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麵變得更加混亂之前，幾位皇子和晉王的到來算是為此次爭吵解了圍。無論是打圓場的七皇子，還是冷眼打量馮詩章的二皇子，亦包括對兩人都十分不滿的晉王，在其他人眼中那都是貓膩叢生。
    這一日早朝上，刑部尚書對五皇子的死因做了陳述性匯報，五皇子確實死於自縊，而不是謀殺。但刑部尚書話中也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雖然是自縊，但也可能是被逼自縊的，這要查起來，他們刑部難以完成這項重任。
    皇帝對此似乎並不意外，他繼而轉頭看向王閣老，這事他之前便是交給王閣老辦的。
    “臣正在查，不日將有定論。”王閣老麵色從容出列，說了等於沒說。
    二皇子聽了王閣老的話，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王閣老這麽快結案給他省了不少麻煩。雖然這件事裏有很多他都沒想明白的疑點，但再查下去難免牽扯出其他事情。
    七皇子麵上沒有表情，但沒表情恰恰說明他對此十分失望。皇帝讓王閣老查，王閣老的態度代表了皇帝，二皇子做出了這麽多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帝都能忍下去，是因為皇位上的人從未考慮過二皇子以外的人選吧。
    梁楓麵帶冷笑看著王閣老，皇帝認為梁楓是對此不滿，打算略作彌補。他卻沒猜到梁楓是在笑王閣老和他自己，他們自認為是在為二皇子抹平一切，實際上卻把晉王在其中的小動作也給抹幹淨了。
    就在眾人以為今天的早朝馬上就會結束的時候，二皇子一派的一位禦史，突然對偶爾上一次早朝的馮詩章展開了來勢凶猛的攻擊。要說馮詩章馮侯爺，家裏有功勳但掛的是閑職，還真沒什麽可讓人攻擊的地方，換句話說他什麽正事都不幹，你還能攻擊他今天酒喝多了，肉多吃了幾口麽？
    不過這位禦史也不是一般人，還真就被他找到了可供攻擊的點，那便是馮詩章教養馮家子女不盡心，他馮家嫁出的姑娘在婆家不敬公婆。
    “大人還能管到人家後院之中？”有一個大人聽不下去了，這朝堂是多麽嚴肅的地方。馮詩章就是個閑職，你說的這位是馮詩章的姐姐，那不是他養出來的。
    “子女都教不好，這就是亂府的禍根。”禦史一張嘴，直接把馮家說成亂府了。
    這滿朝官員和馮家沾親帶故的太多了，這位禦史的話可是激怒了不少人。有那腦子好用的人，快速思考這位禦史家的幾個親戚，有沒有和馮家有關係的，竟然沒有。不過沒關係，有人開始看禦史的頭頭陳大人，你手下胡言亂語，這你都不管？
    要是換了平日，陳大人或許會說一句話，但今天他真沒心思替這位馮侯爺說哪怕一個字。你問為什麽，梁楓是他女兒唯一的孩子，早朝前馮詩章和梁楓之間的爭執，他就在場。他雖然剛正不阿，但他不是個傻子。
    就在這時，刑部一位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的大臣出列，突然說起了往事。那往事便是當年轟動一時的黃州歌姬案，眾多聽了黃州歌姬小曲的客人自殺而亡的事。當年這件事牽扯到了很多人，但商會會長是馮詩章的人卻被很好的隱瞞了下來，直到今日被人當場說破。
    “馮侯爺？”皇帝對黃州的事情，總是記得十分清楚。
    馮詩章表情有些震驚，那震驚似乎是沒想到這件事會在這個地點、這個時間被人提起，但他並沒有慌亂。梁楓隻消一眼，便明白馮詩章對此早有應對，他已經為了這件遲早會暴露的秘密，準備好了說辭。
    馮詩章非常坦誠的承認自己不該和商會會長走得太近，現在也已經改了，不再和商家做太多交往。至於為什麽和商會會長走得近，這並不是他貪財，利用對方去斂財，而是因為兩人有一層親戚關係。這層親戚關係知道的人不多，那是因為裏麵涉及到了一些隱私之事。他可以說，但實在不方便在朝堂上說出來。
    “馮侯爺，有什麽事不能在這說？你是擔心大人們都是那學舌的鸚鵡不成？”聽到這，二皇子說話了。他前些年幾次試圖拉攏馮詩章，都被他圓滑地拒絕了。結果呢？這次他妹妹的和離，十有八九就是為了害自己。
    梁楓看了眼七皇子，輕輕搖了搖頭，馮詩章說的理由想來十分站得住腳。但這也更說明了馮詩章此人有很多秘密，不然為了他們當年查了那麽久，也沒查出馮詩章和那個會長除了錢財還有其他聯係呢。
    “這有何難，你去聽聽。”皇帝讓身邊內侍去聽聽馮詩章的理由，能給馮詩章的麵子，他還是願意給的。
    朝堂上大臣們盯著馮詩章和那內侍，恨不得能變成一隻蜜蜂飛過去聽聽到底是什麽秘密，怎麽這內侍萬年不變的臉上都好像起了那麽一點點波瀾呢。
    內侍回到皇帝身邊，在皇帝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後，皇帝便宣布退朝，同時讓太醫院裏一位擅長外傷的太醫跟馮詩章回家，至於去做什麽，在場大臣們就不得而知了。
    三皇子站在朝堂上遲遲未動，當年他一直以為商會會長背後的靠山是自己，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啊。難怪父皇和二皇兄之前對他如此忍耐，人家隻是知道他太傻而已，自己從來就不曾給他們造成過威脅啊。
    “三哥，一起走？”過了不知多久，六皇子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走，這幾日天氣不錯，你下次出去遊玩的時候，喊上三哥一聲。”三皇子對著向他散發善意的六皇子笑了笑，雖然早早出局，但總歸還是皇子，日後的日子並不難過，也是好事吧。
    當天下午，皇帝便收到消息，馮詩章所說屬實。那位商會會長的唯一後代，確實是馮家女所出，一直都被馮詩章悄悄養在外地，這孩子如今也已經娶妻生子了。至於為什麽養在外地，這就是一樁醜聞了，也難怪馮家捂得那麽嚴實。
    “沒查錯？”皇帝看向身邊內侍。
    “奴才跟著去看了一眼，絕對沒錯。那傷處至少有二十年上下了，還不是一刀砍下去的，可見行凶之人並不是擅長這個的，就是為了泄憤。”
    皇帝沉默不語，那商會會長家中的孩子，竟沒一個親生的，怪不得他能心甘情願替別人打理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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