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記憶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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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屋分別後的第三天,張濤和母親暫時住在李教授安排的公寓裏。母親幾乎不出門,整日盯著窗外發呆,直到這天晚上,她將一個老舊u盤放在張濤麵前。
    "這裏麵有一些...你應該知道的事情。"她的手指在u盤上輕輕顫抖,"但我希望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u盤表麵貼著小標簽,寫著"7號錄音最終幹預"和一組日期——2009年8月15日,正是張濤"秋千事故"的那天。
    "這是什麽?"張濤喉嚨發緊。
    母親的眼神閃爍著痛苦:"阮宵最後一次實驗的錄音。那天之後,他就...不一樣了。"
    張濤插入u盤,裏麵隻有一個音頻文件。點擊播放後,先是一陣沙沙的空白噪音,然後是一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要!不要拿走我的記憶!我要留著它們!薑凡、陳希、薛珅...他們是我的朋友!求求你,博士!"
    張濤渾身血液凝固——那個聲音,雖然帶著哭腔和恐懼,但音色、語調,甚至某些音節的處理方式,都和他兒時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錄音繼續,一個冷靜的男聲響起張濤認出是薑教授):
    "這隻是暫時的,r.x.。你的記憶會保存在更安全的地方。現在數到十..."
    接著是一陣掙紮聲,機械運轉的嗡鳴,然後...一片死寂。
    "那個"更安全的地方"..."張濤艱難地問,"是我嗎?"
    母親雙手掩麵:"我不知道。那天你摔傷後,我帶你去了研究所醫院。薑振華堅持要親自處理傷口...你昏迷了六個小時。"她抬起頭,眼中含淚,"醒來後,你開始畫一些奇怪的畫——五個孩子手拉手站在星空下。我問你是誰,你說"是我的朋友們"...但你從沒見過那些孩子。"
    張濤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突然想起什麽,翻出手機裏林小雨拍的那張五人照片——五個胸前別著字母徽章的孩子,站在實驗室裏。
    "我當時...畫的是這個場景?"
    母親點頭,淚水滑落:"一周後,你半夜尖叫著醒來,說"他們把阮宵關在黑屋子裏"...我第二天就辭職了,帶著你搬到了另一個城市。"
    張濤的手不受控製地發抖。他想起自己轉學來南城一中第一天,看到薑凡時那種莫名的熟悉感;想起那些關於"轉學生"的夢境;想起薑凡曾說,從六歲起就夢見他...
    "我需要見他們。"他突然站起來,"薑凡、薛珅、陳希...現在就要。"
    母親想阻攔,但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小心。薑振華可能派人監視他們。"
    張濤給薛珅發了加密信息,半小時後收到了一個地址——學校後山的廢棄天文台。
    天文台裏,四人再次聚首。薛珅帶著筆記本電腦,已經準備好了分析軟件。張濤播放了錄音,看著三人的表情從困惑變成震驚。
    "這...太像了。"陳希的聲音嘶啞,"連哭的時候那個小停頓都..."
    薛珅已經將錄音導入分析程序:"我需要比對樣本。張濤,你有小時候的錄音嗎?"
    張濤搖頭,但母親發來了一段他七歲生日唱歌的視頻。薛珅截取聲紋,與錄音中的阮宵進行比對。
    結果讓所有人窒息——匹配度92。
    "科學上..."薛珅的聲音罕見地不穩,"幾乎可以認定為同一聲源。"
    薑凡的臉色蒼白如紙:"所以張濤和阮宵...?"
    "不一定是同一個人。"薛珅快速解釋,"可能是聲帶結構相似,或者..."他頓了頓,"某種記憶移植導致的聲音模仿。"
    張濤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扶住牆壁才沒有跌倒。薑凡立刻上前扶住他,卻在接觸的瞬間也僵住了——他的手指碰到了張濤的右眉。
    "這裏..."薑凡的聲音帶著不可思議,"有一道疤。"
    "什麽?"張濤摸向自己的右眉,確實感到一道微微凸起的細痕。他衝向天文台角落的破鏡子,借著月光看到右眉上方浮現出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疤痕——和照片裏阮宵的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昨天還沒有!"
    陳希突然抓住張濤的手腕:"你的手也在抖...和錄音裏阮宵說話時的頻率一樣。"
    恐懼如潮水般湧來。張濤感到記憶的邊界開始模糊,現實與夢境交織在一起。他閉上眼睛,突然看到清晰的畫麵——一個白色的實驗室,五個孩子坐成一圈,而他...不,阮宵,正對著一個背對鏡頭寫字的男孩說話:
    "薑凡,今天能去花園嗎?"
    男孩轉過身,卻是現在的薑凡的臉:"不行。博士說今天要做重要實驗。"
    這個畫麵太過真實,張濤驚叫一聲睜開眼睛,發現其他三人正擔憂地看著他。
    "我又看到了...實驗室,你們小時候,還有阮宵..."張濤的聲音支離破碎,"但我像是通過他的眼睛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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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凡突然脫下外套,轉身背對張濤:"幫我看看這個疤痕。有什麽異常嗎?"
    張濤湊近看薑凡後頸那個他提過的手術疤痕——在月光特定角度下,疤痕表麵隱約可見極小的數字和字母:"jr7"...像是被刻意植入的微型標記。
    "jr7..."薛珅喃喃重複,"j是薑凡,r是阮宵,7可能是..."
