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江海市還帶著暑氣，陸辰卻在行李箱底層塞了件厚重的羽絨服。父親發來的短信像塊燒紅的炭，在手機裏靜靜躺著：—— 當他在地圖上輸入這串數字，導航軟件突然死機，重啟後所有界麵都變成了冰藍色，中央閃爍著北極星的圖標，星星周圍環繞著齒輪狀的加載條。
    周明軒在晨跑時扭傷了腳踝，此刻正靠在宿舍床上直播，鏡頭偶爾掃過陸辰收拾行李的背影。智能手表藏在枕頭下震動，新紀元科技的加密信息顯示：b 計劃啟動，北極倉庫防禦係統已激活，目標接近時自動釋放機械守衛。他看著陸辰背包側袋露出的《山海經》，鏡片後的瞳孔收縮成針尖狀 —— 那本書的第 47 頁，正用熒光筆圈著 "機械獸，形如齒輪，以量子流為血"。
    北極圈的寒風在車窗外呼嘯，陸辰盯著手機裏蘇晴發來的坐標，突然發現地圖上的北極點正在緩慢偏移，就像有雙無形的手在調整世界的軸心。路過加油站時，加油機突然集體爆發出藍光，屏幕上顯示的不是油價，而是一行重複的俄語："當齒輪開始咬合，觀測者的影子會吞噬自己的未來"。
    倉庫鐵門鏽跡斑斑，門把手上纏著凍僵的北極燕鷗，翅膀上的羽毛呈現出齒輪狀的排列。陸辰剛把戒指按在門鎖上，地麵突然傳來震動，冰層下隱約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鐵門應聲而開，腐鏽味混合著電子元件的焦糊味撲麵而來，走廊盡頭的應急燈每隔 17 秒閃爍一次，照亮牆上剝落的標語："穹頂計劃第七次文明實驗基地 —— 觀測者入口"。
    他沒注意到，身後的雪地上，三串機械足的腳印正快速逼近。
    倉庫內部像被時間凍結的實驗室，玻璃罐裏漂浮著泛著藍光的人腦，每顆大腦表麵都刻著與他戒指相同的 "盤古" 符號。當陸辰走到第 17 號冷凍艙前，艙體突然發出蜂鳴，結霜的玻璃上浮現出一行水汽："實驗體 001，歡迎回到第七次文明"。
    齒輪轉動聲從頭頂傳來，陸辰抬頭看見天花板上垂下十二根金屬臂，末端的齒輪正滲出熒光液體 —— 那是他在 ai 社見過的量子流形態。金屬臂突然加速下降，齒輪摩擦聲裏夾雜著俄語指令："觀測者檢測到，啟動清除程序"。
    戒指在此刻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輝，陸辰感覺有數據流順著手臂湧入大腦，眼前突然浮現出操作界麵：十二根機械臂對應著十二個齒輪，每個齒輪邊緣都刻著《山海經》裏的異獸名字。他下意識地用俄語默念 "燭龍"，最近的金屬臂突然僵住，齒輪表麵的熒光液體組成了父親的臉。
    "辰辰，轉動中央齒輪。" 父親的聲音從齒輪深處傳來，陸辰這才發現倉庫中央立著一人高的青銅齒輪，表麵刻滿與蘇晴手鏈相同的圖騰。當他握住齒輪邊緣的刹那，所有冷凍艙同時開啟，裏麵整齊排列著與他相貌相同的人體，每個後頸都嵌著閃著藍光的芯片。
    最深處的金屬門轟然開啟，量子核心的藍光像小太陽般照亮整個倉庫。陸辰看見核心表麵漂浮著無數光團，每個光團裏都封存著記憶碎片：周明軒在實驗室接受機械義眼移植、蘇晴在解剖室切割帶有齒輪紋身的手臂、還有一個光團裏，戴著青銅麵具的自己正在冰牆上刻下坐標。
    齒輪轉動聲突然變調，陸辰回頭看見三隻機械守衛破牆而入，關節處的齒輪與倉庫頂部的金屬臂完全一致，其中一隻守衛的胸甲上，清晰地印著新紀元科技的 ogo。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戒指的藍光與量子核心產生共振，機械守衛的動作突然卡頓，鏡頭轉向自己的胸腔 —— 裏麵赫然是與他芯片同款的量子核心。
    "觀測者權限認證通過。" 機械守衛的俄語聲變得沙啞，胸甲自動打開，掉出半張燒焦的紙頁，上麵用父親的筆跡寫著："不要相信 2047 年以後的任何人，包括鏡子裏的自己"。紙頁背麵，是陸辰從未見過的全家福照片，母親手腕上戴著與蘇晴相同的青銅手鏈，而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兩枚重疊的盤古戒指。
