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荒野染成血色，兩輛越野車停在一處廢棄的農場外。穀倉的鐵皮屋頂被風吹得嘩啦作響，遠處傳來不知名生物的嚎叫，分不清是野獸還是感染者。
    張濤的機械臂搭在方向盤上，鱗甲縫隙間的紅光隨著呼吸明滅。後視鏡裏，薑凡正低頭調試監測儀，鏡片上流動的數據映在他蒼白的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就這裏吧。"薛珅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穀倉結構堅固，視野開闊。"
    陳希已經跳下車，金發在暮色中像一簇跳動的火焰。他抱著琵琶走向穀倉大門，琴弦在風中微微震顫，發出預警般的低鳴。
    張濤剛要開門，薑凡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
    冰涼的手指搭在他的機械關節上，兩人皮膚接觸的地方泛起細微的藍色電光。薑凡的天機瞳微微收縮："你的量子波動又升高了。"
    "會怎樣？"
    "理論上，"薑凡的指尖輕輕描摹著機械臂上的紋路，"你會逐漸不需要睡眠和進食，最終變成純粹的能量體。"
    張濤呼吸一滯。暮色中，薑凡的臉近在咫尺，他能看清對方瞳孔中自己變形的倒影——一個半人半機械的怪物。
    "害怕了？"薑凡突然問，聲音輕得像歎息。
    張濤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近："你早就知道會這樣。"
    不是疑問句。
    薑凡沒有掙脫，白大褂袖口下的手腕瘦得硌人："我知道所有可能性。"
    他們的呼吸在狹小的車廂裏交融，薑凡身上永遠帶著實驗室的冷香，混合著現在淡淡的血腥氣。張濤突然想起量子實驗前的那個雨夜，薑凡也是這樣把他按在設備間，說"如果出事，我會把你帶回來"。
    而現在，他們都在變成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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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穀倉內部比想象中幹燥。陳希用音波清理了角落的蛛網，薛珅則用劍氣在牆壁上刻出防護符文。張濤的機械臂輕易抬起生鏽的農用機械，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入口。
    "三層警戒。"薛珅分配任務，"陳希音波探測，薑凡能量監測，張濤近戰戒備，我負責外圍巡邏。"
    陳希正從背包裏掏出幾個罐頭，聞言挑眉："軍座大人，您已經36小時沒合眼了。"
    "不需要。"薛珅的劍匣橫在膝頭，"龍血芯片能維持72小時清醒。"
    張濤注意到他說這話時，左手無意識地按著心口——那裏有個不起眼的凸起，是芯片植入的位置。
    "輪流休息。"薑凡突然開口，"薛珅第一個班，兩小時後換我。"
    他展開睡袋的動作幹淨利落，仿佛還是那個在實驗室加班到淩晨的冷靜博士。但當張濤躺在他旁邊時，發現薑凡的指尖在微微發抖。
    "冷？"
    "能量消耗。"薑凡背對著他，"天機瞳在適應新環境。"
    張濤的機械臂突然自動伸展，將人撈進懷裏。薑凡的身體一僵，但沒有掙脫。機械鱗甲根據體溫自動調節溫度，發出細微的嗡鳴。
    "節能模式。"張濤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兩個人比一個人省能量。"
    薑凡的輕笑像羽毛掃過耳際："荒謬。"
    但他往後靠了靠，後腦勺抵在張濤肩頭。這個姿勢讓張濤想起實驗室通宵後的清晨，薑凡總是這樣靠在他肩上小憩，發絲間帶著淡淡的咖啡香。
    現在隻有血腥味和塵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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