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沐瑤一直側頭看著窗外街景走馬觀花一晃而過，沉默著不說話。
    宋默看了她幾眼後忍不住問，“想什麽呢？”
    沐瑤慢吞吞轉頭看向他，頂燈開著，他完美的側臉輪廓在昏黃的光影裏更顯立體。
    “怎麽？”
    “我在想。”沐瑤看著他，輕聲開口，“你說，秦教授會不會是因為秦雪嫣的事怪罪陶潛，所以讓他脫離陶家？”
    這個名字讓宋默皺起眉頭，顯然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關陶潛什麽事？”
    “也許他覺得一直在陶家，陶潛會變得和我們一樣不近人情。”沐瑤換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唐暮晨到底把秦雪嫣怎麽了？”
    “不是告訴你折磨一頓趕走了？”
    “怎麽個折磨法？”沐瑤追問。
    宋默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想回答。
    “嗯？”沐瑤示意他繼續。
    “……送去夜總會待了幾天。”
    “……”沐瑤倒吸一口涼氣，難怪秦淮會來找她，夜總會折磨一頓，不用想也知道會經曆些什麽。
    她有點同情秦雪嫣了。
    不愧是道上翻雲覆雨的人，心狠手辣連女人都不放過。
    “……你以後少和唐暮晨接觸。”
    “嗯。”
    車開上盤山路，看著越來越近的碧玉華府大門，繞到後山就是陶家，以前經常和他們在這裏碰頭的人現在背井離鄉不說，還從眾星捧月的大少爺變成研究所的一名小打雜，沐瑤怎麽想都不是滋味。
    “要不我去和秦教授談談吧？”
    “不許去。”宋默想都不想拒絕。
    “……你不覺得陶潛很可憐嗎？”沐瑤不解看他。
    “可憐也是他自找的。”
    她覺得宋默表情有點奇怪，眼裏有她看不懂的東西。
    上次看見他這個表情，是在頂樓麵對水媚時。
    好像他完全不在乎對方的生死。
    “……還是不是兄弟了？”沐瑤不滿白他一眼。
    宋默淡淡說，“我隻認老婆。”
    “……”
    嘴裏說著不管，半夜等沐瑤睡熟後宋默還是忍不住起床撥通了陶家的電話。
    “喂，我是宋默。”
    ……
    沐瑤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去找秦淮談談，打電話讓陶潛約他出來，陶美人兒說，這次就是回來做一個報告，過幾天就走了。
    她問，“你也跟著走嗎？”
    “是啊。”陶潛說，“都結婚了我不跟他走跟誰走。”
    “……什麽時候再回來？”
    “不知道。”那頭頓了一下，說，“他申請了常駐，如果批下來了，可能……”
    後麵沒說完，但沐瑤明白什麽意思。
    如果批下來的話，他們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他們幾個人中，她和唐月親近是因為性別相同，可以說體己話，真要論親疏，還是陶潛最親，陳東東不用說除了代碼他眼裏容不下別的，唐暮晨道上一把手，深藏不露，江非話不多但句句中的，對人不冷不熱很難親近，許笑弈浸淫娛樂圈多年，遊戲人間，典型的笑麵虎，唯獨陶潛，喜怒哀樂全部表現在臉上，高興時大喊大叫，生氣時炸毛跳腳，感情直白又簡單。
    雖然他總是無下限的挑戰她的容忍度，但和他相處，無疑是輕鬆的。
    猛然得知他可能再也不會回來，沐瑤一時五味雜陳，不知是難過還是生氣，又或者為他不值。
    “真的不再考慮了嗎？”她不死心的問，畢竟是血親，怎麽能說斷就斷呢？
    陶潛嘖了一聲，“要是讓老爺子知道我和男人結了婚，別說回去，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放過我。”
    “那你還……”
    “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啊女王。”陶潛說，“老大的追求是你那我的追求就是他嘛。”
    “……你可別後悔。”
    “不後悔。”陶潛答的幹脆，“女王你要想我就來看我啊，我帶你去遊大西洋！”
    沐瑤“……”
    掛了電話她有些低落，正胡思亂想著，江曉敲她隔板，通知她開會了。
    “……”沐瑤無聲歎口氣，認命的往會議室走。
    她一天都在想陶潛的事，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下午下班江曉約她吃飯她也沒心思，胡亂找了個理由拒絕了，讓宋默早點來接她回家。
    一上車，她就跟泄氣似的，一下就垮了，攤在人身上不願動。
    “怎麽了？”宋默關切問，“工作不開心？”
