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珅住在學校附近的教職工小區，父母常年在國外做科研，家裏隻有他一個人。張濤趕到時，發現門沒鎖，客廳一片漆黑。
    "薛珅？"他輕聲呼喚。
    微弱的燈光從臥室透出來。張濤推開門，看到薛珅蜷縮在床上，周圍散落著文件——顯然是今天從廢棄實驗室帶出來的。他穿著過大的睡衣，眼鏡擱在一邊，眼睛紅腫，完全不像平日那個一絲不苟的學霸。
    "他們給我做了腦部手術。"薛珅的聲音嘶啞，舉起一份醫療報告，"五歲那年"失蹤的三個月"，我其實是在實驗室...他們用電極抑製了我的情感記憶。"
    張濤坐到床邊，不知該說什麽，隻能輕輕握住薛珅顫抖的手。
    "所有那些"數據分析和理性判斷"..."薛珅自嘲地笑了，"可能隻是實驗的後遺症。我甚至不知道，我對你的感覺是真實的，還是被預設的—"
    "是真的。"張濤堅定地說，"因為我對你的感覺，沒有任何人能預設。"
    薛珅抬頭看他，眼神脆弱得像易碎的玻璃："你怎麽確定？"
    "因為我隻是個普通轉學生，不在任何研究名單上。"張濤輕輕擁抱他，"如果連我都能和你們產生這種聯結，那隻能證明一件事—"
    "量子隧穿效應。"薛珅輕聲說，科學術語在此刻聽起來像首詩，"當情感足夠強烈時，它能穿越任何人為設置的屏障。"
    張濤感到肩頭一陣濕熱——薛珅在哭，安靜但劇烈。他輕輕拍著薛珅的背，像安撫受驚的小動物。
    "我害怕。"薛珅的聲音悶在張濤肩頭，"如果找回記憶後，我不再是我..."
    "你永遠是你。"張濤肯定地說，"數據狂，星空迷，那個會在停電夜給我講星座故事的薛珅。"
    薛珅稍微退開，濕潤的眼睛在台燈下閃爍著微光："你知道我為什麽研究星空嗎？因為在所有變量中，星星是最不可能被人為操控的。"
    張濤忍不住微笑："而你知道我為什麽相信我們的感情是真的嗎？因為它像星星一樣，自然而然地發光。"
    薛珅凝視著他，然後慢慢靠近，兩人的呼吸交融。當唇瓣即將相觸的瞬間，門鈴突然響起。
    兩人像觸電般分開。薛珅匆忙戴上眼鏡，張濤去開門——是陳希，手裏拎著便利店袋子，眼睛紅紅的像剛哭過。
    "我猜我們都需要..."陳希的聲音在看到屋內情景時戛然而止，"噢，我打擾了..."
    "沒有！"張濤和薛珅異口同聲。
    陳希舉起袋子："冰淇淋和啤酒。經典療傷組合。"
    一小時後，三人擠在薛珅的小床上，周圍散落著空罐子和冰淇淋盒。陳希已經讀完了自己的全部檔案，情緒複雜。
    ""詩歌創作能力與情感感知的正相關性"..."他仰頭喝幹最後一滴啤酒，"所以我那些得獎的詩，到底是天賦還是實驗產物？"
    "一定是天賦。"張濤肯定地說，"因為實驗隻能記錄，不能創造。那些讓你獲獎的詩句，都來自這裏—"他輕輕戳了戳陳希的心口。
    陳希抓住他的手指，沒有放開："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到你時，就寫了那首《轉學生》。當時不明白為什麽如此著迷，現在..."
    "量子糾纏。"薛珅推了推眼鏡，聲音已經恢複了大半冷靜，"根據理論，糾纏粒子無論相隔多遠都會保持關聯。我們的情感聯結可能從出生就存在，隻是等待正確的觸發點。"
    "而張濤就是那個觸發點。"陳希若有所思，"不在研究名單上，卻成為最關鍵的變量..."
    張濤想起唐老師的話："薑振華害怕的正是這個—無法預測和控製的情感聯結。所以他要分開薑凡和aex，所以他要阻止薑凡接近我們..."
    "所以我們得讓雙胞胎重聚。"薛珅拿出手機，"根據數據分析，薑振華現在最可能把薑凡藏在—"
    "他家地下室。"陳希接話，"那棟別墅平麵圖上有個未標注的空間。"
    張濤想起金牌上的坐標："我們得告訴aex。但怎麽聯係？"
    "詩集。"陳希跳下床，"第二版《藍火》明天上市，我可以在致謝裏加入密碼信息—"
    "太慢了。"薛珅搖頭，"薑振華隨時可能轉移薑凡。"
    三人沉默下來，各自思考著對策。突然，張濤的手機亮起——陌生號碼的短信：
    "安全。a已入境。j在舊地方。第三頁是鑰匙。——小雨"
    "林小雨？"陳希湊過來看，""舊地方"是哪裏？"第三頁是鑰匙"又是什麽意思？"
    薛珅迅速調出薑教授家的平麵圖："如果不在家裏...等等！"他放大圖片，"薑教授在城北有套老公寓，是學校早年分配的。薑凡小時候住那裏！"
    "而"第三頁"..."張濤靈光一閃，"協議第三頁！上麵一定有重要信息！"
    陳希已經開始穿外套："那還等什麽？詩人、學霸和轉學生的拯救雙胞胎行動開始了！"
    薛珅猶豫了一下："我們應該計劃得更周全..."
    "有時候，"張濤笑著拉起他，"情感比計劃更可靠。"
    薛珅看著兩人伸出的手，慢慢露出微笑："量子隧穿效應。"
    三人手掌相疊，在夜色中許下無聲的誓言。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夜空，像某個遙遠宇宙傳來的訊號，轉瞬即逝卻無比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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