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晚知道他說的是玩笑話，他要真那麽兒戲，朝堂早亂了。
    但是做不做皇後她真的不在意，隻要兩人鍾情是什麽位份都不重要。
    裴祁淵攬著她躺在床上，“你不在意我卻不能不著緊，你本就是我的太子妃，坐上皇後之位是理所應當，咱們之前有那麽多誤會已經耽誤了時候，我不願再耽擱下去。”
    “何況，我堂堂帝王，相見你還要來偏殿，說出去不成話呢。”
    江知晚“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隨即輕聲的道出：“但使兩心相照，無燈無月無妨。”
    裴祁淵動情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江知晚往他懷裏拱了拱，已一種霸占的姿勢環抱著他，“我知道你想給我最好的，隻不過現在前方戰事激烈，不是進封的好時候，還是容後再議吧。”
    裴祁淵到底不是昏庸的皇帝，以大局為重現在確實不合適，隻能無奈的擱置。
    兩人說了會討心討肺的話便雙雙入睡。
    正睡得香甜，隻聽外麵響起急促的通稟聲。
    趙德顫巍巍的道：“皇上，邊境傳來急遞，請皇上批示。”
    裴祁淵猛然睜開眼睛，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心裏忍不住往下沉，暗忖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則趙德不敢冒著砍頭的罪名叫醒自己。
    江知晚朦朧的睜開眼睛，軟糯糯的道：“怎麽了？”
    裴祁淵忍著心裏的擔憂給她掖了掖被子，輕聲道：“沒什麽，你繼續睡。”
    說罷，便起身走到外間，“進來吧。”
    趙德雙手舉著奏折進來，滑跪著玩往前出溜了好遠。
    “皇上……”他不敢看皇上的視線，悶著頭呈給他禦覽。
    裴祁淵肅著臉，接過折子飛快翻看，一看之下臉色頓時陰沉下去。
    他眼中戾氣盡顯，半晌道：“傳兵部戶部去禦書房覲見。”
    “是！”
    說完，趙德便撒腿跑了出去。
    裴祁淵又大喝道：“來人，更衣！”
    江知晚從內殿走了出來，手裏拿著龍袍，一邊給他換上一邊問：“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大事？”
    裴祁淵知道瞞不過她，隻能如實相告：“戰事出了差池，峽域關被攻破了。”
    江知晚倒抽一口涼氣。
    峽域關乃是邊境到中原最重要的一道關卡，衝破了這道關，之後所波及之地就都是中原內陸了。
    她緊張的道：“那可怎麽好？”
    隨即又想到趙悅如，不由得問：“悅如呢？她可還好？”
    裴祁淵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羌人是從西邊打進來的，跟趙家軍不是一路人馬，別擔心。”
    說著，便整了整龍冠，“我先去議事，你自己睡吧。”
    江知晚看著他的背影，哪還睡得著，在房間裏枯坐到天亮。
    裴祁淵這一去議事便連著五六天都沒再來偏殿。
    江知晚派人去打聽，帶回來的消息是：皇上整日跟大臣商議，每日隻睡三兩個時辰，實在是抽不出空來看娘娘。
    江知晚哪裏會責怪他冷落了自己，隻是擔心他的身子罷了。
    他本就身子弱，體內還帶著劇毒，如此消耗下去可怎麽好啊。
    老天似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測一般，當日下午就看到趙德一副天塌了樣子，鬼哭狼嚎的進了偏殿。
    “娘娘快去看看吧，皇上、皇上……”
    江知晚的臉色瞬間白了下來，騰地一下站起身道：“皇上怎麽了？”
    趙德哭嚎著道：“皇上在禦書房暈倒了，還吐了黑血！”
    江知晚隻覺得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連站都站不住。
    趙德嚇得趕緊來扶她，“娘娘！娘娘你怎麽了？”
    江知晚勉強穩住身子，搖頭道：“我沒事，快，快去看看皇上。”
    到了正殿太醫和朝臣跪了一地。
    江知晚看都沒看一眼便進到內殿，孟百川已經在號脈了。
    她心急如焚，卻不敢打擾他，隻能焦急的在床邊等，眼睛緊緊盯著裴祁淵。
    往日芝蘭玉樹般的人，如今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嘴角的黑血已經被擦幹，可嘴唇上還有一些殘留，遠遠看上去竟像是地獄歸來的人。
    江知晚心痛玉碎，眼眶不禁紅了起來，卻強忍著淚水，不讓自己露出脆弱的情緒。
    須臾，孟百川終於抬起了手，向來玩世不恭的臉上透出沉重。
    江知晚急切的問：“孟神醫，皇上他這是怎麽了？”
    孟百川硬邦邦的道：“還能怎麽，積勞成疾思慮過重，引發體內毒素失控，他的毒提前發了。”
    江知晚早就猜到了，可得到證實還是忍不住肝膽欲裂。
    “那孟神醫可能救他？”
    孟百川再不像從前一樣大包大攬，竟出離的露出力不從心的擔憂神色。
    歎了口氣道：“難呐！他體內的毒素已經竄進四肢百骸，想要解毒便要用狠招，隻是此辦法是要帶動他的元氣強行壓製，可壓製也隻是暫時的，何況副作用極大，怕是會損耗他的壽命。”
    江知晚聽懂了，這相當於以壽命為代價強行帶動真氣壓製毒素。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問出最無用的一句話，“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孟百川皺著眉搖了搖頭，“老夫才疏學淺，知道的也隻有這一個法子。”
    他要說自己才疏學淺，那這世上就沒有人敢說自己懂醫術了。
    這話無非是委婉的告訴她，裴祁淵已經無藥可醫。
    孟百川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他夫人，你來做主吧，這毒解不解。”
    江知晚隻覺得心髒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身形俱滅。
    不救，他隨時可能死。
    救……她又怎能舍得他耗費幾年壽命，眼睜睜看他英年早逝？
    江知晚緊緊的咬著唇，無論怎麽選都讓她如臨地獄。
    就在此時，外麵突然響起急迫的腳步聲，跪在門外高聲道：“邊關急遞！”
    江知晚穩了穩神，大步走到門口，一把奪過折子，便要打開。
    大臣們一愣，馬上勸阻，“娘娘，這是朝政，您不可閱覽。”
    江知晚眼神淩厲，寒聲道：“皇上昏迷，你們難道想此時把皇上叫起來給你們旨意嗎？本宮看急遞，出了事自會一力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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