    當陸辰撿起紙頁時，量子核心突然發出尖嘯，藍光中浮現出周明軒的臉，對方的機械義眼正在高速轉動："陸辰你看，倉庫外的雪地上，蘇晴醫生的腳印正在被某種力量抹除 ——"
    他猛地衝向門口，卻看見來時的走廊已完全改變，十二根金屬臂組成的齒輪陣正在旋轉，每個齒輪上都倒映著他的臉，其中一個倒影戴著青銅麵具，正對著他露出微笑。倉庫外的風雪聲中，隱約傳來蘇晴的呼喊，混著機械守衛的齒輪摩擦聲，組成了一串緊急的摩爾斯碼："sos，地母會叛徒已進入醫院"。
    陸辰不知道，此刻在千裏之外的市立醫院，蘇晴正被三個戴齒輪紋身的男人逼進消防通道。她扯斷青銅手鏈，讓七枚齒輪狀的吊墜滾落在地，每枚吊墜都激活了醫院的應急係統，天花板上的消防噴淋突然噴出量子流，在地麵匯成冰牆的圖案。當男人舉起機械臂時，蘇晴看見他們後頸的芯片編號 —— 正是倉庫裏那些克隆體的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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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測者已經啟動核心。" 為首的男人扯下口罩，露出與周明軒相似的麵容，"你以為藏起《山海經》殘頁就能阻止機械黎明派？別忘了，我們都是第 6 次文明的備份體。"
    北極倉庫內，陸辰盯著量子核心的操作界麵，發現 "刪除觀測者記憶" 的按鈕正在倒計時。他的手指懸在 "啟動" 鍵上方，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 那是母親揉麵團時，膠底鞋與水泥地麵摩擦的聲音。轉身的瞬間，他看見穿白大褂的蘇晴站在齒輪陣中，手腕上的青銅手鏈完好無損，而她的影子，分明是倉庫裏那些克隆體的模樣。
    "辰辰，" 蘇晴的聲音帶著北極的寒意，"該選擇了 —— 是打開星門成為新文明的神，還是留在穹頂下，看著你的同學一個個變成機械黎明派的棋子？"
    齒輪轉動聲達到頂峰，陸辰感覺有兩股記憶在腦海中碰撞：一股是母親在早餐攤的溫暖，另一股是蘇晴在實驗室解剖克隆體的冰冷。當他低頭看向手掌，發現皮膚下隱約可見齒輪狀的血管，而戒指的藍光，正在將他的影子逐漸染成青銅色。
    量子核心突然迸發出強光，陸辰在光芒中看見無數個平行宇宙的自己：有的戴著青銅麵具站在冰牆頂端，有的躺在冷凍艙裏後頸插著芯片，還有一個版本的他，正握著蘇晴的手走進星門，而星門另一側，是他從未見過的、真正的星空。
    倉庫外的風雪更加狂暴，十二根金屬臂突然指向北極星方向，齒輪表麵的圖騰連成完整的星圖 —— 那是《山海經》裏記載的 "不周星圖"，也是打開穹頂星門的最後一把鑰匙。陸辰不知道，當他按下啟動鍵的瞬間，遠在江海市的周明軒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智能手表上的觀測者追蹤信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縮成一個光點。
    "第一次啟動核心的觀測者，" 蘇晴的聲音從光團中傳來，"都會看見自己的死亡方式 —— 你看，在量子核心的倒影裏，你的影子正在吃掉你自己。"
    陸辰抬頭看向金屬臂的倒影，看見自己的影子張開嘴，露出齒輪狀的牙齒，而真正的他，無名指上的戒指不知何時變成了兩枚，一枚刻著 "盤古"，另一枚刻著 "觀測者"。齒輪轉動聲中，倉庫頂部的冰層突然裂開，露出外麵的夜空 —— 那輪本該是滿月的月亮，邊緣的鋸齒狀缺口正在緩緩閉合，就像某個巨大的齒輪，終於找到了屬於它的咬合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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