    本來他是不願她再回來上班的，不過沐瑤說她也就是做著好玩，那些危險的受苦受累的她再也不會去了，等有了寶寶立馬就辭職。確實她也做到了，每天按時上下班，老老實實做她的本職工作，不爭不搶的，讓江曉多次嘲笑她這是來報社養老了。
    這會看她神情低落趴在自己身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以為她在報社遇見不開心的事了。
    伸手把人圈住了，安撫性質的拍了拍。
    “陶潛要走了。”她有氣無力的開口，氣息拂在他耳後，讓他忍不住微微側了一下頭，“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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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宋默覺得有些奇怪，她不像會是這麽傷離別的人。
    沐瑤搖頭又點頭，一下一下揪他衣領，有些煩躁。
    宋默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
    “……你說他怎麽就這麽傻呢！”沐瑤突然猛的推開他，四目相對，她的表情很憤慨，“你怎麽就這麽傻呢！”
    “……我怎麽了？”他真是好無辜。
    “誰知道你怎麽了！”
    宋默“……”
    “不回去了！”她氣呼呼的。
    “……那去哪兒？”
    “酒店！開房！”
    宋默“……”
    沐瑤還是覺得煩躁，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一樣，心裏有很多東西想發泄，但是又理不出個所以然，隻能拿宋默泄憤，覺得親不過癮，直接扒他衣服。
    宋默“……”
    ……
    陶潛走之前大家給他辦了個歡送會，把他感動的稀裏嘩啦的，站在桌子上外套一甩小腰一扭說，“我給大家跳支舞啊！”
    然後提臀擺腰舞動著他最引以為傲的肢體四處拋媚眼。
    許笑弈感慨，雖然黑了點，但還是這樣的美人兒看著順眼。
    唐月眼饞，大著肚子想爬上桌子和他一起扭，看的程晟一陣黑臉，連拖帶抱把她拉回來按在沙發裏。
    陶潛回來的時候兩人度假去了，聽說他要走了才趕回來，專門為他送行，把陶潛感動的，抱著唐月嚎，“小月兒你記得來看我啊，一定要來看我啊！”
    江非說美人兒都結婚了他還是單身，他覺得很恥辱。於是又帶了個女朋友來。
    沐瑤小聲問宋默，“他女朋友是不是換人了，怎麽看著跟上次的不一樣。”
    宋默說，“你才發現啊？”
    “……”沐瑤表情呆滯，“他換女朋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許笑弈女朋友換的勤也就算了，他有這個條件，他怎麽跟著學啊？
    宋默說，“玩玩罷了，江非不會跟外麵這些女人結婚的，他家裏早給他定好結婚人選了。”
    沐瑤啊的大張著嘴巴，表情誇張，這她倒是第一次聽說。
    宋默看得好笑，伸手抬她下巴，幫她把嘴合上，“有這麽吃驚嗎？”
    沐瑤一把抓住他的手，神情嚴肅，“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
    “哪樣？”
    “換女朋友如換衣服！”
    “別冤枉我啊。”宋默說，“我可是隻有夫人一個。”
    “我才不信。”沐瑤翻個白眼，“你那些花花綠綠的國際前女友呢？”
    宋默，“……”他什麽時候有前女友了？
    這麽一說，沐瑤還真來興致了，撲到他身上，“好像從來沒聽你說過哎，來說說嘛。”
    “……”宋默猶豫不決，其實在她之前他承認的正式女友還真沒有，有也是解決生理需要勾搭在一起的，這樣說來，她可是他初戀啊！
    這個認知讓他又驚又喜，不過卻不能告訴她，否則還不得把她美到天上去！
    “你確定要聽？”
    沐瑤果斷點頭，眼睛閃閃發光。
    “你讓我想想啊……”
    ……
    這邊膩膩歪歪，那邊唐月和程晟也膩在一起說悄悄話，唐暮晨身邊坐著他的禦用侍女祖宗一樣伺候著他，許笑弈和江非有一搭沒一搭喝酒聊天順便欣賞陶美人兒的舞姿，陳東東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手指劈裏啪啦快速在手提電腦敲打，和這裏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卻不突兀。
    他們一直都是如此，仿佛這不是一場離別，以前的紛紛擾擾也不曾發生過，他們還是那一群優雅閑適吃穿不愁的富貴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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