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蕭傾拉著雲朝顏走出書房，臉上笑容未減。
    “這樣你可滿意了？”
    雲朝顏：“蕭傾，若是你爭奪皇位失敗了，可以去茶館說書，一定能賺大錢。”
    蕭傾笑起來。
    “母後崩逝後，她被葬在皇陵，父皇下了命令，一年隻能去一次，所以很多時候，我和蕭靈都是來這裏祭拜母後。”
    兩人走出書房後，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皇後寢宮閑逛起來。這裏雖然已經雜草叢生，卻依舊能看到過去的繁華。
    “從我有記憶開始，父皇對我並不關心，所以大多數時候，我都是跟在母後身邊，小時候很多時間也是在這裏度過的。母後過世後，宮女和太監對我和蕭靈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就在這裏，我還被一個小太監推倒摔了一跤。”蕭傾指著一塊空地說道。
    “後來呢？”
    “當天晚上，我就衝進他的房間，把他打了個半死，然後第二天開始，我們被欺負得更慘了。”
    “太子也會被宮女和太監欺負嗎？”
    “當時我也有些疑惑，後來想明白，可能是有父皇的授意吧？他應當是恨不得我早點死的，好把這個太子的位置讓出來。”
    說到這裏，蕭傾嗤笑一聲：“他想要我死，可我偏不死，不但不死，還要把他的龍椅也搶過來坐一坐！我偏就姓蕭，不姓武！”
    說著，竟大笑起來。
    雲朝顏微微點頭。
    蕭傾和武傾比起來，還是蕭傾更好聽一點。
    “從母後崩逝到我決定從軍的半年中，我和蕭靈在皇宮裏的日子堪比地獄，她那時候隻有一歲，記不清楚，我卻都記得，明明身處皇宮，卻連飯都吃不飽的日子……”
    “朝顏，你知道蚯蚓也可以吃嗎？”他突然問。
    雲朝顏：“……”
    蕭傾一邊回憶，一邊道：“蚯蚓的味道吃起來怪怪的，有點……”
    “蕭傾。”
    見他還要繼續往下說，雲朝顏連忙叫住他。“你以後離我遠一點。”
    她本來挺同情蕭傾的，聽著聽著，聽不下去了，還有點嫌棄地往旁邊移了半步。
    蕭傾注意到她的微小動作，很受傷。
    “你嫌棄我？”
    “沒有。”
    聞言，蕭傾往她身邊靠了半步，沒想到雲朝顏再次移開。
    蕭傾：……
    “還說不是嫌棄我？就因為我吃過蚯蚓，你就開始嫌棄我了嗎？”他控訴道。
    雲朝顏根本不承認。
    “沒有。”
    “那你靠過來，就站在我身邊，緊挨著我。”
    雲朝顏明顯掙紮了一會兒，然後才慢慢移回去，很勉強地站在他身邊。
    蕭傾擰雙手捧起她的臉，明顯還在為雲朝顏剛才嫌棄的反應而生氣，語氣中透著一點委屈。
    “那你再讓我親一下。”
    說著，微微傾身靠近，眼看就要吻到雲朝顏唇畔。
    電光石火之中，雲朝顏迅速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行。
    忍不了一點。
    “有話好好說，不要動嘴。”
    蕭傾皺起眉，眨了眨眼睛，看向雲朝顏的眼神更加委屈了。
    很難不難過。
    雲朝顏竟然因為他小時候吃過蚯蚓，開始嫌棄他了……該不會以後都不讓他碰了吧？
    破敗的皇後寢宮中，雲朝顏和蕭傾站在湖邊，捂著他的嘴，遠遠看來十分親昵。
    衛三和衛十三跟來之後，就一直蹲在屋簷上等待，看到這一幕，衛十三抓了抓頭發。
    “太子自己在下麵談情說愛，竟然讓我們在這裏看守，真是太不厚道了。”
    衛三麵無表情，視線一直盯著下麵的雲朝顏。
    “十三，你覺得雲朝顏這人如何？”
    衛十三思索片刻，道：“能當幽冥鬼市的主人，還能得到太子的寵愛，她確實了得，經過剛才那一行，蘭貴妃應該會加入他們的陣營。”
    雲貴妃的本家世代效忠皇帝，連女兒都送進後宮，卻沒想到被這樣對待，誰都忍不了。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雲朝顏的運籌帷幄。
    短短兩天，她先說服了死士，然後通過後宮嬪妃策反朝廷官員，直接剪去武帝的一支羽翼。
    衛十三抓了抓頭發，擔心地問：“衛三，你說太子殿下最後能贏嗎？他要是輸了，我們背叛皇上，肯定活不了了吧？”
    “就算不背叛，我們也活不了。”
    聽見這話，衛十三沉默了。
    兩年前，皇上設計離間雲朝顏和太子，事成之後，他直接下令封口，當初參與那件事的死士最後沒有一個活下來。
    所以就算他們沒有背叛皇上，就算皇上最後大獲全勝，以他的性格，他們這些死士，他們這些汙點，也會被全部解決，一個不留。
    想到這裏，兩個人的目光更加幽深。
    這時，幾個巡邏的死士從不遠處走過來。
    衛三眼中冷光一閃，殺意湧現，瞬間握住了手中的刀。
    “等等，我認識那個人！”
    衛十三指著不遠處帶隊的那個死士，道：“就是那個，衛九十九，脾氣好得很，聽說他背地裏經常把銀子送去貧苦人家，自己啃饅頭、吃鹹菜。我相信，他肯定會加入我們的！”
    聞言，衛三猶豫片刻，重新收起了刀。
    “你去吧，如果他不同意，或者表現有一絲異樣，就馬上殺了他滅口，我們的計劃絕不能泄露。”
    衛十三點點頭，跳下屋簷，朝衛九十九走去，離著老遠地不斷朝他招手。
    “倒數第二！倒數第二！”
    衛九十九轉過頭，無奈地解釋道：“衛十三，我說過多少次了，我是排名九十九，排在我後麵的死士還有很多，我不是倒數第二……”
    衛十三咧嘴一笑，上前一把摟住他的肩膀。
    “排名什麽的，一點也不重要，過來，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衛九十九被他摟著走出很遠，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見身後已經看不見其他死士，催促道：“我還在巡邏，有什麽事？你快說吧，我還要巡邏呢。”
    衛十三笑了笑，摟著他的身體壓低，神神秘秘地開口道：“兄弟，你想不想回家？想不想找到你的家人？”
    “什麽？！”
    衛九十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驚訝地轉頭看去，卻見衛十三嘴角雖然帶著笑，但眼神十分嚴肅，臉上寫滿認真，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先是一愣，旋即迅速冷靜下來，目光微沉，直接詢問：
    “我需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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