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雨來得突然。陳希抱著一摞樂譜，快步穿過昏暗的小巷。今天下午的批判會上，有人揭發他私下演奏西方樂曲，幸好係主任暫時保下了他，但處境已經岌岌可危。
    "陳希。"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巷口傳來。陳希渾身一僵，這聲音...他猛地轉身，雨水模糊了視線，但那個挺拔的身影絕不會認錯！
    "老薛？"他的聲音發顫。
    薛珅快步上前，將人拉進一處屋簷下。白大褂已經被雨水浸透，他緊緊抱住陳希："總算找到你了。"手指觸到對方消瘦的背脊，心疼得發緊，"你瘦了。"
    陳希把臉埋在薛珅肩頭，嗅到熟悉的消毒水味："其他人呢？"
    "還沒消息。"薛珅從口袋裏掏出那根紅繩手鏈，"但我找到了這個。"
    雨幕中，兩人共撐一把黑傘，沿著牆根疾行。薛珅的宿舍在醫院的筒子樓裏，狹小但相對安全。進門後，陳希立刻發現了桌上的《毛主席語錄》——書頁邊緣有特殊的折痕，是他們約定的暗號！
    "老薑可能已經聯係我們了！"他急切地翻開書，果然在某一頁發現了用鉛筆畫的星圖。
    薛珅戴上聽診器，在陳希胸前仔細檢查："你最近有沒有...咦？"金屬聽頭碰到了什麽硬物。陳希從內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前天有個工人來送鋼琴，偷偷塞給我的。"
    紙條上隻有一行字："東郊廢廠，每周三晚。"——是張濤的筆跡！
    第二天傍晚，兩人借口去"參加政治學習"，輾轉來到東郊。荒廢的廠房裏堆滿了生鏽的機器，角落裏卻亮著微弱的燈光。當看到那個正在調試一台古怪裝置的高大身影時，陳希差點喊出聲來。
    張濤的機械臂暴露在外，顯然已經顧不上偽裝。聽到動靜，他猛地轉身，機械臂瞬間變成防禦形態，待看清來人後，金屬手指竟然微微發抖。
    "你們..."這個在大周麵對千軍萬馬都不變色的將軍，此刻聲音哽咽得說不出話。
    三人緊緊相擁，陳希的金色發梢從黑色染料中露了出來。張濤的機械臂小心地撫過那些金發："我就知道，隻要放出鋼琴的消息..."
    "老薑呢？"薛珅環顧四周，發現工作台上散落著各種精密零件，明顯是薑凡的手筆。
    張濤的表情凝重起來："我查到他在昌平的"五七幹校"。"機械臂調出一張地圖，"上周中科院有一批知識分子被下放，名單上有他。"
    雨又下了起來，敲打著殘破的屋頂。三人圍坐在微弱的燈光下，製定了營救計劃。陳希將從學院"借"出一輛卡車；薛珅準備了醫療用品和偽造的通行證；張濤則連夜改裝了一台能幹擾無線電的裝置。
    "三天後行動。"張濤的機械臂輕輕握住兩人的手，"這次，我們不能再分開了。"
    陳希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一本破舊的《外國名歌200首》，翻開其中一頁，上麵用鉛筆寫著一段樂譜——是他們2085年最後一次合奏的《量子糾纏圓舞曲》的片段。
    "無論在哪裏，"他輕聲說，"我們終會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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