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四十五分，城東老舊的陽光公寓七樓，715室的窗戶依然透出微弱的亮光。
    張濤用牙齒咬開一袋速溶咖啡，將褐色的粉末直接倒進嘴裏。苦澀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但至少能提神。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將空袋子扔進腳邊已經溢出的垃圾桶——那裏麵堆滿了同樣的咖啡袋和泡麵桶。
    "再堅持一會兒..."他喃喃自語，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調試直播設置。
    狹小的房間裏，一張掉漆的木桌占據了大部分空間。桌上擺著一台外殼泛黃的電腦，顯示器邊緣貼著幾條膠帶固定裂痕。主機運行時發出老式洗衣機般的轟鳴，機箱側麵用紅色馬克筆寫著"濤聲依舊"四個字——這是他直播間的名字。
    牆上的掛鍾指向十一點整。張濤深吸一口氣，點開了直播按鈕。
    "大家晚上好，我是濤聲依舊。"他對著麥克風說道，聲音比平時直播時要沙啞一些，"今天繼續《星際遠征》的困難模式通關挑戰。"
    直播間裏陸續進來三十多個觀眾，大多是熟麵孔。張濤瞥了眼右上角的數字，輕輕歎了口氣。已經直播三個月了，關注數才勉強突破五百，今晚的實時觀看人數甚至不到他第一天開播時的水平。
    [濤哥今天聲音怎麽了？]
    [感冒了嗎？]
    [主播玩點熱門遊戲吧，這遊戲都沒人看]
    張濤下意識摸了摸喉嚨，昨天為了送外賣多跑了幾單，淋雨後確實有點不舒服。他假裝沒看到那條讓他換遊戲的彈幕，調整了一下耳麥的位置。
    "沒事，我們直接開始吧。"他點開遊戲界麵，全屏模式下，畫麵立刻占據了整個顯示器，也遮住了那些令人沮喪的觀眾數字。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靈活地舞動，角色在星際廢墟中快速穿行。這款冷門遊戲的操作難度極高，但張濤卻仿佛對每個陷阱和敵人的位置都了如指掌。連續三個小時的直播中，他的角色幾乎沒有死亡過。
    [濤哥操作666]
    [這走位太秀了]
    [主播考慮開教學嗎？]
    張濤的嘴角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抿成一條直線。教學？他連自己的生活都快要顧不上了。餘光瞥見貼在顯示器邊緣的便利貼——"張霄複診：周四上午930，第二醫院，帶2000元"。
    就在這時，臥室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張濤立刻閉麥，轉頭看向身後那道薄薄的推拉門。門後是他和"弟弟"張霄共用的臥室，如果那能稱為臥室的話——不過是在客廳隔出的小空間，放了一張上下鋪。
    "張霄？"他輕聲喚道，沒有回應。
    重新開麥後，彈幕多了幾條詢問。張濤隨便應付了幾句，繼續專注於遊戲。距離最終boss隻剩最後一個關卡，而今晚他的狀態出奇地好。
    "這個boss有個特殊機製，"他下意識開始解說，盡管可能沒人在聽，"當它血量降到30時會召喚小怪，必須先清掉小怪再輸出，否則..."
    他的話戛然而止。一聲悶響從臥室傳來，接著是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響。張濤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抱歉各位，緊急情況！"他甚至來不及關麥就衝向推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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