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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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我為什麽要胡說?這件事情宛平的紀府裏出來的老人都知道,你不會自己去問嗎?”宋玉汐微笑說道。
紀婉清眼中閃過了不確定,轉過了目光,低頭說道:“不是的。母親一直對我很好……”
宋玉汐勾唇一笑:“好在哪裏?給你吃好的,穿好的?讓你過著嫡女的生活?她教會了你什麽?除了會彈琴,會跳舞,你還會什麽?什麽都不會,道理也不懂,一心隻學會了狹隘和嫉妒,學會了打壓比你弱勢的人,學會了逢迎拍馬,學會了阿諛奉承……而這些是一個疼愛女兒的母親會做的事?”
紀婉清捂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紀婉春在一旁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不過紀婉清倒是沒有她預料之中那樣不肯接受,也許在她的內心裏,這些事情她隱約也猜到一些,隻不過從來沒有被人當麵點醒罷了。
宋玉汐站起了身,正要離開,卻又被紀婉清喊住,說道: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宋玉汐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怎麽知道你要怎麽辦?我隻是把我知道的告訴了你,接下來要怎麽辦……你看著辦啊。城門郎張家就住在西城柳兒巷……”
說完這句話之後,宋玉汐也就離開了觀魚亭,往雨桐院走去。
她該說的已經和紀婉清說了,也做了提示,若是紀婉清聰明的話,肯定能聽懂她說的話,這件事的關鍵就在田福洲和張家身上,與其去求老夫人和侯夫人,不如讓張家和田福洲決裂。上一世她是稀裏糊塗的嫁給了田福洲,這一世,宋玉汐提前告訴了她因果關係,能不能自救,就要看她自己了,她們倆之間還沒有非幫不可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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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汐雖然搖身一變,成了月華縣主,可是對她的生活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她照樣日日往芙蓉園跑,在打算把繡坊給開起來。
她一現身,福伯就迎了上來,說道:“哎喲,掌櫃的你可算來了!快來人啊,來給掌櫃的賀喜了。”
芙蓉園早上沒什麽生意,店裏的全是夥計,聽福伯這麽一喊,也都放下手裏的活計,過來給宋玉汐行禮,宋玉汐擺擺手,讓大夥兒回去做事,這才去了後院,福伯如今走路都帶著三分得意,跟著宋玉汐身後,說道:
“哎呀,如今這生意是越來越好了,前幾日小姐沒來店裏,長安街上的掌櫃們全都提著謝禮來的,還有好些個城中百姓,都是受了小姐幫助的人,如今生活稍微好了些,就想著來給小姐道謝。”
宋玉汐笑著說道:“這有什麽好謝的。別收他們東西,大雨剛過,百業待興,全都不容易。”走了一般,轉過身來對福伯說道:
“對了,繡坊我打算要開起來了,明兒開始你就在店裏招工,要招那會女紅刺繡的,讓遠客居和芙蓉園連帶著招募,有合適的就去遠客居找昭娘,過了她那關的繡藝才算合格。年前就把這事兒辦好吧。”
福伯如今是總管,別看他年紀大些,體力活兒是跟不上的,不過要讓他算個賬,管管人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事在他手裏都能忙的過來,聽了宋玉汐的話,便點頭說道:
“是。這事兒我和林樊去張羅,小姐放心。”
宋玉汐將事情交代下去之後,在雅間拿了兩本給林氏回去解悶子的書,然後就打算回去了,坐上馬車後過了一會兒,車就停了,秋彤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小姐,主子在樓上等著您呢。”
宋玉汐眉心一突,掀開了車簾子就往外看了看,不是蕁園又是什麽地方?而會在蕁園和她見麵,並且悄無聲息的讓車夫老劉和秋彤秋雲聽命,除了蕭齊豫還能有誰呢。
認命的下了馬車,宋玉汐走了上去,這一瞬間,總感覺自己像個被包養的外室似的,主子什麽時候想見了,她就得隨叫隨到。
進了房間之後,裏麵熏著竹香,倒是沁人心脾的。
蕭齊豫站在一株蘭花前,身姿挺傲,溫文爾雅,見宋玉汐進來,轉頭看了看她,那目光似乎帶著蠱惑,宋玉汐不自然的避開了那危險的感覺,走到一邊,徑直坐下。也不說話,揭開了壺蓋看了看裏麵,果然又是果味祁紅,給自己倒了杯茶。
蕭齊豫走上前,俯下身子,嚇得宋玉汐趕忙往後麵退了退,驚愕的看著他,蕭齊豫兩隻手撐著她身子兩邊的椅背,勾唇說道:
“不想說點什麽?我可是替你爭取了很多啊。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嗎?”
