完成的工作。
    ……
    除夕當天，諸葛玄和其他雜役一起去領了天外仙宗發放的年禮。
    領完一百兩銀子和三匹布、五斤紅糖、一筐雞蛋，諸葛玄轉身又見到了劉真。
    點頭示意後，劉真也去領年禮了。
    轉天清晨，大年初一。
    劉真、李群民以及其他幾個幹了二十年的老雜役一齊坐船離開了天外仙宗。
    吃中午飯時，諸葛玄通過其他雜役的討論得知了劉真、李群民等老雜役所領的年禮內容。
    他們竟都領了一件法寶！
    劉真領到的是一支自帶墨水的毛筆。不管什麽時候想用，它都不需要潤筆、蘸墨。
    李群民領的則是一盞可以將熱量轉變成光源的燈籠，熱量來源包括但不限於太陽光、灶火、燭火等。
    據說隻有在天外仙宗幹滿二十年的老雜役才有這種待遇。
    難怪他們一定堅持要幹滿二十年！
    諸葛玄多少有些羨慕他們。
    盡管他們領到的法寶僅僅是一品法寶，是法寶中最次的，跟最低級的芥子袋畫等號。
    畢竟哪怕是最次的法寶，也得煉器師專門煉製，別說在凡間，就是在修仙者這邊，那也是不可多得。
    羨慕過後，諸葛玄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並沒有生出急躁之心。
    趕在春耕前，諸葛玄把所有家具都弄好了，一一布置在竹樓各個區域。
    他隨即正式入住二樓主臥。
    二樓的另外兩個房間被他布置成了書房和練功室。
    書房裏自然擺著桌椅板凳和書架。
    練功室裏則空空如也。
    將來他也隻打算在裏麵放一個蒲團。
    一個好的蒲團可以讓人在打坐時更容易進入狀態，他自知沒那個本事製作，準備去玄黃城買個好的。
    他還想買一塊大地毯，就鋪在二樓大廳正中間。
    他都想好了，蒲團直接買三個。
    其中兩個就放在地毯上，中間再擺一個小矮桌，平時可以在上麵擺上茶水點心，自斟自飲。
    若是坐累了，就去擺在地毯不遠處的竹製雲床上躺一躺。
    環顧一圈，諸葛玄嘀咕：“雖然擺了這麽多家具，還是單調了點。”
    “順便再買點風鈴、花瓶、字畫之類的東西吧。”
    吃過午飯，諸葛玄閑庭信步的來到渡口，搭乘專為雜役而設的渡船來到了對岸。
    早有幾輛馬車等候在這裏。
    他們當然不是專門為了等諸葛玄。
    但也是為了等他這樣的天外仙宗雜役。
    諸葛玄挑了輛中規中矩的馬車，對車夫道：“去玄黃城。”
    車夫應了一聲，一甩馬鞭，拉車的馬立刻快步跑了起來。
    沒用多長時間，玄黃城城門便到了。
    “我就在這兒下吧。”諸葛玄利落付了車錢。
    下車才來至玄黃城中，久違的吵鬧立刻襲來。
    大街之上人頭攢動，說話聲、討價還價聲、孩童哭喊聲、車軲轆軋過石板之聲此起彼伏。
    遊客穿紅戴綠，店鋪雕梁畫棟，噴火頂缸的雜技，撲鼻而來的香氣，全都令人心曠神怡。
    空氣中彌漫的火藥氣味和地上殘存的紅色紙屑，無不說明著過年期間玄黃城的熱鬧氛圍。
    諸葛玄微微一笑：“去年因為明天跟餓急眼了似得，非要趕緊去天外仙宗，我都沒來得及好好逛逛這座七州第一城，今天既然來了，不領略一番可不行。”
    往前走了沒兩步，諸葛玄見到一群孩子正圍著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兒。
    仔細一瞧，原來是其中一個小孩兒一口氣買了三串糖葫蘆，正跟小夥伴們分著吃。
    “給我也來一串。”諸葛玄走上前，遞出兩個銅錢。
    老頭兒接過錢，遞給諸葛玄一串糖葫蘆。
    諸葛玄接過便吃，害得幾個小孩兒紛紛偷笑。
    “叔叔真不知羞，跟我們一樣愛吃糖葫蘆。”
    “他以為他也隻有幾歲嗎？”
    “我爹跟他差不多年紀，買的糖葫蘆從來都是給我和我娘吃，他自己從來不愛吃。”
    諸葛玄將他們的話聽在耳中，摸了摸貌似十八的帥臉。
    就算隻算穿越後的年齡，我也八九十歲了，你爹怎麽可能跟我比？
    ╭(╯╰)╮
    就吃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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