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蘇先生，你怎麽樣了。”宋墨潯攙扶著洛蘇在平坦的裸露岩石上坐下。
    “意識還清楚嗎，能聽得見我說話嗎？”
    “我沒事了。”洛蘇頭痛欲裂，他隻能捂著額頭，試圖緩解這劇烈的疼痛。
    “你的觀測強度突然降低，意識狀態不穩定，發生了什麽？”
    洛蘇並未回答，他看向眼前的女子。
    對方的眼神、表情、語言、著裝等等一切看起來是如熟悉，好似在曾經某個時刻遇見過這一幕。
    又像是在多年以前見過這一切，在此刻被勾起了埋藏的記憶。
    黑色膠質的披風，功能各異的戰術裝置，麵部佩戴的防毒麵具，以及隨著動作搖擺的銅黃懷表。
    “讓我檢查一下你的觀測鍾。”宋墨潯見洛蘇意識仍舊恍惚，於是拿起洛蘇胸口佩戴的懷表“距離我們上一次校準時間，你的時間現在已經偏移了156個小時。”
    盯著宋墨潯手中的懷表，沒由來的，洛蘇突然開口。
    “你比我又年長了幾天。”
    “你比我又年長了幾天呢.....嗯？洛蘇先生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洛蘇和宋墨潯幾乎同時開口。
    “我好像在很多年前就預見過現在這一幕，你的每一個動作和每一句話我都覺得似曾相識....我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甚至連我會說這句話，我好像都在很多年前預見過了。”
    宋墨潯放下懷表，麵帶擔憂地檢查著洛蘇的狀態。
    “你現在露出的這個表情，我也很熟悉，像是我多年之前做夢夢到過這個場景。”洛蘇用力敲打額頭“我真的在很多年前就預見過這個畫麵。”
    “洛蘇先生，你是指既視感？”
    既視感，指沒有經曆過的事情或場景仿佛在某時某地經曆過的似曾相識之感。
    洛蘇回想起來了關於既視感的定義。
    但甚至包括這種回想在內，他的一切思緒都在這種既視感之內。
    “我對你這句話也有既視感，甚至我對我產生的思考也有既視感，我曾經預見過現在的場景。”洛蘇緩緩站起身“但我卻回想不起來之後具體會發生些什麽，總有種朦朧感。”
    “洛蘇先生，我們不該再跨越邊界了，雖然還缺少直接證據，但是很多類似的情況表明，頻繁跨越邊界會對大腦產生負麵影響，也許這就是你產生既視感的原因。”
    “是嗎。”洛蘇重新整理著身上的裝備“但我感覺至少這次的既視感不像是精神方麵的問題.....它還存在，我現在對我的所思所見都有著強烈的既視感，也許我真的在很多年前見過現在的畫麵。”
    “希望是這樣，哎。”宋墨潯歎了口氣“我知道我勸不住你，雖然你是五級強觀測者，但是不意味失序現象就不能影響你，你的身體狀況並不好。”
    “我知道，但是這次總要有人去的，還有，謝謝你願意陪我。”
    逐漸適應既視感的存在，洛蘇低頭瀏覽著手臂上的終端。
    宋墨潯淺淺一笑，雖然被防毒麵具遮掩麵容，但是上揚的眼角足夠證明她的情緒。
    “我的強觀測強度隻有三級，進入三級失序區域已經是我的極限，希望你不要再到那些四五級的失序區域去，畢竟在那裏可就真沒人能陪你了。”
    “嗯。”
    洛蘇不以為意地點點頭。
    “洛蘇先生，真是希望你能夠稍微放鬆一下呢。”
    “忙完這次吧。”操作著手臂上的終端“我們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洛蘇手中的動作一滯“很強烈的既視感，比剛開始還要強烈，我似乎預見你馬上要給我解釋這次的目的地。”
    “是嗎？但是我可沒有想到要重新解釋呢。”
    “但你會因為我說了這句話之後和我重新解釋....同樣的，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我的既視感之內。”
    “真是奇怪的狀態。”洛蘇閉上眼睛，想要暫時脫離既視感。
    宋墨潯換上全新的過濾罐“我會說的，我們的目的地在瑪麗哈聚集點，在失序紀元前這個聚集點位於北美，後因為空間失序現象，在空間上進入了西南節點城的觀測範圍。”
    “在過去幾年，瑪麗哈聚集點一直接受著西南節點城的援助，上個月瑪麗哈聚集點授時鍾失效，需要我們前往授時。”
    “洛蘇先生，你不會是忘了我們的任務，故意問我的吧。”宋墨潯開著小小的玩笑。
    “我能感受到似曾相識的好奇.....我不會忘記我們的任務，授時是我的責任。”
    “其實不需要你親自來授時，西南節點城三級強觀測者也不少。”宋墨潯提醒道。
    “但是他們也隻是三級強觀測者。”
    宋墨潯繼續小聲歎氣“我也是三級，看來洛蘇先生有點瞧不起三級呢。”
    “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
    “好啦，我隻是開個玩笑。”宋墨潯眨眨眼睛。
    “我記得你以前不怎麽喜歡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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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能說明洛蘇先生對我還不夠了解呢。”
    “抱歉。”洛蘇低下頭“走吧墨潯，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大海是灰色的，偶爾湧起的海浪，也是悄無聲息地拍打著同樣灰暗的海岸，留下一道道散發著鹹腥味的泡沫痕跡，就像大地無聲的眼淚。
    天空被濃厚的煙霧遮擋，隻能透出微弱的光線，遠處的山巒被一層灰色的霧霾所籠罩，看不清其原本的輪廓。
    在這片死寂的大地上，沒有鳥鳴，沒有蟲叫，甚至連風聲都顯得格外孤寂，世間隻剩下荒蕪。
    “真是寂靜啊。”
    “西南節點城觀測範圍內已經沒有正常的區域了，大部分區域都已經被二級失序現象侵蝕。”
    宋墨潯踏入幹涸的河床，黑色的沙石鋪滿地麵“但西南節點城有將近一半的人是一級強觀測者，他們無法在一級以上的失序區域內保持自身的有序狀態。”
    “如果無法保持自身有序狀態，我不敢想象當重力失序現象直接作用於人體，每個細胞都受到不同方向的重力，那該是怎樣的災難，更不用說還有其他類型的失序現象。”
    “但隻要他們停留在西南節點城城區，我們的觀察設備足夠保護他們。”洛蘇停下腳步，伸手幫助宋墨潯登上河岸。
    “可他們也隻能停留在節點城城區內了，我們城郊的工業、農業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生產水平降低，他們的處境隻會更加艱難。”
    “現在，華國隻剩下三個大型的節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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