宋玉汐刻意忽略來自上方的壓迫,將茶杯放到一邊,故作淡定的說道:“我記得我好像沒有跟你要求什麽,你替我爭取的東西,我跟你要了嗎?你現在完全刻意收回去。”
蕭齊豫瞧她略微生氣的小臉上紅撲撲的,側臉有著很好的輪廓,最令他喜歡的,是她明亮眼睛上那長長的睫毛,隨著眼波流轉,眼瞼上下眨動,就好像一個貓爪子般,撓著他的心肝肉。
鬼使神差的居然伸出了手,撫上她的睫毛,宋玉汐避開後,他也不繼續追,而是幹脆將自己的臉湊近了宋玉汐的,然後在她鼻尖上刮了刮,寵溺萬分的說了一句:
“過河拆橋的小東西。”
宋玉汐臉色爆紅,不是因為他這句話的意思,而是被他近在眼前的俊臉給逼的。伸手想推開他,說道:“什麽過河拆橋?我說了,我不想要這個縣主的身份,我好端端的做我的平民挺好的,早就跟你說過,我不想攙和你家的事,也不想和你有什麽牽連,我隻想好好的,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推拒的手被蕭齊豫捏在了掌心,靠近的語氣十分冷峻,隻聽他低沉著聲音說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不想攙和我家的事?那我呢?你也不想和我攙和?跟我在一起,怎麽就不能好好的過一輩子了?”
宋玉汐的手被他捏的生疼,想要抽回來卻又無能為力,隻好用她那玻璃珠子般的眼睛瞪著他,說道:“我當然不想和你攙和在一起了。”
這句話說完之後,宋玉汐察覺到蕭齊豫眸中的危險晦暗,舔了舔唇,而後又委婉的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你對我有恩,我欠你的可以用任何方法來換,卻絕對不包括以身相許,我是個沒有姻緣,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的人,可你不一樣,你有自己的姻緣,你有家室,你應該有一段更好的人生,不該將精力浪費在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蕭齊豫的黑眸是徹底冷下來了,聲音中似乎透著寒刺,陰森森的讓宋玉汐害怕,心底又似乎有一種酸酸的感覺冒出來,叫她不由自主的就跌入那雙桃花眼中的迷惑漩渦裏,不能自拔。
“我……”蕭齊豫開口說了一個字,然後便停下來,想了想後,才又繼續說道:“不會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精力,你也不是一個沒有姻緣的人,你的姻緣就是我,而我,上一世沒有堅定自己的心,被權力迷失了自我,而這一世我不想再迷失下去了,我想找一個自己的喜歡的女人過一生,而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會曆經千辛萬苦,去懸崖底下,找一個無關緊要人的屍體嗎?我若是不喜歡你,哪裏用得著為你做這些事情,我連你上一世喜歡喝的茶都知道,你還要懷疑我對你的心嗎?”
宋玉汐被他這番話驚的說不出話來了,不敢眨眼睛的盯著他,生怕自己一動,所有的一切就像是鏡花水月般消失,她從前也確實想過蕭齊豫對自己是什麽感覺,如果隻是單純的路過,他又怎麽會替她收屍,如果隻是一個陌生人,又如何會那般溫柔的將她埋葬?可無論什麽樣的猜測,一直以來都是宋玉汐的想象而已,她太自卑了,一世的顛沛流離,讓她不敢奢望自己會有人愛護,不知道為什麽,眼眶就熱了起來,鼻頭酸楚的像是要壞了,豆大的眼淚珠子撲簌簌的掉下來。
上一世的悲哀一直都是她心底裏的痛,而此刻有一個與她經曆過同樣時代的人對她說出這番話來,讓她突然覺得,也許上一世的自己並不是那樣不堪。
眼淚怎麽樣都停不下來,蕭齊豫慌了手腳,原本是想和她好好的理論理論,卻沒想到,他才說了幾句話,就讓她傷心成這樣,那雙明亮的眼眸裏盛滿淚水的樣子,他是真不忍心看,捧著她的臉,細細的給她擦拭著淚珠,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說道:
“別哭了,別哭了!我最怕你哭了!我沒有騙你,我上一世喜歡的人就是你!你從北靖回來,是我讓定國侯將你帶回府裏安置的,那時候淮王反叛,我被內外夾擊,無暇顧及你,隻能拜托老侯爺。”
宋玉汐耳中嗡嗡的響,似乎隻能聽見他的心跳和說話,被他抱在懷裏,身子軟的像一灘水,難得沒有掙紮,緊貼著他堅硬的胸膛,聽著他發出醇厚的聲音:“原本我不知道上天為什麽讓我重生回來,我想你應該就是我重生的理由吧。我到最後,心裏放不下人,就隻有你一個!”
原本好些的宋玉汐聽到他說這句話之後,徹底的淚崩了,蕭齊豫見她這樣,隻得繼續彎下腰來替她擦拭眼淚,看著這梨花帶雨的神情,突然來了一句:
“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再哭,我可要親你了。”
宋玉汐的哭聲,頓時戛然而止!抬頭一看,蕭齊豫正失望又得逞的凝視著自己……大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