    "第七次實驗。"陳希突然說,"我記得...不,我夢到過。實驗室的大屏幕上總顯示"實驗序列號"。"
    四人陷入沉默,各自拚湊著記憶的碎片。張濤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如果...我對你們的感覺,隻是阮宵記憶的殘留呢?如果這一切——我們的相遇、感情,都隻是實驗設計的一部分?"
    這個問題像一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麵。薑凡的表情變得痛苦,薛珅的指尖停在鍵盤上無法繼續,隻有陳希突然笑了。
    "那麽,"他輕聲說,"此刻我想保護你的衝動呢?也是預設的嗎?"
    張濤愣住了。
    "如果愛是被設計的,那麽恨呢?憤怒呢?"陳希繼續道,聲音因激動而更加嘶啞,"我拒絕相信,我們經曆的一切,那些歡笑、爭吵、為彼此做出的改變...都隻是程序的運行結果。"
    薑凡的手慢慢覆上張濤的:"阮宵的記憶可能讓你我相遇,但之後的路...是我們自己走的。"
    薛珅突然合上電腦:"數據可以分析行為,但無法定義情感。科學也有其局限性。"
    張濤看著三人,胸口湧動著難以名狀的情緒。也許陳希是對的——無論起點多麽扭曲,過程中的感受是真實的。他手腕上的疤痕,眉間的痕跡,夢中的畫麵...這些可能是阮宵的遺留,但此刻的心跳和溫度,是屬於他自己的。
    "我需要知道全部真相。"他最終說,"關於阮宵,關於實驗,關於我們之間這種...聯結。"
    薑凡點點頭:"明天是周日,父親要去參加學術會議。我可以...回家看看。"
    "太危險。"薛珅反對。
    "我有辦法。"薑凡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父親書房的備用鑰匙。aex上次見麵時偷偷給我的。"
    四人約定第二天分頭行動,在天文台再次集合。離開前,張濤注意到薑凡不斷摩挲著後頸的疤痕,眼神遙遠而痛苦。
    "你還好嗎?"他輕聲問。
    薑凡搖頭:"隻是想起一些...碎片。六歲那年,我做過一個特別痛苦的手術。醒來後,總覺得心裏空了一塊,像是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他看向張濤,"直到遇見你,那種空洞感才...減輕了一些。"
    張濤不知該如何回應。如果那種熟悉感和吸引力,真的隻是移植記憶的殘留呢?如果薑凡真正思念的,其實是阮宵呢?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卻又似乎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
    第二天傍晚,四人如約回到天文台。薑凡臉色蒼白,手裏拿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夾和幾張照片。
    "找到了。"他的聲音緊繃,"父親書房的暗格。裏麵有一台奇怪的設備,還有...這些。"
    照片上是那台設備——一個金屬圓盤,邊緣有五個凹槽,連接著複雜的管線和顯示屏。旁邊筆記本上寫著"量子糾纏發生器最終階段:記憶融合"。
    "五個接口。"薛珅立刻指出,"尺寸和形狀...正好對應我們四個的金牌和張濤手腕的疤痕。"
    陳希倒吸一口冷氣:"他想幹什麽?把我們...融合?"
    薑凡翻開文件夾:"不隻是我們。看這個。"
    文件上是阮宵的醫療記錄,最後一頁標注著"終止幹預後遺症:記憶破碎,情感聯結能力喪失。建議尋找替代載體進行記憶重組。"
    "替代載體..."張濤感到一陣惡寒,"就是我?"
    "不僅如此。"薑凡指向另一份文件,"父親最近重啟了研究。他計劃在化學競賽頒獎禮上使用這台設備...那天我們四個都會在場。"
    薛珅快速瀏覽文件:"根據這些參數,設備啟動需要兩個條件:一是五枚"媒介物"——也就是我們的金牌和張濤的疤痕;二是強烈的情感共振。"
    "頒獎禮..."陳希苦笑,"確實會有很多"強烈情感"。"
    張濤想起薑凡之前提到的化學競賽:"所以這就是為什麽aex堅持要我們在那天行動?"
    薑凡點頭:"他一定察覺到了什麽。父親最近頻繁往返瑞士,名義上是學術交流,實際上..."
    "在準備最終實驗。"薛珅總結,聲音罕見地帶著憤怒,"把我們當成什麽了?實驗室的小白鼠?"
    四人沉默下來,各自消化著這個可怕的信息。夕陽透過天文台的圓頂,將四人籠罩在血紅色的光暈中。
    張濤突然站起來:"我們不能隻是被動防禦。如果薑教授真的計劃在頒獎禮上做什麽,我們需要先發製人。"
    "怎麽做?"陳希問。
    "利用他對數據的執著。"張濤的眼中閃爍著決心,"給他看他想看的結果...然後當著他的麵,證明他的理論錯了。"
    薑凡皺眉:"你是說...偽造情感數據?"
    "不。"張濤搖頭,"展示真實的情感。不是他能控製的那些參數,而是...更強大的東西。"
    薛珅突然理解了:"量子糾纏確實存在,但不是他理解的方式。"
    "詩人說,"陳希微笑,"愛是唯一能同時超越又包含一切的物理定律。"
    薑凡看著三人,眼中的陰霾漸漸散去。他伸出手:"計劃?"
    薛珅疊上自己的手:"需要精確計算。"
    陳希覆上他的手:"還需要一首好詩。"
    張濤最後放上自己的手,感受著三人的溫度:"還需要一點演技。"
    四人的手緊緊相握,在夕陽下形成一個堅固的結。遠處,第一顆星星悄然亮起,像是無聲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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