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隻答應朝堂上允許馮詩章單獨稟報內情，可並沒有答應為馮詩章這事保密，因此下午便有消息靈通人士知道了點所謂的內情。
    “還有這事？”李澄不是消息靈通人士，但有消息靈通的梁楓來跟她分享。
    “你以為他是什麽好人，這事你也是第一次聽說吧。”梁楓臉上掛笑，哪還有早上朝堂上那一臉的不悅與不忿。
    “他逃了一劫，你怎麽這麽開心，難道還念著舊日的翁婿之情？”李澄哪能不知梁楓這麽說，是因為討厭馮詩章。但是，梁楓偶爾吃醋還挺有趣，總說她可不想慣著這毛病，畢竟她幾乎沒提過舊日那些鶯鶯燕燕。
    “你！”梁楓原本的笑容瞬間消失，一張臉都被氣紅了。
    “我怎麽？你以為我和他情投意合，他會把這些事告訴我。”李澄站起身來，要是梁楓再繼續找事，她就打算跟話本子裏寫的一樣，手指門，請他出去。
    “你吼我。”梁楓原本氣得通紅的臉，瞬間又變得全無血色。
    “我沒有，真沒有。”饒是李澄也被梁楓這突然變了兩次的臉色，驚呆了。
    屋外的王保史，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打算進屋裏打圓場的韭黃，硬拖著她朝院子外走去。他不但拖走了韭黃，還把其他耳朵好使的都帶走了，下麵的話聽見了可能會死人，能救一個是一個。
    “你欺負我。”梁楓坐在椅子上，站在他前麵的李澄茫然地發現他竟然落淚了。
    李澄真是有點慌了，她見過梁楓穿女裝，也見過上輩子他為了重返京城吃了多少苦，但從沒見過梁楓哭啊，她就發了一次火，就把梁楓嚇哭了？
    梁楓一言不發，默默落淚，李澄掏出自己的帕子想要給梁楓擦一擦，但還沒等帕子碰到梁楓的臉，就被對方躲了過去。
    “別動！”李澄低喝一聲，左手扶著梁楓的下巴直接把他臉抬起來了，右手的帕子輕輕擦去梁楓落下的淚水。
    “以後別哭了。”李澄想要給自己解釋幾句的，但看著梁楓的臉，突然間覺得以後還是不要讓梁楓掉眼淚了，這麽美的一張臉，哭起來她心都跟著疼。
    “你不吼我，我就不哭。”梁楓把臉貼在李澄的左手上，希望時間能停在這一瞬。
    院子外的韭黃，一臉驚慌失措地看向王保史。
    “什麽都別說，小心這個。”王保史用手在自己脖頸前劃了一下。
    韭黃縮了縮脖子，她知道王保史不是真要殺她，而是讓她別告訴李澄這哭可能是梁楓使詐。為什麽這麽說，韭黃自然有她的理由，他們剛一離開院子，世子就開始哭，分明是一直聽著外麵動靜的。世子分明是自己覺得理虧，不敢和姑娘爭辯，然後用起了苦肉計，不對是美人計。
    屋內，梁楓把頭靠在李澄身上，聽李澄輕輕安慰的話，在李澄的手輕輕撫摸他頭發的時候，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李澄不喜歡聽他總提馮詩章，可他有時候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前世那些年，手下人哪天要是告訴他馮詩章和李澄一起吃了一頓飯，他都能把自己氣個半死，如今這些牢騷都是當年攢下的。
    “你這是跟誰學來的？”李澄的手在梁楓的頭頂上，輕輕壓了一下，她後知後覺察覺到了不對。
    梁楓閉著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就當自己是忙了好幾天被李澄拍睡著了。他就不信，李澄真舍得把他推醒質問一番是不是裝哭。
    “算了，誰讓你美呢。”李澄等了一會見梁楓沒說話，輕聲說了一句。
    “世子在裏麵？”馬嬤嬤剛和趙夫人說完話，帶著人回李澄院子，還沒進去呢，就看門口站了不少人，這裏麵就有從來侍候在世子身邊的王內侍。
    “馬嬤嬤，幾日不見啊。”王保史早就看見馬嬤嬤了，隻是在想怎麽讓這位馬嬤嬤晚點進去，沒搶先打招呼。
    “才兩日不見，王內侍一切可好？”馬嬤嬤也是人精，聽懂了王保史的拖延，但也說了才兩日而已，我這是給你麵子，不是真傻。
    兩人你來我往，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屋內的梁楓也不好再繼續閉眼假寐，慢慢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了李澄低頭看他的笑臉。
    “昨夜沒睡好。”梁楓臉紅了紅，把頭從李澄身上挪開。
    “你說的對。”李澄依然笑著看他，這麽美的人，說什麽都對。李澄覺得自己有點朝話本子裏的昏君方向發展，哪怕知道美人在說謊，但還是覺得美人好美，說什麽都對。
    等馬嬤嬤進屋給梁楓請安的時候，她抬頭看了看李澄，見她麵帶微笑，臉色紅潤不像吃虧的樣子，稍微鬆了口氣。韭黃重回屋子裏，用眼神不著痕跡地偷看了原主人梁楓好幾眼後，才又低下了頭。真是了不得，當年的世子像個小古板一樣，這才回京幾年就學會宮中做派了。
    梁楓沒留在趙家吃晚飯，他從趙家離開後帶人直接去了傅先生家。七皇子成親後，梁楓推己及人，很少在傍晚之後去七皇子府，給人添堵，有事就找光棍傅先生，誰讓他家有密道呢。傅先生若真是覺得這事緊急，大可以鑽密道去告訴七皇子。
    “換防？這事怕是不成。先不說陛下還是信任津海軍，就說換防，換誰來，陛下敢信？南方的就不用想了，雁州軍還要抵禦強敵，更是動不得。”傅先生聽完梁楓的話，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就如今的津海軍，朝中有多少人信他們全然無辜？隻要讚成的人夠多，哪怕不換防，上麵的人也得換。”梁楓自然知道換防有多難，他的目的隻是換掉如今津海軍的統帥，因為這個人是皇帝的心腹，也是支持嫡長的擁護者。
    “王閣老會把這件事和他摘幹淨的。”傅先生明白梁楓的意思，但他覺得很難。
    “前幾年王家兄弟的事，已經把王閣老拉下了高嶺，我們隻要再加把勁，王閣老又算什麽？傅先生，王閣老當年可並沒有拉你們傅家一把，況且，他為了他的兩個兒子，也不會搭上七皇子的船。既然他搭的不是咱們的船，就該讓他上不了船才是。”
    傅先生抬頭看梁楓，燭光下梁楓一張美人臉，滿是冷漠與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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