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指向城郊一座廢棄的科研所，距離市區二十公裏。周日清晨，張濤、薛珅和陳希搭乘早班公交車前往目的地，三人默契地分散坐著，避免引起注意。
    張濤的手指一直摩挲著金牌背麵的坐標數字。昨晚他用放大鏡仔細觀察，發現那些刻痕新舊不一——"for a, aays"是多年前刻的，而坐標數字則是近期添加，很可能是薑凡在被轉移前偷偷刻下的。
    "終點站到了。"司機的聲音打斷了張濤的思緒。
    下車後，三人沿著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小路前行。盛夏的陽光炙烤著大地，蟬鳴聲在樹林間回蕩。走了約莫半小時，一棟灰白色的三層建築出現在視野中——窗戶破碎，牆皮剝落，門口掛著"危房勿入"的警示牌。
    "歡樂的冒險地點。"陳希擦了擦額頭的汗，"標準的恐怖片開場。"
    薛珅已經掏出手機對比坐標："就是這裏。根據衛星圖，這棟建築1999年歸屬省科學院，2003年廢棄，正好是prg研究組解散的時間。"
    張濤的心跳加速。2003年——薑凡和aex出生的年份。
    正門被鐵鏈鎖住，但側麵的窗戶可以推開。三人依次爬進昏暗的室內，灰塵在透過破窗的陽光中飛舞。地上散落著泛黃的紙張和生鏽的實驗器材。
    "分頭找線索。"薛珅壓低聲音，"注意任何與prg或雙胞胎研究相關的東西。"
    一樓主要是辦公室和會議室，沒什麽有價值的內容。二樓實驗室的門上還貼著褪色的生物危害標誌，裏麵的大型設備早已搬空，隻剩下一些玻璃器皿。
    "看這個。"陳希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殘破的登記冊，"19992003年的實驗記錄...天啊，這是..."
    張濤湊過去，看到一行令人毛骨悚然的記錄：
    "7月15日，j&a樣本滿月。初步觀察顯示同步反應：a哭泣時j即使在不同房間也會不安。開始分離撫養實驗。"
    薛珅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們把雙胞胎分開，就為了觀察反應？"
    繼續翻閱，更多可怕的細節浮現：在不同房間播放不同的聲音，給一個嬰兒糖水另一個檸檬汁，甚至故意讓一個受傷觀察另一個的反應...
    "這根本不是什麽研究，"張濤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是虐待！"
    陳希突然合上登記冊："我們得去三樓。如果這裏是進行實驗的地方，那麽最重要的資料一定在—"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薛珅慌忙按掉電話，但已經太遲——樓下傳來腳步聲。
    三人屏住呼吸。腳步聲在一樓徘徊了一會兒，然後向樓梯移動。
    "保安？"張濤用口型問。
    薛珅搖頭，指了指窗戶。三人悄悄移動到走廊盡頭，藏進一個儲物間。腳步聲經過門口，停在了樓梯口。
    "...應該就在這裏。"一個熟悉的女聲說。
    "林小雨？"陳希驚訝地小聲說。
    "不，聲音更成熟..."張濤從門縫往外看，然後猛地捂住嘴——是唐老師！和他一起的是個亞裔中年男子，兩人都穿著便裝，神色緊張。
    "李教授？"薛珅瞪大眼睛。
    兩人快步上了三樓。等腳步聲遠去，三人悄悄跟上。三樓隻有一扇厚重的金屬門，現在虛掩著。透過門縫，他們看到唐老師和李教授站在一個大型保險櫃前。
    "...二十年了，證據應該還在。"李教授的聲音帶著疲憊。
    唐老師輸入密碼，保險櫃發出沉悶的"哢噠"聲："薑振華以為銷毀了所有記錄，但他不知道小雨的媽媽當年偷偷備份了數據。"
    "那些孩子現在怎麽樣了？"李教授問。
    "五個研究對象中，我們找到了四個。薑凡和aex，陳希，薛珅，還有..."唐老師的聲音低了下去，"我。"
    張濤感到薛珅的身體猛地僵住。陳希則倒吸一口冷氣，被張濤及時捂住嘴。
    "最危險的是張濤。"李教授說，"薑振華發現他與那三個孩子走得太近，已經開始懷疑—"
    "誰在那裏？"唐老師突然轉向門口。
    無處可藏。張濤推開門，三人尷尬地站在門口。唐老師的表情從震驚變為釋然："我早該猜到..."
