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在半夜驚醒，冷汗浸透了睡衣。
    他猛地坐起身，左手無意識地抓握著床單，指尖傳來異樣的觸感——堅硬、冰冷，像是金屬。他低頭看去，在昏暗的月光下，五根手指分明還是人類的皮膚，可那一瞬間的幻覺太過真實，他甚至能回憶起齒輪咬合時細微的"哢嗒"聲。
    床頭櫃上的銀幣在夜色中泛著冷光。
    他伸手去拿，卻在觸碰的瞬間被燙到似的縮回手。銀幣表麵不知何時變得滾燙，邊緣刻著的那行小字——"不要相信4月4日的太陽"——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鏽跡，又像幹涸的血。
    窗外傳來樹枝刮擦玻璃的聲音。張濤赤腳走到窗前，看見樓下路燈旁站著三個人影。
    薑凡的白襯衫在夜色中格外紮眼，他雙手插兜靠在燈柱上，鏡片反射著冷光；薛珅站在他身側，指間夾著一支煙，火星明明滅滅，煙霧在空氣中扭曲成奇異的蛇形；而陳希——
    陳希仰著頭，正看向他的窗口。
    月光下，那雙眼睛泛著幽藍的光，像深夜的海。
    張濤下意識後退，撞翻了書桌上的水杯。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等他再看向窗外時，路燈下已經空無一人，隻有一片梧桐葉緩緩飄落，葉脈上凝結著細小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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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張濤頂著黑眼圈走進教室時，發現自己的課桌上放著一份早餐。
    豆漿用保溫杯裝著，還是熱的；三明治用錫紙包好，邊緣折得整整齊齊；旁邊甚至放了一小盒切好的水果，草莓去蒂，蘋果削皮，每一塊都大小均勻。
    "誰放的？"他問前桌的女生。
    "薑凡。"女生頭也不回，"他每天都是第一個到教室的。"
    張濤皺眉。他和薑凡幾乎沒說過幾句話，對方為什麽要給他帶早餐？
    他猶豫著打開保溫杯，熱氣裹挾著甜香撲麵而來——是他最喜歡的紅棗豆漿，多加糖。
    可他不記得自己告訴過任何人他喜歡這個口味。
    "不合胃口？"
    冷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薑凡不知何時站在了他旁邊，手裏抱著一摞作業本，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不，隻是......"張濤斟酌著詞句，"我們很熟嗎？"
    薑凡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他放下作業本，右手小指無意識地抽搐——那道疤痕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猙獰。
    "班主任交代的。"他推了推眼鏡，"照顧轉學生。"
    說完便轉身離開，背影挺拔得像棵雪鬆。
    張濤低頭喝了一口豆漿，甜度剛好。奇怪的是，這味道讓他鼻子發酸，像是很久以前有人也這樣，每天清晨為他準備一模一樣的早餐。
    午休時間，張濤獨自躲在圖書館角落，翻看一本關於金屬工藝的書。
    最近他總是做同一個夢——燃燒的廢墟，受傷的三人，還有自己那隻金屬的左手。夢境太過真實，醒來後他甚至能回憶起齒輪轉動的聲響，液壓管伸縮的觸感，以及電流流過義肢時的細微震顫。
    "對機械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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