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凡突然抬頭，鏡片反射著冷光："出來吧。"
    張濤僵硬地走到院子裏。夜風很涼，薑凡的斷指還在滴落那種藍色液體，每一滴都在地麵燒出一個小坑。
    "你在做什麽？"
    "計算。"薑凡的聲音很平靜，"下一次月全食的日期。"
    張濤注意到，薑凡寫下的數據中反複出現一個坐標：東經116.4°，北緯39.9°——北京天文台的位置。
    "為什麽是那裏？"
    薑凡沒有回答。他站起身，斷指處的傷口突然湧出大量藍色液體，在空中凝結成一個個全息數字：2025.04.04。
    "4月4日......"張濤想起銀幣上的警告，"不要相信那天的太陽？"
    薑凡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猛地抓住張濤的肩膀："你想起來了？"
    "隻有這句話。"張濤被捏得生疼，"銀幣上寫的......"
    薑凡的表情瞬間黯淡下去。他鬆開手，斷指處的藍色液體突然變成暗紅色，像是數據流中混入了真正的血液。
    "回去睡覺。"他轉身走向屋子，聲音哽咽，"別再半夜出來了。"
    張濤回到房間，發現枕頭下的銀幣又變燙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來，借著月光查看。銀幣背麵的四個人影更加清晰了，他能辨認出薑凡的眼鏡、薛珅的紋身和陳希的藍眼睛。而那個金屬手臂的人——他自己——胸口處多了一個細小的裂痕。
    翻到正麵，邊緣那行字下方又浮現出新的信息：
    "他們為你死過九十九次"
    "而你將為他們死最後一次"
    窗外，一片梧桐葉飄落在窗台上。葉脈間凝結的冰晶排列成三個字母：
    run
    ——————————————————————————
    周六早晨，張濤站在薑凡家門前，手裏捏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數學補習，地址：景明小區7棟302"。
    紙條是薑凡昨天放學時塞給他的，動作快得像是在進行某種秘密交接。更奇怪的是，當他抬頭想詢問時，薑凡已經轉身走遠，背影僵硬得像塊鐵板。
    門鈴響到第三聲，門開了。
    薑凡穿著家居服，沒戴眼鏡，頭發有些淩亂。少了鏡片的遮擋，那雙眼睛裏的綠色數據流更加明顯，像深夜的電腦屏幕映在玻璃上的反光。
    "進來。"他側身讓出通道，"鞋櫃裏有新拖鞋。"
    張濤彎腰換鞋時，注意到玄關地板上有一道焦黑的痕跡，像是被高溫灼燒過。痕跡延伸向客廳，最終消失在某個房門前。
    "那是......"
    "薛珅的龍炎。"薑凡語氣平淡，仿佛在討論天氣，"上周他失控了。"
    張濤跟著薑凡走進書房，撲麵而來的是陳舊紙張和電子元件混合的氣味。書桌上攤開著幾本厚重的古籍，旁邊卻擺著三台正在運行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滾動著複雜的代碼。
    "坐。"薑凡指了指靠窗的椅子，"先從三角函數開始複習。"
    張濤剛坐下，椅子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下意識抓住扶手，指尖蹭到一塊凹凸不平的刻痕——低頭一看，木質扶手上刻著四個歪歪扭扭的小字："濤凡希珅"。
    "這是......"
    薑凡的動作頓了一下。他走過來，手指輕輕撫過那幾個字，數據流的綠光在他指尖閃爍："小時候刻的。"
    "可我們不是剛認識嗎？"
    薑凡沒有回答。他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燒得隻剩封皮的相冊，輕輕放在張濤麵前："你想看的答案，在這裏。"
    相冊的塑料封膜已經融化變形，但依稀能辨認出燙金的標題：《1983年紅星中學畢業留念》。翻開後，內頁幾乎全部炭化，隻有最中間一頁奇跡般地保存下來——
    照片上是四個穿著80年代校服的少年。薑凡戴著圓框眼鏡站在最左側，表情嚴肅；陳希的藍眼睛在黑白照片中依然醒目；薛珅摟著中間那個人的肩膀，笑得陽光燦爛；而被他們圍在中間的......
    張濤的指尖發抖。
    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左手戴著露指手套，隱約能看見金屬的反光。
    "這是......我？"
    "是，也不是。"薑凡的聲音很輕，"那是第一次輪回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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