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組作業公布的那天，張濤站在布告欄前，胃部一陣絞痛。他和薑凡、薛珅、陳希分到了一組，課題是《量子力學在化學鍵中的應用》——一個他連題目都看不太懂的主題。
    "運氣不錯嘛。"薛珅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呼吸拂過他的耳廓，"和我們一組，你至少能混個及格。"
    張濤攥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我會盡力的。"
    "盡力？"薛珅輕笑一聲，"你知道薛定諤方程怎麽寫嗎？"
    "夠了。"薑凡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他手裏抱著一摞書，"圖書館，下午四點。"這話明顯是對張濤說的，然後他瞥了薛珅一眼，"欺負弱者並不能證明你強大。"
    薛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張濤站在原地，不知道該為薑凡的出手相助感到溫暖，還是為"弱者"這個稱呼感到刺痛。
    圖書館裏，四人圍坐在一張大桌子旁。薑凡已經寫滿了三頁推導公式，薛珅正在筆記本電腦上構建分子模型，陳希則翻閱著一本厚重的英文原著，不時做著筆記。張濤麵前的白紙依舊空白。
    "我...該做什麽？"他小聲問。
    "查資料。"薑凡頭也不抬，"圖書館三樓有入門級的量子化學教材。"
    張濤起身時，聽見薛珅壓低聲音說："你對他太仁慈了，他根本跟不上我們的節奏。"
    薑凡的回答他沒能聽清。
    三樓的書籍比想象中更加晦澀。張濤抱著一堆書回到座位時，其他三人已經開始討論課題框架了。
    "我認為應該從海森堡不確定性原理切入..."薛珅說。
    "太基礎了。"薑凡打斷他，"直接用量子場論解釋更簡潔。"
    陳希轉著筆："但如果要兼顧可讀性..."
    張濤輕輕放下書，聲音不自覺地發抖："有沒有我能看懂的部分？"
    三人同時看向他。那一刻的沉默像刀子一樣鋒利。
    "緒論部分可以交給你。"薑凡最終說，"寫五百字左右的量子力學發展簡史。"
    薛珅嗤笑："他能分清楚玻爾和玻色就不錯了。"
    張濤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他衝出圖書館，一直跑到操場邊緣的梧桐樹下才停下。秋風吹在臉上，帶走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給。"
    一塊深藍色的手帕遞到眼前。張濤抬頭，看到陳希站在逆光中，辮子被風吹得輕輕搖晃。
    "他們...讓你來叫我回去？"張濤接過手帕，上麵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陳希搖搖頭，在他身邊坐下："我是來找你的。那兩個家夥吵起來了，關於課題方向。"他從背包裏拿出一本書，《上帝擲骰子嗎：量子物理史話》，"試試這個，比教材好懂。"
    張濤接過書，翻開第一頁，發現裏麵夾著一張便簽："天才也是從平凡開始——c"。
    "為什麽幫我？"張濤問。
    陳希望著遠處的夕陽："因為我記得第一次讀《尤利西斯》時，連第一頁都看不懂的感覺。"他站起身，"薑凡不是故意冷漠，他隻是...不太會表達。至於薛珅..."他頓了頓，"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失敗。"
    回到圖書館時，薑凡和薛珅的爭論已經結束。桌上留著一張紙條："框架已定，緒論部分下周一看。——j&s"
    那天晚上，張濤熬夜讀完了陳希給的書。淩晨兩點，他打開電腦，開始認真撰寫那份緒論。窗外的月光灑在鍵盤上，他想起陳希說的話，想起薑凡遞來的手帕，甚至想起薛珅眼中那種複雜的情緒——不全是輕蔑，似乎還有別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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