    "什麽研究對象？"薛珅的聲音異常尖銳，"什麽五個孩子？我和陳希為什麽會在名單上？"
    李教授和唐老師交換了一個眼神。唐老師歎了口氣，從保險櫃取出一疊文件："1983年就開始了，代號"彩虹計劃"，研究特殊兒童之間的情感聯結。1999年我們三人成立了prg，試圖用更人道的方式繼續研究，直到薑振華..."
    "直到我發現他在秘密進行分離實驗。"李教授接過話，"我們爭吵後分道揚鑣，他帶走了部分研究數據和樣本—包括薑凡和aex這對雙胞胎。"
    "樣本？"陳希的聲音發抖，"我們是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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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老師搖頭："不，你們是...特別的孩子。天生具有異常敏銳的情感感知能力。研究本意是了解這種能力，培養它，而不是..."
    "而不是像薑振華那樣扭曲它。"李教授拿出一份名單，"五個孩子：我監護的aex，薑振華控製的薑凡，唐老師，還有你們兩個。"他指著薛珅和陳希，"你們小時候都經曆過"莫名親近某些陌生人"的現象，對吧？"
    張濤想起薛珅曾用"量子隧穿效應"解釋他與薑凡的初次見麵時那種奇特的熟悉感。現在看來，那可能不是比喻，而是...
    "實驗殘留效應。"薛珅喃喃自語，臉色慘白，"我們被預設了某種情感聯結模式。"
    唐老師點頭："薑振華想複製並控製這種能力，創造他所謂的"完美家庭聯結"。而當他發現薑凡與你們三人—特別是與張濤—產生了計劃外的強烈聯結時..."
    "他試圖用分離來阻斷它。"李教授看向張濤，"有趣的是，你不在研究名單上，卻表現出比任何人都強的聯結能力。薑振華對此既困惑又著迷。"
    張濤的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所以薑凡接近我...是實驗的一部分？"
    "不！"唐老師斬釘截鐵地說，"薑振華最初安排薑凡觀察你，但真正的聯結是自然發生的。這就是為什麽他如此恐慌—因為事實證明，真正的感情無法被控製或預測。"
    薛珅突然衝向保險櫃，翻找著文件："我的記錄呢？為什麽我完全不記得—"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手中文件上是一張五歲薛珅的照片，下麵標注著："s樣本，情感抑製實驗後記憶消除效果評估"。
    "他們...抹去了我的記憶？"薛珅的聲音支離破碎。
    陳希也找到了自己的檔案：""c樣本，詩歌創作能力與情感感知的正相關性研究"...所以我寫詩的天賦是..."
    "是你自己的。"李教授強調，"我們隻是觀察和記錄，從未人為增強或削弱任何能力。薑振華不同，他...幹預了。"
    張濤扶住搖搖欲墜的薛珅："我們得離開這裏。這些信息太..."
    "還沒完。"唐老師從保險櫃最深處取出一個小盒子，"這是薑振華不知道的部分—量子糾纏理論在情感聯結中的應用預測。"他打開盒子，裏麵是五枚金牌，和張濤脖子上的一模一樣，"每個孩子都有一枚，是聯結的物理媒介。"
    張濤摘下自己的金牌對比——完全相同，除了背麵刻的字。
    "我的寫著"for s, aays"。"唐老師苦笑，"可惜我沒能保護好我的"s"..."
    "什麽意思？"陳希問。
    唐老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李教授："我們得趕在薑振華之前找到aex和薑凡。金牌不僅是紀念品，還能增強他們之間的量子糾纏效應。如果雙胞胎重聚—"
    "薑振華二十年的實驗就徹底失敗了。"李教授接話，"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
    離開廢棄實驗室時，夕陽已經西沉。三人帶著沉重的秘密回到市區，約定第二天再討論對策。
    但當晚淩晨兩點，張濤的手機瘋狂震動——薛珅的來電。
    "薛珅？出什麽事了？"
    電話那頭隻有急促的呼吸聲，然後是壓抑的啜泣。張濤從未聽過永遠冷靜的薛珅這樣失控。
    "給我地址。"張濤立刻說，"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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