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已經出發好幾天了，獨自一個人去的，我怎麽都攔不住，神色慌張，也許……也許是和雲朝顏有關吧。畢竟也隻有雲朝顏的事，才能讓皇兄露出那樣的表情。”
    難道他聽自己說雲朝顏死在了塞外，所以去找她的屍體了？
    雲朝顏猛地一愣，想起昨天袁紹師兄說，兩年前蕭傾追隨她太熬夜的事。
    蕭靈看著鬼主陷入思索，忽然緊張道：“你不會是想查探我皇兄的消息，然後再去殺他吧？他現在已經隻剩下半條命了！”
    雲朝顏回神，搖頭。
    “我還不至於追到塞外去。公主請放心，我這就派兩個鬼仆送您回宮。”
    送走蕭靈，雲朝顏開始仔細回憶兩年前發生的種種。
    因為三位師兄師姐慘死的模樣太過慘烈，所以兩年來，她一直不敢回想當時的情景。
    此時她閉上眼睛，那日在懸崖上的情形再次浮現在腦海中，這一次，她回想得更加仔細。
    從神仙穀弟子被抓，到他們一行人去獵場救援，在木屋聽到那些殺手說自己受命於太子，然後第二天，雲朝顏被蕭傾找到。
    她挾持蕭傾去獵場救人，那些殺手一口一個保護太子，由此，雲朝顏篤定一切都是蕭傾為了抓京墨設的圈套。
    蕭傾那時曾經說過，他和那些殺手並無關係，可雲朝顏隻覺得自己被人背叛，再加上師兄師姐陸續死去，她悲痛自責，根本不相信。
    可兩年後回看，這些事情裏確實有不合理的地方。
    整件事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把所有人都繞在裏麵，雲朝顏暗暗攥緊拳。
    “三師妹，四師弟，六師弟，我一定會查清真相，為你們的死討回一個公道！”
    雲朝顏剛開始梳理兩年前的事，暗中派人調查，第二天，蕭傾就出現在了鬼市。
    他衣衫上帶著風塵，整個人灰頭土臉，臉色憔悴，下巴長出一層青色的胡茬，獨自一人坐在鬼市角落裏喝酒，神情落魄，鬼仆都沒認出他來。
    雲朝顏是在巡視鬼市的時候看到他的，此時的他絲毫沒有當今太子的貴氣，也沒有戍守邊關，收複失地的威風，甚至還不如當初中毒昏迷時的樣子。
    巡視完鬼市的情況，雲朝顏讓鬼仆散去，又來到酒攤。
    蕭傾還在沒頭沒腦地喝。
    鬼市的酒和外麵不同，都是烈酒，尋常人占一口就倒，而他麵前的桌上已經放了五六個酒壇。
    雲朝顏剛在桌前站定，還沒開口，蕭傾便開口道：“我去了邊塞。”
    “你說她死在了邊塞，我去找她了。”他說。
    雲朝顏明知故問：“找到了嗎？”
    蕭傾表情痛苦，搖了搖頭，又仰頭喝下一碗酒。
    “你說，她是不是很恨我？”
    “你覺得她不應該恨你？”
    “不，應該，她應該更恨我一點，她應該恨死了我！”
    蕭傾抬起頭，發紅的眼睛裏充滿執念和瘋狂，咬牙道：“她恨我，她就應該來找我報仇，這樣我就能再見到她。她恨我，就算她死了，也要化作厲鬼來索我的命，這樣我也能在見到她。”
    鬼主告訴他，雲朝顏死在邊塞，他第一時間出發，直奔邊塞，抱著無論是人是鬼，都要把她帶回的想法。
    但是他在邊塞找了幾天，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雲朝顏的消息，就收到京城的消息，讓他回京主持大局。
    身為太子，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太多人的性命。
    蕭傾恨不得自己不是太子，而隻是一個普通人，這樣，他就能拋棄一切，追逐著雲朝顏的腳步，用一生一世去找尋她的蹤跡。
    可皇帝不允許，死去的母妃不允許，文武百官不允許，狼牙軍不允許，還有千千萬萬的百姓也不允許。
    若他是一個普通人，被雲朝顏所救，或許會日久生情，暗生情愫，最後互定終生，成親，生子。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蕭傾一陣苦笑，仰頭再次將碗中的烈酒飲盡，心中卻更加苦澀，然後忽然抬頭看向雲朝顏。
    “她被從懸崖底救出來的時候，是什麽樣的？”
    雲朝顏皺起眉，沒有回答。
    蕭傾又接二連三著急問：“她傷得重不重？這兩年她過得怎麽樣？都去過什麽地方那個？她死的時候……疼不疼？”
    雲朝顏覺得他現在瘋得越來越厲害了，沒有回答，看著他不斷灌酒，皺起眉，上前一把攔住酒壇。
    “太子，我有其他事情要問你。”
    蕭傾充耳不聞，伸手要去搶酒壇，雲朝顏怒從心中起，直接將酒壇丟在地上。
    嘩啦一聲。
    壇碎，酒灑了一地。
    “上次你帶來的那個人販子，你已經關了他五年，當時你應該還不知道柔然王子的事，你抓他幹什麽？”
    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秘密，否則蕭傾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蕭傾盯著鬼主，看出對方對這件事的執著，忽然開口道：“告訴我關於雲朝顏所有的事，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雲朝顏剛要拒絕。
    這種交易，他為什麽總是揪著不放？
    緊接著，卻又聽到蕭傾道：“告訴我雲朝顏的事，我就告訴你，柔然王子的下落。”
    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雲朝顏，偏激、固執、幽深。
    雲朝顏一驚。“你知道他在哪兒？”
    蕭傾隻是堅持道：“告訴我她的一切。”
    除此之外，一切免談。
    雲朝顏深吸一口氣，被他油鹽不進的態度惱怒，帶著怒氣道：“太子，恕我直言，你現在在這裏裝深情有什麽用？不是你害死她的嗎？”
    蕭傾的目光無比認真，說道：“我何時害過她？我寧願自己死，也絕不會害她半分。”
    話音剛落，他微微皺起眉，緊接著身形一晃，倒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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